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从何说起？”沈笑不解道。
林婉看向他，从见面开始，她就有些怕这白衣男子，虽然生的一副好皮囊，但透过某种媒介，他还是看到了那藏在这幅皮囊下的疯狂。
可是现在迫于困境，自却不得不回答，尤其是在那旁边的少年冷冽的目光看过来时，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两个人，都很讨厌，却也强大。
想到这个林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既知我已飞升，那应，该知道我是如何死的吧？”
这种东西，一般神官之间都很是忌讳，沈笑虽然有能力探查出，却也没用，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断然不会使出这等法子。
现在林婉却主动提及，他便顺着往下道：“不知。”
听到他的回答，林婉有些意外，嘟囔道：“倒也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又莫名其妙被白了一眼的沈笑有些震惊，默默看向另一边的萧咒，而那靠在树上的少年明明是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可却就是没有什么反应。
甚至还在嘲笑他，沈笑看着那人嘴角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那么一瞬。
林婉见他们两个人现在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一下子看两个人都不顺眼了，于是又看向萧咒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说完后，萧咒的表情凝固，而沈笑则是开心了，唯一让他有点不满的就是自己直接不是人了，而这家伙居然还保留着人的种族。
林婉姑娘，还真是好毒的嘴。
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攀比的林婉看了两眼面前的人，垂头丧气道：“我是地官。”
“是被活埋飞升的，最后一刻我已经失去了意识，而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出现在了鬼界。”
人有人的地盘，神有神的宫殿，而鬼也有自己的藏身之处。
地官飞升，虽然极为痛苦，但是也应落在引仙殿，怎么如今却这般随机？他自己飞升的时候是就罢了，原来在别的神官面前也是如此吗？
沈笑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为何现在这种事情变得越来越多？究竟是何人在背后作祟？
林婉是被那祭天仙人抽走精血后活埋时飞升的，她是有天资的人，祭天仙人抽不走她全部的精血，便想着不如活埋了。
但那日他却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那女子竟然飞升了。
说不慌，那是假的，若是她领天庭神官下界捉拿他，那可真是无力回天。
几月无事，祭天仙人这才开始放松，但他那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已经飞升为神官的林婉竟也跟了进来，并且妄图破坏他最棒的容器。
沈笑听到此，抬眸道:“你想以这宗门弟子的性命换回那些已经死去的灵魂。”
他还有些不解，但却来不及细究。
这时，一旁的萧咒却是有了思考，他将自己腰间的铃铛拿在手上，轻轻晃动了几下，很快就响起了一阵富有节奏感的铃铛响，而随着响声，天空也发生了变化。
沈笑刚想询问，就见那曾吸满了宗门弟子精血的容器缓慢地开始倾斜，血顺着天空倾泻而下。
整个祭祀台仿佛人间炼狱，那容器倒下的速度速度较为缓慢，但本是被层云遮蔽的天空，在云层重叠的阴影之下，突然探出一张张女人的脸，她们脸色苍白，表情诡异，听到萧咒那银铃声时又面露惊恐，四处逃窜，争先恐后地往外钻。
沈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等到乌云散开，天上的场景更加清晰，那些女子容貌都可以说称得上清丽，但此刻身后束缚住她们的锁链却有点触目惊心。
漆黑的锁链缠绕在她们苍白的皮肤上，形成一道黑与白的分界线，巨大的怨气仿佛化为实质一般冲向沈笑和萧咒二人。
实在诡异至极，沈笑捏着润玉剑的力度重了几分，以此来缓解心中的不安。
要不是他先前早就一剑斩开了与外界的画面联系，现在外面那些人更是要急得说沈笑又对自己的弟子痛下杀手了。
“你在干什么！”林婉见此画面，早就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气愤地冲过去，想要抢夺萧咒手中的银铃。
萧咒手中的银铃已经停下，但是半空中的场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倒不如说是已经全部显露出来了。
