听见他说的话,酒桌上的其他人纷纷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唯有江阳秋表情平淡,似乎已经习惯了韩砚的做派。
“你、你确定?”徐明远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韩砚平静地凝视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骰子,像是在催促。
“呵,行。”徐明远一下兴奋起来,他料定,像韩砚这种好孩子、高材生,对这些酒桌游戏必定是一窍不通,当然也玩不过自己。
正好,他从刚才开始就不爽韩砚,这人无非就是家里有钱点,运气好上了个好大学,又靠关系进了好公司而已,说什么卫星导航天才,讲那么高端,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上去巴结,看得徐明远一阵反胃。
可要问他为什么针对苗音,不针对韩砚,那当然是他不敢,柿子只挑软的捏,他不敢招惹韩家的两兄弟,于是只敢把情绪发泄到看着好欺负的苗音身上。
但既然韩砚主动撞上门来,那就别怪他了。
徐明远拿起骰子,在酒桌上不断摇晃,最后停下,他揭开骰盅一数,摇出了四个4。
要想比他大,得摇五个4或六个4,这概率还是比较小,徐明远环抱双臂,胜券在握地对韩砚说:“韩少,承让了。”
韩砚没理他,而是轻轻握住骰盅,手腕随意一翻,骰子在盅内清脆地碰撞几下,便被轻扣在桌上,揭开时,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众人凑了上来。
“豹子!”有人惊呼。
六个4。
韩砚这才抬眼,从容地看着徐明远:“客气了。”
隔着昏暗的灯光,苗音都看得见徐明远脸色绿了,他俯身盯着那盘豹子,周身写满了不甘心。
“明老板,要不要帮你计数啊?”江阳秋歪着头冲他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徐明远脸色一沉,开始耍赖了:“我觉得不对吧?你是代喝,我又不是代喝,你输了要喝24杯,我输了应该只用喝12杯才对。”
韩砚听完,轻轻嗤笑一声,跟身旁的江阳秋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对徐明远说:“可以。”
江阳秋跟韩砚对视完后,说:“明老板,我劝你还是喝24杯,真要这么赖的话,我只能说你自求多福吧。”
在场的人跟韩砚不熟,事实上,就算是熟人,他的形象也只是个典型的循规蹈矩的精英,只有江阳秋清楚,他初中那会儿是什么样的,更让江阳秋叹服的是,这个人喝酒是真的喝酒,从不在酒桌上乱搞那些男女之间的事,后来更是说戒就戒,毫不拖泥带水。
酒精能够激发人最深处的**,很多人喝了酒不见得会闹事,但很多人喝了酒会突然变得不可一世,会跟陌生人亲嘴、一夜情,在夜场都是一些非常常见的事,甚至有的人喝酒只是为了艳遇。
但这种事,从没出现在韩砚身上,酒精击不垮他的底线和原则,这是江阳秋最佩服他的一点。
有个段子说:“如果你喝完酒,不胡言乱语,不哭不闹,不乱吹牛,不乱打电话,不乱发微信,能做到这五点的,你喝个毛线,浪费钱”。
江阳秋觉得,这个段子就是在说他哥本人。
至于这些酒桌上的游戏,对韩砚这种聪明人来讲,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就算没玩过死神轮盘赌,可底层逻辑是一样的,手拿把掐。
只不过这两年他哥收敛了,锋芒不露,很多人不知道而已。
要是徐明远老老实实地喝下这24杯,兴许他哥还不会计较,可要是事先说好了,喝的时候耍赖,非要这么恶心人的话。
他哥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可惜的是,徐明远并不懂这个道理,也不知道韩砚有多会玩,他只当韩砚运气好,难道他还能玩不过这种夜场小白?他就不信邪了。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喝下了12杯,紧接着开始了下一轮。
这一轮,徐明远的运气不错,摇出了三个1,他当即指定韩砚喝酒,为自己报仇。
韩砚喝下一杯,开始摇骰子,一打开,摇出了四个6。
他对徐明远说:“喝吧,6杯。”
所有人瞪大眼睛。
徐明远哑口无言,最终,只能憋屈地喝了,下一轮,他什么都没摇出来,而韩砚又摇了四个6。
“你肯定作弊了!”他怒拍桌子。
江阳秋道:“明老板,话可别乱说,你要是怀疑我哥作弊,他可以跟你换副骰子。”
韩砚拿起自己面前的骰盅,冲着徐明远摇了摇,骰子在里面发出咕噜的碰撞声。
“要换吗?”
