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木的毕业典礼结束之后,两个就迅速飞往国外领了证,还没来得及好好转转,就又在得到通知后立刻飞回来收房。
新家装修好,程小木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也到了期,他挑了一个周末,和林寒两个人将行李都收拾好,搬去了新家。
在一大堆的收纳箱之中,最扎眼的依旧是黑色琴箱,但这一次,琴箱的拎手却在送礼人的手中。
“呼——终于都搬完了。”
环视四周,看着被堆满了的客厅,程小木心中是慢慢的成就感,
“还没结束。”
“嗯?”
“老宅还有一些。”
“哦对了!还有永生花,书本,大熊玩偶什么的,啊——怎么还有这么多。”
程小木有些崩溃的用双手捂住了脸,任由自己懒洋洋地倒在新的宣软的沙发上,林寒走过去,也以一个同样的姿势躺上去,偏头看着阳台上的钢琴出神笑着,两滩懒洋洋的猫饼摊在沙发上,不愧是松果的两个主人。
“反正今晚这里也住不了人了,晚上回老宅吧。”
程小木对着天花板说道,然后翻了个身滚进另一个人的怀里。
“正有此意。”
傍晚,林家的老宅里只有程小木和林寒两个,林母他们还在公司处理上周的遗留问题,没有回来。
泡好一壶花茶,在盘中盛上两块椰丝饼,端到花园的小桌子上当作晚饭。程小木和林寒分坐两边,气温随着太阳的下降变得没有那么高,晚风吹过,一阵清凉。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起坐的秋千。”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前方刚好是随风摆动的两只秋千,经历了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旧了许多,但还仍坚固地挂在树枝上。
“要不要再一起去坐坐?”
“你就不怕掉下来摔倒屁股。”
“你这么一说还是不去了,不能影响你的幸福。”
“林寒!你!”
程小木气鼓鼓地撅着嘴,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诶,你看,晚霞。”
程小木顺着声音望向天空,这种景色即便是看过多次也永远都看不腻。只瞧见天地间的万物都被染成了橘红色,只是这一次,染料除了落日还有满树的盛放的凤凰花。
程小木吃了一口点心,浓郁的椰香在口中弥散开,还是熟悉的老街味道。看见这些老物件,就又想起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楼上看到的那个箱子,程小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刚刚我在收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你房间的一个小箱子。”
其实程小木并没有可以去探究里面的内容,只是那箱子是透明的,最上方摆着的时一封信,粉红色的玫瑰火漆印章封口,落款处还赫然写着林寒的名字,叫人很难不去在意。
林寒皱了下眉,在记忆中的几十几百个盒子中翻找着,最终缓缓开口道,
“噢,那是我之前给你写过的信。”
说着,林寒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做着,让自己能够直视到小爱人的每一帧表情,
“最开始的一封是在刚发现对你动心的时候写的,那时候只要是想对你做点什么的时候,就用文字书写下来,疏解心中的**,呵,很变态吧。”
林寒轻笑一声,大手握上小些的,微微用力。
“在家里写的倒数第二封是在走之前,写得很冲动,本打算就此向你表明心意的,后面酒醒,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放弃了,换成了一封告别书。”
“可我没收到什么告别书。”
程小木猛地坐直,眼神中透着急切,当年只有香豌豆和字条,根本没有一封信到他的手上。林寒见状,握着的那只手紧了紧,解释道,
“是我胆怯了,临走前,还是不敢给你,怕你会因为这封信困扰,那时候我以为你讨厌我,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所以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一个很普通的塑料盒子,我把先前写过的所有都扔进去了,藏在床底的最深处,想来你一定恨死我了,也不会去我房间。”
“瞎说,哪会恨你。”
程小木放松了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歪了歪头,瞧着面前的人一动不动,情绪也有些低落,便张了张嘴,
“啊——要吃饼。”
“椰丝的还是红豆的?”
