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买好饭,坐在位置上等于婧,她喜欢人到齐后一起吃饭。突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从手机里抬头,笑着问:“今天吃的什么呀?”看清人后,一瞬间笑容凝固,嘴巴微微张大。
陈子昂搂着李青站在自己对面,两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陈子昂笑着说:“听于婧说二食堂的湘菜特别好吃,我俩也来尝尝。”
李青默默地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陈圆圆对面的位置上,然后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陈圆圆点点头望向李青,她再一次在心里感叹,他的眼睛可真亮啊。陈子昂感受到氛围中的暗流涌动,说了句“我去买饭”,便逃之夭夭了。独留两人在原地,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仰视,一个俯视,彼此也不说话。
“你吃的什么?”终于李青开口问到。
“小炒黄牛肉盖饭。”陈圆圆一板一眼地说,空了几秒,歪头问,“你不去买饭吗?”
李青点点头:“那我去买饭了。”陈圆圆忍不住笑了,为什么舞台上张扬得不像话的人变得这么呆,但……也有点可爱。她不自觉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想起那天晚上他给的冰块和他关心的眼神。他的眼睛真好看。
李青转身那一刹那,听到背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李青。”他疾速转过身去,陈圆圆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
“我帮你拿筷子。”
“好。”
李青端着餐盘姗姗来迟,于婧问他吃的什么。
“小炒黄牛肉。”李青伸手接过陈圆圆递过来的筷子,轻声说了句“谢谢”,动作自然地不像话,陈子昂看着二人的小动作,嘴角不自觉上扬,心想:“真他妈像在看恋综啊!”
“你疯了?小炒黄牛肉可辣了!”于婧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青,她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吃不了一丁点辣的人突然就能吃辣了。
“哼!小小辣椒算什么?”陈子昂拍拍李青的肩膀打气,“我们青哥可不怕!”好一句吃辣宣言,斗志昂扬,不知道的还以为参军入伍,奔赴战场了呢。
李青看着陈子昂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嫌弃地甩掉他的手,面不改色地说:“没事,我点的微辣。”
“嗯……微辣其实也有点辣。你能吃辣吗?”陈圆圆睁着圆圆的眼睛问。
李青立马说了句“我能”,仿佛说晚了别人会跟他抢这碗微辣的小炒黄牛肉盖饭似的。
于婧皱着眉不明所以,陈子昂一副想笑却又努力憋着的表情。
陈圆圆把自己手边未开过的饮料推向他,说:“其实,如果吃不了辣的话没必要非逼着自己吃辣。”停顿几秒后,接着说:“不吃辣我们也可以一块吃饭。”于婧附和道:“就是就是。”完全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奇怪之处。
李青抬眼,又惊又喜,只不过表情没太大波动。陈子昂倒是下巴快掉到他那碗还没吃完的面里了,他左看看李青,前看看表情也很淡定的陈圆圆,有点懵,心里腹诽:“怎么回事,这就双向了?才几天啊,真没意思!追个人这么简单吗?那我……”陈子昂看着大口吃饭的于婧,突然想起屈原的那句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放下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拍在餐桌上,一副绝食模样,说:“我要闹了。”
于婧抬起头,皱着眉看他:“别废话,快吃你的。”陈子昂噘着嘴,拿起筷子,于婧觉得他跟一天天跟抽风了似的,一阵一阵的。
李青还沉浸在幸福的眩晕之中,直勾勾地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陈圆圆,眼神幽暗又坚定。一声“嗨”打破李青的思绪,他抬头,是社团的一个女生,陈子昂和于婧都在跟她打招呼,他也点头致意。
人离开后,李青开口对陈圆圆说:“那是我们社团的摄影。”
“恩泽呢?”于婧突然开口问,“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陈子昂咽下嘴里的面条,语气暧昧:“恩泽有约哦。”
“真假?”于婧瞪大双眼,立马放下筷子盘问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啧,你看你,想多了吧,脑子里成天装些什么东西。”陈子昂语气和表情都很欠,“他兼职琴社的老板请他吃饭。”
“哦~”于婧了然地点点头,又猛得瞪了陈子昂一眼,“你才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呢。”陈子昂被怼了还笑嘻嘻的,脸皮厚的简直跟城墙一样了。
