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从未停止过对于程小木的关注,无论是从朋友们的口中听说,还是他偷偷回到鹭岛自己亲眼看到的。
四年前程小木如他所愿,没有选择隔壁市的学校,在报考老师的帮助下一分没瞎,进入鹭岛一所大学的传媒类专业学习,找到了除了音乐之外,其他能够展示自身才华的事情。母亲和姑姑都给他看过程小木制作的短片,林寒希望林氏能够成为程小木自由发展的平台。
“哥,明天我要回学校一趟。”
这是程小木昨晚睡前说的,林寒记得清楚,眼看时钟上的数字换了一圈,屋内也没有动静儿,林寒只能去叫小爱人起床。
门外的脚步声越靠越近,程小木吸了吸鼻子,他早就醒了,只是感觉恹恹的,不愿意睁开眼睛。
“小木?”
房门被敲响,外面的人又等了几分钟才推门进来。昏暗的室内,程小木仰躺在床上,白皙的胳膊遮在眼睛上,窗帘将阳光挡了大半,林寒刚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光景。
“不舒服吗?”
男人快步走近,蹲下身子抬手怜惜地轻抚着程小木的手臂,滑嫩的皮肤此刻摸起来有些冰手。林寒转头看向空调,上面显示的数字明明不低。
“有点……形容不上来的不舒服。”
程小木皱着眉,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发虚,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其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胀得很,心跳的很快,情绪也不太好。
“要不要先和我去公司转转,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了,等下学校还有东西要取,早去早结束。”
“那等下我送你去。”
“好。”
林寒又揉了揉小爱人的卷毛,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去热牛奶。
信息是沈郁安在上个星期发给他的,说是上次下课他走的太匆忙,落下了一本笔记本叫他过来拿。程小木在手机上翻了一会儿,才在很下面找到和沈郁安的消息框,点开,记下见面地址。
冰冷的水打在脸上,让原本昏沉的大脑中于是有了点活力,程小木用力捏了下脸,让自己能够更清醒些。果然,情绪上的事情就是一瞬间的,让人猝不及防。
吃完早饭,林寒先将小爱人送到学校门口,目送着对方走进去,刚准备将视线转移回来,然后一脚油门踩去公司上班,却在下一秒愣了神。
只见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走向自家男友,左手拎着一个很火的奶茶品牌的外带纸袋,右手手臂夹着一个笔记本,林寒看得出神,过去程小木很多朋友他是知晓的,他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这个陌生少年的出现令他有些不适,心慌的很。
“别乱想了,就是一个朋友而已。”
林寒压下心中的情绪,启动车子,开往公司。
另一边,进到教室内的程小木找了个靠门的空位坐下,眼睛一直盯着那个被夹在手臂里的笔记本看,
“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还可以我给你送过去。”
沈郁安自顾自的将奶茶袋子放在桌面上,取出一杯,插上吸管递了过去。
程小木被面前突然出现的粉色物品吓了一跳,回了神,他眨了眨眼,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奶茶。
“谢谢,多少钱,我转你。”
喝了一口,好甜,应该是全糖,程小木想着,控制住没让自己的表情因为过甜的奶茶变得扭曲。
“不用,我请你。”
“别,这次大老远跑来给我送落下的东西,又请我喝奶茶我挺不好意思的。”
程小木又喝了一口,用力咽下去,然后将奶茶放得远了些。
“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见对方一直不把笔记本给自己,程小木提醒道。墨绿色的本子是林寒送他的礼物,一直被放在背包最里面的位置,程小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落下这本,这不符合常理。
“啊,没什么,就是好不容易见你一次,想和你聊聊天,一起吃个饭。”
沈郁安将笔记本交了出去,右手拇指的指腹摩擦了两下皮质封面。
程小木没有接茬,只是一味地进行乱七八糟的猜想,他不知道沈郁安有没有打开过这个笔记,如果打开过那他就打算当场找个地缝钻了。
绑带还是按照程小木习惯的方式系了活扣,这是他独创的办法,想来那些不可见人的暗恋史还没被公之于众,程小木松了口气,呼——脸面保住了。
“我听说学长好像会弹扬琴?”