“哥哥喂哪个,我就吃哪个。”
林寒知道小爱人这是在哄自己开心,便配合地勾了勾唇角,安抚对方表示自己没有不高兴,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拿了块红豆饼,喂到程小木的嘴前。
程小木咬了一口,给圆圆的饼上留下了一个不大的牙印,林寒举着剩下的饼自己吃了一口,嚼碎咽下,继续说道,
“后来,在盛京的时候,我很想你,但我克制自己不能打扰你,就写信,写了很多,一些言语过于混乱的就撕了丢掉了,留下的那些我带了回来,就整理了一下,一并也塞在箱子里了。”
还有一些用词过于下三滥的,林寒没说,他不想让程小木知道他罪恶的一面。
“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那本就都是给你的。”
是夜,时隔四年,两个人第一次以合法夫夫的身份一同躺在了程小木房间的床上,倒也不是不想去林寒的那张,只是老宅的两间空房里,只有程小木的常年有人打扫换新,林寒的房间压根就不能住人。
阳光晒过的被子里有一股好闻的味道,程小木窝进去,用被沿遮住半张脸,睁大了眼睛看着旁边抱着透明盒子的男人。
一封封信件在林寒的手中翻过,这箱子里不是所有的都能给程小木看,他需要好好筛选一下,
“喏,看这个吧。”
平平无奇的信封,甚至没有用胶水封住,就像是等它的收件人随时拆开来看一样。
程小木接过,用指尖捻了一下,里面薄薄的。
小心地将信纸取出,却在即将拿出来的最后一秒,连带着从信封中飘落了一片淡黄色,少年拾起,是一朵风干了的茉莉花。程小木把花装了回去,拿起信纸凑到了鼻子前面,细嗅着,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信纸展开,苍劲有力的字迹布满了纸张,密密麻麻的,无需细看,就能感受到其中饱含着的浓重的情感。
“亲爱的小木,
久违芝宇,时切遐思。
这是我坐在盛京的出租屋内,给你写下的第二十二封信。我在心里默数了下,从这一封起,在盛京攒下的便超过了鹭岛家里的了。
接下来你所看到的文字或许是毫无逻辑的,但没办法,我的心乱得很。
已经算不清我们之间究竟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许是因为过分地想念,又不敢去叨扰,近日每每合眼,脑海中便过电影似的开始放映我与你的曾经,有时候是在海边的巴士餐厅里喝果茶,有时候是看完电影拥着你入睡,这些场景就像真的在发生一样,我的怀中总有你的味道和温度,想来是我臆想地有些过分了,竟生出这样的错觉。早上醒来看到窗外的抽条的树,还有路旁小店的猫窝里躲着的卷毛小猫,就想到了远在千里外的我的小孩,是不是也成长了许多,越过困境,变得坚强了。
其实我曾不希望你长大的,孩童般的纯真和快乐一旦错过了便再也无法回去,可事与愿违,我只能尽量让你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不受到伤害,因此我需要变得强大,变得独当一面,变得在不可能的可能发生时能够抵挡住外面的流言蜚语对一段感情的侵蚀,变得有话语权,当我说你很好的时候,全世界都不敢质疑你的优秀,所以我走了。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的存在不该成为你焦虑的缘由,你的失利也不应该在我的成功之下显得更为暗淡,你是优秀的,勇敢的,比我更甚。那束香豌豆就且当作是我的歉礼吧,很抱歉,哥哥不能陪你走过青春的尾巴。算了,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能够求得你的原谅,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走了,无论原因如何都是我此生最大的罪过。
时间给了我惩罚,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时常会感到茫然,不记得日期和季节,更多的是寂寞,是一种即便在前十八年家人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都比不过的寂寞,但我想这种惩罚还不够赎罪。
上个星期是我的生日,第三年了,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也没有你的祝福。其实是我不敢看,把你的消息框折叠起来了,藏在许许多多个无趣的群聊中间,刻意让自己找不到你的踪迹。呵,怎么就越长大越胆小了呢?这样以后可怎么能保护好你。但愿等你再见到我时,能够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
如今我已独自在盛京度过了很多个轮转的四季,见过了你曾和我说过的被银装包裹住的参天巨树,也有幸品尝到了你家乡的特色美食。还记得我第一次走进这里的特色餐馆,品尝到第一口想到的便是,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味道,看来我得精进厨艺了,不然万一有一天我回去了,你想吃的时候我不会做,你该失望了。不过如果那时你已有爱人,那我就教给ta好了。
一直以来我写信用的钢笔还是你送我的,笔杆处的烫金向日葵已经被我磨得有些褪色,等闲下来了得找个师傅帮忙补一补,或者我自己学一下,毕竟这支笔上有关于你的记忆,也有可能会成为你送我的最后一个礼物,我得保存一辈子。
上面的话反反复复写了多次,相似的内容,相同的心境,可今天这封信落笔还有其他的缘由。
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来自洛雪的消息,那时我正坐在落地窗边,喝茶看远处的天空逐渐被余晖染红,我看到他说其实我的暗恋并不是单箭头,你也是喜欢我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我曾一直认为在毕业聚会发生的摩擦过后,你是恨我的。杯中的茉莉花茶入口,格外的苦涩,涩得我张不开嘴,只能任由眼泪落下。我忽地懂了为什么比起日出你更喜欢看日落,美好的结局往往要比开端更值得回味,可事已至此,是我亲手遮住了你爱的太阳。
或许有一天你会看到我藏起来的所有信件,亦或者永远都不会,都没关系,情感的变化本就是不可控的,尤其我还走了这么久。暗恋这种事情本就是将对你的爱慕偷偷地私藏着,比起你会困扰,我情愿得不到回应。
但如果那时你还爱我,就请疼疼我吧,我会用我的余生来为你创造一场独属于你的盛大而又完美的日落。”
看完整封信,涌起来的情绪久久无法平息,程小木克制住自己眼角的泪不让它滴落,深呼吸了几口后,转头看向写信的人,刚巧,对方也在看自己。
“评价一下?”