“恩泽琴社老板人真不错,温文尔雅的,看起来特有气质。”陈子昂回想脑海里的残留的一丝印象,夸赞道,“人还细心,长得也帅,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你见过?”于婧问。
“不止我,李青也见过。”
望着于婧投来的询问眼神,李青点了点头。“不过,感觉那人也不简单,还是得跟恩泽说一声,让他注意点。”
陈子昂赞同地点点头。
“谁问你们这个了?”于婧哼了一声。
“那你问什么?”李青看向她。
“人真的很帅吗?”于婧眼睛像看到猎物的猛兽一样,发着绿光。
李青:“……”
陈子昂:“……”
“帅的,婧婧,刚才陈子昂说过了。”陈圆圆笑着说。
李青眼神幽怨地看向陈圆圆,可惜陈圆圆的注意力全在于婧身上,没注意到他那哀怨的眼神。陈子昂脸也变黑了,自己说了那么多,她只记住一个“帅”字?看来以后不能说了。
“你们国庆都有什么计划?”陈子昂迅速转移话题,效果十分成功。
“回家吧。”于婧说,“国庆哪都人多的要死,我还是回家陪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吧。”语气少见的可爱俏皮。
“行,那我去春城玩。”陈子昂立刻敲定了主意。
“不行,不许来我们春城玩。”于婧说。
“嘿,我还就去定了。”陈子昂扬着下巴像是说你越不让我去我越要去,气得于婧牙根儿痒痒。
陈圆圆笑着看两人拌嘴,觉得好玩极了,他俩可真是对活冤家。
“你国庆有什么计划?”李青看着眼睛弯弯的陈圆圆问。
陈圆圆“啊”了一声,从两人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李青:“我国庆要参加一个展会,做实习记者。你呢?”
“我还没想好呢。”李青接着问,“展会几天?”
“四天呢,1号到4号。”陈圆圆本想从口袋拿纸巾,李青却在这时递过来一张。
“那你国庆还去别的地方吗?”李青刨根问底,语气却如闲聊一般,十分自然,真是出师了。
陈圆圆摇头,直挺的腰一下子弯了下来:“不了,太累了,好好歇两天。”好像被抽丝脱茧了一般。
李青看着陈圆圆笑了,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陈圆圆也笑了,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
平常日子,北城满大街都是人,更不要说国庆了。地铁上人垒人,人与人之间也不谈什么分寸感了,根本没有空隙给分寸感待。地铁上的人已经算幸运的了,至少人已经挤上地铁了,透过地铁门往外看,候车处还排着不短的队伍呢。
陈圆圆被人群挤上地铁,整个身体毫无转圜之地,她被周围人紧紧包裹着,发着呆,觉得魂魄都快被挤出去了。她想象着以后的生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每天都要挤这样拥挤的地铁吗?不过,未来永远不会来临,把现在做好就好啦!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其实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但她一直坚信:努力总比不努力要好。
“噔噔~”陈圆圆打开手机,是李青,他问自己已经结束了吗。“结束了,在地铁上,马上就到站了。”陈圆圆语音转文字,她不好意思给李青发语音。
“行,我去B口接你。”
“太麻烦了,不用了”
“不麻烦。”
陈圆圆下地铁,等了两三分钟,李青开车到了。
“你没回家吗?”陈圆圆问。
“回了,学校有点事,又回来了。”李青挠了挠额头,这是他撒谎时惯有的小动作。“累吗?”
“累死了……”陈圆圆长长的舒了口气,看来真的很累。
李青余光看了陈圆圆一眼,笑了:“饿不饿?别做个实习记者,给我们饿瘦了。”
陈圆圆脑子“嗡”了一声,“我们”两个字的回荡在陈圆圆脑海,她不自然地扣手,十指交叉又放开,摸摸这根,扣扣那根。最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了句“还好”,耳根微微有点红。
陈圆圆认出车没往学校的方向开,便问:“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
“那我们回学校吧。”
“那我还没吃呢。”李青笑着说。
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商场里人熙熙攘攘的,两人并肩走着,这是很平常的一天。
“你想吃什么?”李青问。
“你想吃什么?”陈圆圆反问。
“吃湘菜吧。”李青说,“有家湘菜挺有名的。”
“你的胃不仅要接受‘饱’的冲击,还要接受‘辣’的折磨嘛。”陈圆圆直白的眼神**裸地看着李青,“你不用只考虑我。”
李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语塞,然后开口解释:“辣的店也有不辣的菜,这样不仅你能吃到自己喜欢的,我也能吃到不辣的。”
陈圆圆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她是一个不愿意麻烦别人、不愿意别人为自己牺牲的人。她也因此不愿意为别人牺牲。她相信命运自会指引人去到该去的地方,遇到该遇见的人。
“看我干什么?”陈圆圆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抬头看李青,“你吃饱了?”