徐明远看看韩砚,又看看他手里的骰盅,果断地说:“要换!”
换了新骰盅的徐明远,一次也没摇出过像样的点数。
反而是韩砚,不是四个6,就是四个5,徐明远被迫喝了不知道多少次。
苗音在心里默默计数,这下子,何止是24杯,只怕翻倍不止了。
徐明远这个人也有意思,你说他是个老实人,他不仅针对苗音,还赖酒。你说他阴险狡诈,他又老老实实地做完了每一次惩罚,即使可能没喝够。
几局玩下来,面对韩砚再一次摇出的五个4,徐明远再也受不了了:“韩少、江少,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针对这位美女,更不该赖酒,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实在是不能喝了。”
江阳秋笑嘻嘻地对徐明远说:“明老板,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徐明远有苦难言,他怎么也没想到,韩砚居然还有这一手,他抬头,看向韩砚。
玩游戏都是你来我往的,韩砚也喝了一些,可看着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这时徐明远才醒过神来,这人哪是什么夜场小白,分明是江湖高手。
早知道刚才就不赖酒,说不定这一茬就被揭过了。
江阳秋当然知道徐明远的酒量,押着他喝完了最后一罚,今天就算结束了。
散场了,徐明远迫不及待地逃走,生怕被拉着去转场,其实没有人打算去第二场,但架不住他心里有鬼,于是仓皇而逃。
韩砚在叫代驾,只是这个点正是高峰,一直在派单中,身边有人问他:“韩少你家司机呢?”
韩砚回答:“已经凌晨了,司机也要休息,叫代驾就行。”
如果不是他的脸颊有一些微微泛红,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喝过酒的人。
没要一会儿,就有代驾接到了单,苗音站在夜晚的微风中,看着他上了车,她微微躬身,轻声对他说:“今天谢谢你。”
韩砚虽然看上去神色如常,但实际上,他的脑袋已经有些昏沉,他刚一坐上副驾驶,只感到身边一阵淡淡的香气靠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她那声轻柔的道别。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汽车已经奔驰而去。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苗音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寝室已经关门,她在锦川市没有房子,她家又离市区很远,于是,她决定去周围的酒店开个房。
她给江阳秋扯了个谎,说去朋友家里住,打车走了。
苗音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灯影,锦川市和她老家小镇不一样,在小镇上,不到十一点街道就一片漆黑,不见人影,但锦川市的十一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灯光透亮,道路上挤满了打扮时髦的男男女女。
苗音看着密密麻麻的高楼,她想,这里修了这么多房子,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属于她的家呢?
还要挣多久……
苗音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微信上有好几条消息。
第一条是妈妈发给她的。
【音音,妈妈要去灰岩镇处理事情,可能要几天,你照顾好自己。】
附带一个1000元的转账。
灰岩镇?
那不是她那个畜生爸躲的地方吗?
大概在两年前,苗刚染上网赌,欠了一大笔赌债,这之后就躲了起来,李静东打听西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他在躲在灰岩镇,去那里找过他好几次,可都无疾而终。
苗音心脏狂跳,她把转账退了回去,回复:【去处理苗刚的事吗?】
那边没有回复,她打电话过去,语音提示正在通话中。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她的手机显示消息提醒。
李静:【是的,回来给你说。】
她又发来一张照片,苗音点开一看,照片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看得出男人正值壮年,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最最醒目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黑衣打扮的保镖。
李静:【有人跟我一起,别担心。】
虽然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但看这阵仗,至少李静的安全应该没问题,苗音稍微放心了一点。
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几天后,她的人生、她和韩家那两兄弟的关系,会因为照片上这个男人的出现,发生翻天覆地的、完全没有预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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