听说?程小木纳闷,他已经有四年没有在他人面前弹过琴了。
“看到了一个朋友的朋友圈,你的琴弹得真不错。”
要是独奏就更好了。沈郁安攥了攥手指,一个人的跨年夜还不小心点开了两个人合奏的视频,那感觉确实酸爽。
“业余人士罢了。”
程小木笑笑,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没喝多少水,现下感到有些口渴,全糖奶茶就在手边,但他一点都不想碰。
“不知道学长有没有当家教的兴趣,我想学怎么弹扬琴。”
沈郁安一直在观察程小木的表情,无论他说什么,程小木都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
“暂时不考虑,我没有时间。”
程小木拒绝地干脆,与面前这人交集多次让他感到越来越不舒服,他不想再多待下去了。不过,想到沈郁安是他的救命恩人,话到末尾,程小木又加了一句,
“如果你实在感兴趣,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老师。”
“谢谢,我再考虑一下。”
一时间空气陷入安静,程小木揪着白毛衣的袖口,低着头望着地板出神,脑子里面都是早上出门前的那个纠缠了很久的吻。林寒什么时候到的公司,不知道现在忙不忙,中午哥哥不在吃什么呢?下周一就要入职了好紧张,不能给哥哥和林家人丢脸……想了好一会儿,再一抬头,撞入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只是那种笑和林寒不同,程小木感到后背起了一层凉意。
沈郁安背对着窗户坐着,即便是有纱帘的遮挡,刺眼的阳光也让程小木有些看不真切对方的样子,奶茶杯壁上凝成的水流下一滩,浸湿了程小木的袖子,他又想离开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午饭我就不吃了,有人等我。”
“男朋友吗?”
几乎是在程小木站起来的瞬间,沈郁安也站了起来,这人比他高出一头,落下的阴影将整个人包住,程小木深吸了几口气,强撑着笑意道了别,
“嗯,再见。”
直到走到校门口他的头依旧还是胀着,程小木皱着眉按亮手机打算叫辆车准备回家,
“小木!这里!”
程小木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林寒,他小跑过去,快速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然后一把将人抱住。
“累了吧。”
“有点,让我充充电。”
林寒任由小爱人抱着,没有启动车辆,而是用空出来的手给车窗开了道缝隙,让新鲜空气进到车里。
“你怎么来接我了?林总这是翘班了?”
“刚好要出来办事,想着你第一天下班,有人来接肯定会更开心。”
林寒没有将全部的想法都说出口,实际上,他是有些担心程小木的安全,那个男生,看向程小木的眼神中总带着些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是再看猎物。
“而且有件事情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什么?”
程小木终于舍得从充满香气的怀抱中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上方的人,眼睛水润润的泛着光,看得林寒忍不住想亲。
“你入职后,部门有一个项目要去北边考察拍摄场地,时间就在下个星期,地点还没定下来。虽然有点仓促,但我想,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回到你的家乡看看。”
林寒推算过程小木的时间线,上一次回林都应该是在两年前,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看看。尤其是自己,拐走了人家儿子,应该去拜访一下程家爸妈,做个承诺。
“好啊,也该领你见见我爸妈。”
程小木每次回去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坐飞机坐火车,一个人看着窗户上的哈气出神,一个人吃泡面,一个人躺在儿时房间的小床上对梦中的家人讲话。他曾有过带林少爷感受人间烟火气的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实现,一切就变了。
看着林寒眼中透着的紧张和不安,程小木笑笑,安抚道,
“我爸爸妈妈很喜欢你,我刚来的时候几乎每个星期我们都会通一两次电话,分享自己这一周的经历,那时候我的生活里只有你和音乐,跟他们说的最多的也是这些。他们看了你的照片,说你长得很俊,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还说你比我成熟多了,又会照顾人,以后谁要是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这样好的人最后会是自己家的。”
记忆中的碎片拼凑在一起总能呈现出一段完整的画面,程小木说着,不禁红了眼眶,好在自己的身边有一个这样好的人,就像爸爸妈妈生前所期盼的那样,他现在过的很幸福。
“那我可得努力了,不能辜负爸妈的期待。”
“嗯?”
林寒改口改得过于自然了些,程小愣了下,紧接着鼻子一酸,再等等,自己也可以称呼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林父林母为爸妈了。
“那说定了,等你办完入职手续,我们就和秘书那边商定行程,争取快点完工,在那边多待几天,我还没看过雪中的森林呢。”
程小木抱够了,从温热的怀抱中钻出来坐好,林寒看着他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了车子。
程小木:总觉得学弟怪怪的。
林寒:总觉得老婆的学弟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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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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