他叹息道:“你救不了她们的。”
这些女子死后被困在百月山中不能离开，更不能投胎，怪不得人人都说这百月山阴气冲天，几百年的怨气全被这山中的阵法收集，这又如何能散？
林婉见被发现，当即变了脸色，拿起长笛放在嘴边，试图控制。
沈笑又如何不知道，一个跃身拦住她道:“林姑娘，生死有命，还请让逝者安息。”
两人已经明白，无论是祭天仙人还是百月山，都不过是林婉用来掩饰自己真实目的的一个幌子，复活这群女子才是她最终想要的。
而现在正在百月山中的宗门弟子就成了一个最好的容器，以魂换魂。
林婉看见他们两人的反应，不禁嗤笑道:“安息？她们的大好年华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祭天仙人杀了，这些正道宗门又有哪个是干净的？你们口口声声说的正道到底是什么？”
“这么多无辜枉死的冤魂，你们可曾知道？若是没有人为她们做主，那就由我来。”
她不信任四大宗门，并且现在试图用一群年轻的生命，唤回几百年前的亡魂
最后一句，林婉说的很轻，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缓步走向前面，整个人悬浮在空中，最后停留在云层的缝隙中，而本来已经接触危险的宗门子弟又像是受到痛苦一般，神色狰狞地悬浮空中。
本来沈笑一剑筑起的屏障此刻已经破碎，画面再一次呈现出来，外面的一众人简直是要急疯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不能有什么动作，只能够在外面干瞪眼。
萧咒像是从中看出了些什么，他朝着沈笑道:“哥哥，祭天仙人应是困住了这些女子的魂魄，不让她们投胎，目的就是为了喂养百月山，以及等到合适的时机将她们复活。”
说完后，萧咒神色严肃道:“应该是有人用虫晶在从中作怪。”
听了萧咒的一番话，沈笑突然发现一个让人惊愕的事情，这百月山不会是活的吧！
一时间他有些毛骨悚然，但是也不能放任事情继续这样下去，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不受影响的显然只有自己和萧咒，只是明明已经想好了不和这人有太多的纠缠，现在这样倒是有些难开口。
这时候也管不了太多了，他冲着萧咒道:“我们先找出虫晶。”
萧咒点头，而此时沈笑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是不可能看着天一宗的弟子死在自己面前的，于是他提剑向前救人。
突然，沈笑觉得自己不受控制的开始往下掉，而地面也开始塌陷，一股莫名的力正在与他做对抗，他知道这就是百月山。
他在空中不断地躲避，萧咒虽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将全部的精神放在寻找虫晶上，而他那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也发出了一丝光亮。
所有宗门弟子的生死此刻就掌握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中，沈笑和萧咒两人正在和时间赛跑，只有在所有宗门弟子全部被吸干之前将这些被困于此的魂魄灭了，才能接触危机。
但是“百月山”仿佛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不断地操控着这空间里的地形，试图以此来阻止沈笑的行动。
好在它并没有表现出太强大的攻击力，只是让他们都毛骨悚然的是，这山真的是活的，囚禁万千活人魂魄的百月山，已经成为了一座邪山，周围弥漫的煞气仿佛要化作实质。
沈笑和它正面对抗，而萧咒则是在身后控制住了林婉，并且拿出法器进行辅助，这让沈笑的行动总算轻松了些。
有了自我意识的百月山究竟会把虫晶藏在哪里？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中不断思考，百月山实在太大了，如果说这坐山都是“它”的身体，那虫晶也可能存在于各个地方，那样的话对沈笑他们来说实在不利。
时间就是生命。
想他一块无情无欲的石头，居然在这打邪祟，还要救一群灭国丑人的后代，他就有些膈应，甚至止不住地想要是让他们死了怎么样？
不过这些他还是只敢想一想的，他眸色一暗。
自己欠天一宗的实在太多了……
萧咒皱着眉看着在前面的人，内心有些急躁，胸口烧的他有些疼，他低头瞥了一眼，那被他挂在身上的月牙状蛊晶挂坠虽然整体通黑，但是现在却闪烁着不自然的红光，而温度还异常高。
这种情况在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周围，终于在某一处发现了不对劲。
他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前面的沈笑喊道:“哥哥！攻击那个红衣女子！”
听到他声音的沈笑几乎没有犹豫地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虽然有锁链，但是受百月山的控制，在生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世家小姐们都化身为了战斗力强悍的邪祟。
