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程茉快速地走上了讲台。
程茉能感觉到自己略微加快的心跳，但看着讲台下一双双好奇而期待的眼睛，她的心底又涌起了一股奇异的安定。
于是，程茉的声音慢慢变得越来越平稳。
“大家好，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我的英语成绩曾经也不太好，有两次甚至都没及格。和大部分同学一样，之前的我也很害怕英语考试，害怕被叫到回答问题，甚至害怕上英语课……”
“……于是，经过一个寒假的听课文录音，重默七上全册单词，反复做题，这个学期的某一天，我忽然发现我好像能听懂老师在讲什么了。练习册上的文章对我而言也不再是天书了……”
讲台上的女孩侃侃而谈，早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自信而迷人的圣光。
教室里安静地出奇，李颂只能听见程茉清灵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讲述着，仿佛起舞的音符，一个一个跳进他的耳朵，又顺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飞出胸腔。
李颂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直到英语老师见缝插针的一句“愣着干嘛，记笔记啊！”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
他晃过神来，慌忙拿起桌上的笔和本子。
“……英语学习是一个靠量变累积最后形成质变的过程。它不是一蹴而就立马见效的，但你付出的每一点努力都是有意义的。所以，根据我自己的经历，我总结了以下几点英语学习方法：第一是要多读……”
“……最后，我想跟大家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只要你愿意，从现在开始努力，一切就都有希望。谢谢大家！”
掌声雷动下，程茉鞠躬，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
“程茉，你真厉害啊！快让我看看你的试卷学习一下！”江老师刚走出教室，程茉的肩膀就被斜后方的周若玥迫不及待地拍了一下。
于是，仿佛信号一般，程茉身边立马又呼啦啦地围上了一群女孩。
夹杂其中的，还有一句略显突兀的男声：“程茉，可以问下你D篇阅读的最后一题为什么不能选B吗？”
程茉一一回应完女孩们的热情，循声望过去，是她们班的班长，许少杰，也是徐逸最好的朋友。
大部分情况下，许少杰都稳坐班级第一的宝座，也是班主任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偏胖的体型加上不苟言笑的性格让他在发火时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前世每次程茉在送徐逸礼物时，都会捎带上许少杰的一份，碰上圣诞节和生日时还会专门手写祝福贺卡。
或许是知道自己只是被爱屋及乌的对象，许少杰基本从不回应，因而程茉和他的交集实际上很少。
程茉略微回忆了一下那道题，然后拿过试卷划出了关键信息所在的句子，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如何排除干扰项。
“嗯，是我理解错了这个短语的意思，谢谢。”
许少杰离开后，程茉又在方慧慧的央求下，开始为她一道道分析错题。模模糊糊中，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徐逸的声音：“那道题怎么说？”接着就是许少杰低沉的讲解。
“程茉，你真厉害啊！你讲的我都听懂了耶！”方慧慧一边用手中的多色圆珠笔在试卷上工工整整地订正错题，一边惊喜地感叹。
程茉忍不住被她认真又可爱的样子逗乐，一边用手指点出她刚刚粗心写错的字母。
至于那两道曾被程茉的耳朵日复一日地刻意捕捉，以至于标成高亮的声音，仿佛忽然之间，就与其他嘈杂的吵闹声融为了一体，再难令她回首。
下午第一节语文课，程茉正专心致志写着张老师布置的作文时，右手被轻轻推了一下。
程茉疑惑地看向方慧慧，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又低头看向桌面不知什么时候被推过来的草稿本，横七竖八的算式中藏着一行圆乎乎的小字：“下节电脑课别忘了！等会铃一响我们就赶紧跑，占座位！！！”
程茉想起学校电脑机房那不知道传了几代功能参差不齐的计算机，轻轻点了下头，又赶紧奋笔疾书给手上的作文收尾。
果然，铃声一响，张老师下课的“下”刚出口，教室里就立马想起一阵桌椅移动声。
方慧慧立马拉起程茉的手狂奔，占着座位在第二排的优势，两人幸运地跑在队伍的前列。
机房在另一栋楼，程茉被方慧慧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赶在大部队前面坐在了两台大屁股电脑前面。
“赶紧联网啊程茉，等会大家都进来了就要卡死了！”
程茉还在喘气平复心跳，就看着方慧慧恨铁不成钢般地开始操作起她面前的电脑来。
循着方慧慧的目光和动作，程茉这才注意到黑板上粉笔字写着的一串字母数字组合，是联网的地址。
“好啦！快登上Q/Q！”方慧慧又转头去打开自己电脑桌面上的企鹅图标，“你的Q/Q号是多少，我加你。”
面对这台加载速度过于迟缓的电脑，程茉的动作多少显得有些生疏。
好在程茉的Q/Q号一直没有换过，是小学毕业那年姐姐第一次带她去网吧时，送给她的一个小号。
