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找到张贵的仇家说不定就能发现线索,但依据镇上的百姓对张贵的态度来看,张贵平日里应该没少做恶,仇家找起来怕是要颇费一番功夫。
谢予想到和张贵身上有同样鬼邪气息的樊晋。
“若是找到两人有所交集的地方,应该能继续缩小范围,还有再打听一下最近哪户人家死了人或者人失踪了,樊晋祭拜的那座坟主人,说不定就是张贵和樊晋之间的关联所在。”
这个说法得到云未和金世元的肯定,事不宜迟,谢予用乾坤袋收了云未抓的那个鬼邪,然后带着云未去了之前樊晋府外的馄饨摊子,金世元也带了些银钱去了各大瓦肆酒楼以及寻了些乞丐,试图打听出些什么。
可出乎意料的是,镇上近半年来除了前几天死了的张贵,竟是没有一户人家办白事,也没听说谁失踪了,而按照南山大坑里面的埋葬程度,那具尸体肯定是最近扔进去的,不然樊晋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找出来。
最可疑的是,张贵和樊晋好像真的是一点交集都没有,见面了也像不认识对方一般。
张贵在镇上算得上是“臭名昭著”,抢占民田,欺男霸女,仗着自己家大势大,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每次都是用最低的价格强行和人家交易,心情好了还给钱,心情不好了,直接带着打手将东西抢回去,虽说抢的也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但不代表别人心里不怨恨。
而樊晋却和他完全相反,樊晋家开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是西子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他酒楼里收的伙计帮厨什么的,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工钱还比其他酒楼给的高,他平日里还会发放酒楼当天吃不完的食材给乞丐或者有困难的人,为人随和谦逊,是个难得的好人,镇上的人大多称他一句樊东家。
若说他和张贵有什么交集的地方,或许就只有张贵强抢了人家的什么东西后,樊晋听说了后有可能会送点银钱给被抢的人家,好让他们稍微挽回点损失。
三人无功而返,谢予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个镇不说十分小,可也确实不大,张贵和樊晋在镇上生活这么多年,而且两家隔得也不远,怎么可能一点交集都没有。”
云未稍稍颔首,“按照百姓的说法,两人的为人截然相反,平日里应该会有不少摩擦,定然不会不认识对方。”
“说不定是樊晋背后有张贵得罪不起的人?或者樊晋有张贵的什么把柄?”
金世元听到这总算能插上嘴了,他把身后的头发轻轻一甩,仰着下巴笑道,“这肯定没有,青楼里的妈妈说樊晋家之前穷得很,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当官或者特别有钱,要说把柄的话,张贵有樊晋的把柄还差不多。”
谢予好奇道,“哦?什么把柄?”
金世元神神秘秘道,“张贵知道樊晋有病。”
“什么病?”
金世元眉毛一挑,“雄风不振,只有男人会得的毛病。”但是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是青楼里的姑娘在张贵喝醉之后听说的,不知真假,妈妈也就当个笑话讲给我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造谣,这说明张贵肯定是认识樊晋的,真的自不必说,两人关系定然很深,假的也说明两人并不像百姓所说的毫无交集,而两人见了面形同陌路,像是故意瞒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有什么蹊跷。
三人沉默片刻后,云未又忽然道,“张贵的那个女儿,可问过她了?”
谢予回道,“张贵出事的那天我们就找过她,不过当时街坊邻居们都说没见过她出门。”
说来也奇怪,距离张贵出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即使张依依当时有事外出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该回家发现了异常,可张府里依旧不见人影,也没人再见过她。
“没见过她,你们就没想过她还在府里吗?”
金世元声音拔高了几分道,“不可能,当时府里我上上下下都找过了,除了后院里那个女人,没有第二个!”
谢予明白云未的意思,不是说怀疑金世元找得不仔细,而是可能有其他的古怪,他沉思了片刻后道,“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找温池雨问问吧,说不定府里还有寻常人找不到的地方。”
金世元觉得谢予完全是多此一举,但耐不住谢予用激将法,说他是害怕漏了什么地方被查出来,金世元挥挥手,气冲冲的带着二人来到了后院。
倚香园恰如其名,正是当季的桂花开得正盛,香味铺满了整个院子,而院子四周基本上都被桂花树给包围了,若是不留意还真看不见这院门。
等三人进入院子里后,一眼便看见满院子的花和树,而各种各样花香味青草味混合在一起,猛一闻倒觉得有些刺鼻。一个女人正在一处菊花圃里松土,从那女人的衣服来看和前几日谢予他们交谈过的温池雨穿的一样,她活干得认真,连身后来人了也没察觉,谢予故意将脚步声放大了些后问道,“夫人,可还记得我们?”
