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目光落在银时按在硬币上的手指，又移到他看似抱怨实则解围的侧脸上，将原本要去摸口袋的手，自然地垂了下来，她指尖残留的静电似乎彻底平息了，安静地蜷缩着。
店员开始艰难地扫描那一大堆牛奶盒，银时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敲着台面，目光随意地扫过便利店玻璃门外寂静的街道。
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视线定格在店外马路对面，一个立在路灯下的造型略显奇特的自动贩卖机上，那贩卖机顶部似乎有个小小的，闪烁的故障灯。
“喂，大小姐，”银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艾琳的手臂，动作自然得仿佛两人相识已久。
在触碰到艾琳外套的瞬间，一丝微弱的静电“啪”地在手肘处炸开，让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但他浑不在意，反而指着窗外那个贩卖机，压低声音，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兴奋，“看到那个没？好像是卖热饮的，但是坏了，你说，要是给它来点‘刺激’，它会不会吐点好东西出来？”
艾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金色的瞳眸在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通透，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其中流淌。
她看着那个闪烁故障灯的贩卖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安静蜷缩的指尖，几秒钟的沉默后，她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嘴角，缓缓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对着窗外那个贩卖机的方向，极其隐蔽地在收银台下方，轻轻弹了一下。
滋……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头发丝般纤细的蓝白色电芒，如同活物般从她指尖激射而出，快如闪电，精准地穿过便利店的玻璃门缝隙，无声无息地击中了马路对面那个贩卖机的投币口内部！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电线短路的轻响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在银时瞪大的、充满期待的注视下，那个原本闪烁着故障灯的贩卖机，机身猛地一震！投币口“哗啦啦”一阵乱响，竟然真的吐出了两罐热乎乎的罐装咖啡！滚落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噗！”银时差点笑出声，连忙用手捂住嘴，肩膀可疑地耸动着，看向艾琳的眼神充满了“你果然很上道”的赞许。
艾琳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指尖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拿起店员装好的水，转身就向门口走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消散在便利店温暖的空气里。
“走了，还有，刚才的电击特饮...免费。”她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
银时抱着他的一大袋草莓牛奶战利品，看着艾琳推门而出的背影，蓝发在夜风中轻轻扬起，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啊，大小姐！这么晚你还不准备休息吗。”
*
抱着“战略物资”主要是草莓牛奶离开便利店后，城市的霓虹似乎更加喧嚣刺眼，艾琳的电光早已熄灭，但她周身那种无形的电磁场在密集的人造光源和电子设备包围下，似乎又变得有些躁动，发梢偶尔炸开的静电火花频率比在昏暗处更高。
银时叼着一盒刚插上吸管的草莓牛奶，含糊不清地说，“我们总不能露宿街头吧？虽然银桑不介意体验流浪汉生活，但你这‘移动电鳗’体质，我怕睡到一半把流浪猫电成爆炸头。”
艾琳没理会他的调侃，熔金的眼眸扫过街道两旁灯火通明的公寓楼和紧闭的商铺。
她的“核心”任务——每五天释放一次3000万伏特的电流，在宇宙真空或废弃大楼还好，在人口密集的居民区？那绝对是灾难。
她需要一个固定又足够空旷、坚固、且远离人群的地方。
艾琳的目光越过低矮的建筑群，投向城市边缘，那里隐约可见一些高大、轮廓模糊的工业建筑群，大部分窗口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点微弱的灯光。
“那边。”艾琳抬手指向那片工业区的方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找废弃工厂。”
银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吸溜了一大口牛奶，含糊地应道，“行吧，工厂探险总比睡桥洞强，不过先说好，要是遇到什么生化怪物或者怨灵，银桑绝对第一个跑路。”
“可以可以，毕竟我知道银时你害怕鬼嘛。”艾琳弯起眉眼，促狭地笑道。