林寒的声音颤抖的不行,心跳得过快。
“语无伦次。”
看着身旁人逐渐,听着加重的呼吸声,程小木狡黠地眨了眨眼,继续说道,
“但字字句句我都能感受到你爱我,我也很爱你。”
“喵呜——”
一声猫叫从门缝中传进来,躺在床上的两个人相视一笑,
“放它进来吧。”
“行,都听老婆的。”
说完,林寒伸手托住小爱人的下巴,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唔——你干嘛。”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接个吻还红脸。”
“怎样,你不喜欢?”
程小木嗔怪地瞪了林寒一眼,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的方向,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
下床开门,松果朝主人眨了眨它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后迈着猫步走过去跳上了床,窝在小主人的怀里蹭着,
“诶,你说这猫,之前不都跟我最亲来的?”
林寒捏了捏松果的后脖颈,惹来一阵不满的呼噜声。
“你小子挺会看人脸色,就知道缠着地位高的打转。”
“喵呜——”
这一声叫得比先前在门外的时候更婉转了些,就像是讨好程小木,让它今晚留下来睡。林寒看透了这淘孩子的想法,赶忙制止道,
“别想啊,这是我和你小爸的床,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算了,要不今晚就让它留在屋里吧,也刚洗完澡不是,是不是啊小香猫。”
说着,程小木便将脸埋到猫毛里用力吸了吸。
“那让它睡哪?总不能是咱俩中间吧。”
“你去给它把窝拿上来,要不睡中间也行。”
“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
林寒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留下程小木抱着松果笑得开心。
林寒虽然心有不甘,不能享受和老婆的二人世界,但毕竟还没鸠占鹊巢,在被子遮住的地方贴贴也还是行得通的。
……
八月,夫夫俩正式开启了他们的旅行婚礼,从鹭岛出发,沿着海岸线走遍东侧的省份,再向中心,原本林寒是打算带着人环球旅行的,但程小木的身体不太好,晕车晕船,最终还是选择了较为舒适的国内游。
两个人没有跟着旅行团,而是选择自己做好旅游攻略。
“这几个地方都可以规划进去,把东边玩完,我们就往中间走,西部我们就留到你身体养得再好些以后再去,不然没法承受高原反应。”
空调开到二十度,披着小薄毯,程小木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粽子坐在床上,幽怨地瞪着他的新婚对象,不情不愿地冷哼一声。
“怎么了?”
林寒没忍住笑了出来,余光扫到小爱人没有被毯子盖住的双腿,上面泛着红花片片,心虚道,
“下次注意,真的。”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再信你我就和松果一样蠢!”
“我的宝贝最聪明了,怎么能和傻儿子一样呢?”
说着,林寒将平板电脑往桌上一放,作势要去抱程小木,被一个闪身躲过了,
“连抱也不给!”
就像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原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此刻泛着水光,红润的嘴唇撅起,声音颤悠着飘进程小木的耳朵。正如林寒所想的那样,程小木还是在自己的撒娇中败下阵来,就听见对方长叹了口气,然后开口,
“算了,这也不是你可控的。”
小家伙一点点的挪动着臀部,挤到林寒的身边,自投罗网。
……
最终他们一起用四个月的时间走过了十二个城市和地区,但这程小木就已经很尽兴了,过去从未好好的观察过不同地区的风景,以及不同民族的传统文化,水乡古镇的蓝染布,西北高原的皮影戏,在平江他们特意多留了一段时间,跟着传承人学习绣法,两个人合力完成了一朵很小的但栩栩如生的向日葵,绣在了扇面上,陪着他们走过炎夏,又至寒冬。
嗨,我是乔,一个又新又老的作者,行文至此,程小木和林寒用文字书写的故事就已经结束了。他们是我的第一对“孩子”,也是最像本真的我的,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过硬的技巧,全是出自我最真挚的情感。
我的现生朋友们说,这本书的文字和故事都有些过于平淡了,所以在这一遍修改时,我的原意是要在其中掺杂很多的波折,加入类似酒吧情节这样的事故,但最终我没有这么做,反复阅读我书写了长达三年的文字,程小木和林寒之间的爱就是很简单的,很日常的,每一天都在发生,渗透在阳光和空气里。
很高兴你愿意读到这里,陪着六人组一起经历他们的故事,文字之外,他们都会幸福的,会在自己的领域闪光,会拥有属于自己的落日晚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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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完结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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