“看你吃饭香。”李青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圆圆看,眼神专注。
“我是不是可以去做吃播啦?”陈圆圆扬着小脸骄傲地问。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要逛逛吗?”吃完饭后,两人走出店,李青问。
“你想逛逛吗?”陈圆圆反问。
“都可以。”李青说。他好像渐渐摸清陈圆圆的性格,她不愿意麻烦别人,有这样性格的人一般也不愿意别人麻烦自己,可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无法如此清晰,所以在自己不在意的事上,她便不会计较太多。又或是,她觉得计较太多太累了。就像第一次见面被放鸽子,不是她不生气,是她根本不在意。
“那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李青看着低头的陈圆圆,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两人走在校园里,路上行人寥寥,食堂大妈、保卫大叔、宿管阿姨……他们的身影渐渐清晰,听得到他们的笑声、交谈声,回荡在宽阔的天空之中,那是他们鲜活的、坚强的、炽热的生命。
黑蓝色的天空,很晴朗,没有星星,几朵漂浮的云朵,若隐若现。还有一轮弯弯的橘黄色的月亮,周围晕染着淡淡的温柔的光。
迎面走来两个挽着手的女生,李青只顾着和陈圆圆说话,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女生举起又尴尬放下的手,最后轻轻地顺带着撩了一下刘海。
“你以后想做什么?记者吗?”李青问。
“对,我想做一名新闻记者。”陈圆圆解释道,“其实我以前挺看不起娱乐记者的,我觉得他们只会博眼球。但我现在又觉得事物的存在都有一定的合理性。只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报道那些需要让大家知道,但大家还不知道的事,很多事情的真相被深深地掩盖着,需要有人主动去揭开。”
“你呢,你想做一支什么乐队?”陈圆圆问。
李青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想做一支有好作品、有格调的乐队。”
“那你已经实现梦想了呀,好作品不是已经有了嘛。”陈圆圆含着笑意地说。
李青停顿了一下,噗嗤笑了:“是是,《炽热》是个好作品,关键词写得特别好。”
陈圆圆笑声琅琅,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放声大笑。
“不过,你肯定可以的,你有天赋,而且还努力。”陈圆圆正经起来,语气认真地说。
李青摸摸后脑勺,看着陈圆圆沉静的侧脸,转身笑着看着前面。昏暗的路灯照不清前方的路,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一切都是未知的,未知意味着充满坎坷和曲折,也意味着充满馈赠与希望。他对自己说,也对陈圆圆说:“其实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我们会的。”陈圆圆知道一切没有那么容易,但她也不想轻易放弃,无论怎样都得试试嘛。
“浩鑫,明天去哪儿玩呀?”女生摇了摇李浩鑫的胳膊。李浩鑫“嗯”了一声,眼神变得清明,她沉浸在被无视的痛苦里。两个人紧挨的肩膀,女生笑意的脸庞,都让她嫉妒。但他笑得真好看啊,她又觉得没什么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属于她。他是那样一个闪闪发光、才华横溢的人,自己这样普通的外貌、普通的性格、普通的一切,怎么配得上他呢?
“去哪儿都行呀。”李浩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一阵酸涩。她想抱怨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什么都不肯给她?可她又清楚地知道抱怨也没有用。
“你相信命吗?”夏恩泽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腕,抬头问,表情理智又冷漠,“走散的人就不该再妄想重聚。”
对面的男人左手轻轻推了下金丝镜框,透过镜片,是一双犀利却明净的眼睛,此刻看向夏恩泽的眼神很温柔,声音温润却不失威严:“恩泽,我没有同意过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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