程茉把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9位数号码报给方慧慧，过了一会儿就收到了她的申请，混在一堆消息提示音里滴滴作响。
也就是好友列表的人并不多，程茉一一点开，除了姐姐和四五个小学同学，剩下的就全是班上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程茉先通过了方慧慧的申请，被她的火星文ID闪了一下眼，然后就发现自己的也不遑多让。
/毕业前奏の那一曲离殇?/，头像是一个双手挡眼流泪的长发女孩。
程茉理解自己小学毕业舍不得朋友的心情，但对于这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字符，她只能表示不太想看第二眼。
于是程茉立马先打开资料卡，给自己换了个纯色头像和后来常用的网名，又删掉个性签名，然后才慢慢查看起刚刚那些一直响个不停的消息来。
大部分消息都是好几天前甚至几个星期前的了，毕竟程茉能用电脑的机会实在有限。她简单地一一回复了之后，看到姐姐的头像亮着，便主动给她发了条消息。
Jasmine:【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姐姐也回复得很快。
蓝花楹：【在上电脑课吗？看下个月有没有时间吧。】
程茉发了个肯定回复后又斟酌着跟姐姐说了自己想要试试看写小说的打算，并试探着问了句有没有可能让父母买一台电脑放家里。
看起来很不合理的要求，姐姐却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问道：【什么类型的小说？你先跟我说说看。】
这是程茉意料之中的反应。
姐姐从来不会强制干涉或随意否定她的想法或决定，前世程茉的手写小说也都给姐姐看过，还得到了她的鼓励和称赞。
程茉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小说，是梁晴推荐给她的一本网王同人，她太过入迷，甚至忍不住借回家来放在作业底下偷偷看，然后就被姐姐抓了个正着。
因为父亲一直都对小说深恶痛绝，程家是禁止小说出现的。程茉不知道听父亲拿姐姐看小说的事作为反面例子反反复复说过多少次，所以那一刻她害怕极了。
但姐姐当时只是把书拿过去看了眼，又还给了她，叮嘱了一句以后别拿回家看，以及不要影响学习就过去了。
程茉知道，在姐姐这里，她什么都可以说。
趁还有时间，程茉快速地打了一大段文字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她之前构思的故事大纲。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可以试试哦，电脑我想想办法。】
Jasmine:【好的！谢谢姐姐！】
蓝花楹：【好好练打字哦。】
程茉自然答应，又关心了几句姐姐在大学的生活，当然，得到的回复自然是一切都好。
怎么会一切都好呢？
程茉自己也是靠勤工俭学念完的大学，即便那时她还有姐姐的偶尔资助，依然会在某些时刻感到孤独绝望。
独自一个人承担了一切的姐姐，又怎么可能一切都好呢。
程茉忍下心底的酸涩，赶在下课铃响之前最后发了句关心和道别。
“你刚刚在和谁聊天啊？打那么多字！对哦，程茉你打字可真快！”回教室的路上，方慧慧挽着程茉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和我姐姐。”程茉深吸口气，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回答。
“有姐姐真好啊！”方慧慧羡慕地感叹，“不像我，只有一个烦人的弟弟。程茉，要是你是我的姐姐就好了。”
程茉被她逗笑了，“我妹妹还在上小学二年级哦，你要是愿意晚生几年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
“也不是不行，我愿意为了你再去当小学生。”方慧慧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行的话，要是能一直和你做同桌也好啊！可是等期中考试后，我肯定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方慧慧的成绩不太好，也就只有前半个学期能靠不太高的个子坐在前排，等期中后按她现在的成绩选座位，留给她的估计就基本只有靠边的和后排的位置了。
“别担心，还有一个月呢，我们一起努力，都有可能的啊。”程茉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程茉，你别这么好啊，我更舍不得你了。”方慧慧抱紧了程茉的胳膊，“你这么厉害又这么努力，这次期中考试肯定会考第一的，到时就有更多人想坐你旁边了……”
期中考试第一名啊……那的确是程茉给自己定的第一个小目标。但在那之前，还有一次即将到来的月考呢，程茉也很想看看，自己这次能改变多少呢。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丹比萨·莫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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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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