她们都发了疯地跟随这山的指令朝着沈笑攻过去，而林婉见局势失控，自己又动弹不了，只能在原地干看着。
只是在萧咒的话音落在后，她的脸色终于变得难堪起来了，他们居然发现了吗？
那红衣女子和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太同，在其他魂魄朝着沈笑攻击的时候，她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有些出神。
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里面混杂着血腥味，她有些悲伤，当视线和看过来的沈笑对上时，她下意识地想逃。
只是已经得到萧咒提醒的他，又怎么会放弃这个突破口呢？
当和她缠斗在一起后，沈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制服了，因为她实在太弱了，比那些围着他打的魂魄还弱，甚至胆小地不像是一个邪祟。
而这时，她抬起头，几乎用渴求的声音问道:“你知道阿礼在哪里吗？”
“他大概受伤了，也或许是死了。”
“可是我想带他回家，带他见见我们的孩子。”
她居然是李明礼的妻子江氏，但因为死前遭遇的非人对待，让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只是没有想到蛊晶会在她身上，毕竟也是蛊晶造就了祭天仙人，而本来死去的江氏被百月山扣下了魂魄，祭天仙人将蛊晶分别放在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身上。
百月山在怨气的滋养下有了意识，而它的宿主则是这座山的第一个灵魂。
她是一切的源头，而这一切也由她结束。
她若有所思地思考着，甚至对着沈笑卑微道:“大人，请成全我吧。”
还没等沈笑有所行动，她已经就已经明白了，他们做了太多的坏事，现在该下地狱了。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又幸福的笑容，纤细的手穿过自己的胸膛，从心脏的位置掏出蛊晶。
“大人，抱歉。”
她环视了周围倒下的宗门第子，眼神中流露出歉意，而沈笑收起了润玉剑，没有什么表示，就算她是善良的，但也掩盖不了百月山中这些年做过的恶。
他们没有分别，只是再次团聚。
沈笑叹了口气，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但情爱二字他的涉猎实在甚少。
等到江氏消失，乌云也逐渐退去，只留下林婉一人心灰意冷般跌落在地，全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精心筹划多年的计划，都在今天被毁，一切的源头都来自她曾经的丈夫……
明明阿均能够当她已经离开人世，另娶他人，但偏偏孤身一人几十载，最后也正是沈均中一份矢志不渝的爱，终止了她的计划。
沈笑不理会失魂落魄的她，见周围的宗门弟子都被传送出去，这才联系了天庭那边，之后会有专门的人来解决林婉的事。
萧咒就在一旁等他处理，见他抬腿离开，立马跟了上去，林婉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大喊道:“我不后悔！我谁也不欠！”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沈均中爱她，但没规定她一定要承受这份爱，沈均中的几十年不是她造成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坚持，况且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处境，而归根结底都是命运的安排。
被掳走那一刻，就没有可能了。
飞升的神注定不能和凡人走在一起，我只是在走我心中那条路。
所以，我谁也不欠，包括当年的沈均中。
这时，走出一段距离的沈笑，语气淡淡的，但依旧能够让人听清。
“你本来就谁也不欠，好好做个神！”
虽然犯下这么大的事情她一定会被处罚，但希望还是在的，林婉愣住，抹了一把脸，被身后赶来的神官带走。
她回不去人间，也回不去百月山，她归期不定，但此刻的林婉已经无所畏惧。
没人看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改文，无人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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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万里寻妻不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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