温池雨手里拿着的锄头一顿,将头上的头巾拿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脸后才缓缓的转过头来,十分仔细的辨别了来人后才道,“哦,你是是前几日来府上的谢医师是吧,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说完这句话后也没等谢予回答,转头又开始挥动手里的锄头,她身体依旧佝偻着,但不难看出锄地的速度更快了些。
谢予并没有急着说明来意,倒是先欣赏起院子里的花来,得到温池雨的许可后,他绕着花圃走了一圈,毫不吝啬的夸奖她将这些花照顾得很好,特别是菊花圃后的那几丛百合,叶子浓密粗壮,花朵洁白无瑕,朵朵绽放,十分赏心悦目。
谢予俯下身用指尖虚虚托住一朵,鼻尖凑近闻了闻,像是十分惊叹于这花香,挥手让云未也来闻闻看,云未注意力并不在花上,他看着那洁白的花朵下如玉般的手,通体深红的听风铃紧贴着手腕上的肌肤,如同一块无瑕的璞玉沾染了污秽,突兀却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让他心头忽然有些发热。
云未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用自己的手握住了谢予的手,连同听风铃一起握在了手心,然后将花送到鼻尖。
“嗯,是很香。”
谢予没有多想,他使了个眼神,让云未再仔细闻闻,但不知道云未是不是真闻不出来,这次他凑的更近了,银色面具下的双眼微闭,唇角几乎已经碰到了谢予的手腕,但也只是几乎,他抬起头后还是和谢予说了句很香。
谢予嘴一撇,心里嘀咕云未怕不是个假狐狸,不是说狐狸什么的鼻子都很灵吗?谁不知道花很香!他让云未闻的是花香吗?!
谢予没有管他了,利落的将手抽出来后站起身,冲着温池雨道,“夫人院子里的花比我见过的任何的地方的花都长得好,可是有什么诀窍?”
“哪有什么诀窍,就是勤快些而已。”温池雨答得很快,说完后将手里的锄头放了下来,然后走到另一边挑起两个装大粪的木桶,看样子是准备去再挑两桶过来。
谢予示意金世元拦住了她的去路,“我看不是因为勤快吧,或许是夫人用了什么特制的肥料,比如…”
“人的尸体。”
这话是云未说的,谢予本还没有确定是人还是动物尸体的腐臭味,没想到云未如此笃定的说了出来,谢予朝他看过去时,他还冲着谢予眨了眨眼。
“公子可真会说笑,你们没其他的事就请立马离开,不要耽误我干活!”
温池雨看起来是被气得狠了,声音都大了好几分,一边说一边拿起桶里的粪勺挥舞着赶人,看着四处乱溅的粪水,金世元一溜烟的跑开躲在了谢予身后,然后探出头来冲温池雨道,“是不是说笑,把土挖开不就知道了。”
没想到温池雨压根不在意,“你们挖啊,我看你们能不能挖出来,就算挖出来了你们就能确定是我埋的吗?”
这倒也是,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空话,不过谢予又道,“你说你父亲张贵的尸体会不会也被你埋在这的?”
“怎么可能,他…”
女人的话戛然而止,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谢予的方向,而谢予从容的模样让她找补的话压根说不出口,下一秒就见她扔了手里的粪勺,转身就往后门跑去,本以为她一个普通人肯定跑不过谢予他们,谁知待三人追出门去后,一阵迷雾忽然涌来,让人压根看不清前路,三人向前追了一会儿,待迷雾散去后,出现在眼前竟是一大片森林,树木高大得仿佛完全遮住了天日,光线完全暗了下来,而张依依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三人环顾四周,发现身边除了树还是树,身后也丝毫不见倚香园或者西子镇的影子,谢予冲着两人说道,“小心一点,这地方不太对劲。”
谢予拿出一颗夜明珠,看着周围和西子镇完全不同的环境,问云未道,“你知道西子镇周围哪里有这种地方吗?”
云未摇头,“从来没见过这个地方。”
谢予心里猜测恐怕是幻阵,然后嘱咐金世元和云未千万不要走散,“应该是张依依故意引我们前来的,先找到出去的办法再说。”
提到张依依,金世元好奇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温池雨是张依依假扮的?难道第一天我们见到的也是张依依吗?”
谢予道,“自然不是,第一天我们见的应该是真的温池雨,不然我怎么能发现她和我们第一天见到的人不一样。”
金世元迫不及待道,“哪里不一样了?”
“其一,虽然温池雨和我们仅仅一面之缘,但作为一个常年待在后院不见外人的女人,她对我们的印象不可能不深刻,但这次再见面她却盯着我们看了许久,像是为了故意辨认一样,这反而有些刻意。
其二,她一开口便唤我谢医师,但我们并没有告诉过温池雨我们的名字。
最后,温池雨是个极为爱花的人,她爱的程度甚至到了对自己丈夫女儿出了事也可以不闻不问,近乎痴呆,一心只关心她的花离开了她而没人照顾,但你提出将花下的土挖开,她却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说话也十分流畅,这也让我加重了对她的怀疑。”
金世元“哦”了一声,“所以你就确定了她是张依依假扮的?”
谢予道,“那倒不是,只是诈她一诈,这不,一下就被我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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