“哈？！谁、谁害怕那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啊！”坂田银时立刻梗着脖子反驳，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是是是，我们银时大人最勇敢了，一点都不怕。”艾琳拖长了语调，那敷衍的语气简直要溢出来。
银时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一股被看扁的羞恼直冲脑门，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抄起腰间的木刀，手腕一翻，木刀带着风声就朝艾琳的方向作势劈去。
“喂！你这家伙，认真听我说话啊！” 他嘴里嚷嚷着，动作虽快却明显收着力，更像是在吓唬人。
艾琳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赶苍蝇似的随意抬起手肘一挡，口中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武装色。”
和海贼动画里不一样，她所在的海贼王世界，武装色霸气发动时并无炫目的黑色覆盖，只有使用者自己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凝聚，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寻常地抬起手臂格挡，就隐蔽性而已，如果不喊一嗓子敌人是不会知道她有没有使用霸气。
一声沉闷却异常结实的撞击声响起，如同钝器敲打在坚韧的皮革或厚实的硬木上，带着奇特的嗡声的余震。
坂田银时只觉木刀砍中的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深埋地下的刚石，反震的力道让他虎口微微发麻。
“啧！”他迅速撤刀，没好气地甩了甩手腕，瞪着艾琳那副“你看吧”的得意表情。这家伙，连玩闹都开挂！
两人就这样避开主干道，在小巷中边打边闹穿行许久，越靠近工业区，空气里的尘埃和机油味就越发浓重，路灯也变得稀疏昏暗。
最终，他们在一扇锈迹斑斑、挂着巨大铁链和生锈挂锁的铁门前停下，门后是一排排沉默的厂房，最高的那栋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墙体斑驳，不少窗户玻璃破碎，黑洞洞的如同眼眶。
艾琳上前一步，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距离冰冷的锁芯还有几厘米。
细密的蓝白色电弧开始在她指尖跳跃、缠绕，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爆裂，而是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逐渐汇聚成一道纤细却凝实的电弧束，这束电弧像一根活的探针，尖端精准地抵在锁芯内部结构最脆弱的连接点上。
艾琳的呼吸放得很轻，熔金的瞳孔紧紧盯着指尖的电弧，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活还是太精细了，她能感觉到身体想要挣脱肉|体的束缚彻底爆发变成纯碎更强的雷光。
但她强行压制着，只允许这微小的可控的一部分能量流出，这种操作比她想象中更耗费心神，仿佛在用意识捏着一根随时会崩断的由闪电构成的绣花针。
“啪！”
一声轻微的、如同保险丝熔断的脆响。
锁芯内部传来金属熔化的微弱嗤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弥漫开来，那道纤细的电弧倏然收回艾琳指尖。
她上前一步，抓住沉重的铁链一扯，巨大的铁链和那把坚固的挂锁，应声而落，断口处一片灼热的暗红，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嚯！”银时吹了声口哨，抱着牛奶走近，用洞爷湖的刀鞘戳了戳还发烫的锁头，“这开锁技术，比我们万事屋的神乐还暴力直接。不过，大小姐，你这‘钥匙’有点费锁啊。”
艾琳推开沉重的铁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工业区里格外刺耳，她率先走了进去，空旷的厂区内部弥漫着铁锈、灰尘和机油混合的冰冷气息，高高的穹顶下，几缕惨淡的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投射下来，在地面积尘上画出诡异的光斑。
害怕的感觉倒是没有，只觉得足够亮堂，空旷，也足够死寂，正是她需要的“训练场”还算不错。
他们选了一间相对完整远离破碎窗户的车间作为临时据点，车间中央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地面是厚重的混凝土。
“好了，”艾琳将手中的矿泉水和牛奶放在一个还算干净的金属工具箱上，转身面向那片空地，深深吸了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
“我要开始了。”这句话像是对银时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很晚了，要不你先休息休息，明天再说？”
“不用，你先去休息吧。”
银时只劝了一句，见她坚持，也就识趣地抱着他的牛奶袋子，扛着洞爷湖，退到了车间一个巨大的由厚实钢板焊接而成的设备基座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和乱糟糟的卷发。
“友情提示，别把这地方炸塌了，我们还得住呢。”他眼神紧紧锁定艾琳，猩红的瞳孔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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