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伴着雷鸣悉数落下,滴落在面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箫羿清冷冷瞧着来人脸上的面具,不由得笑出声:“是不是只要你不摘掉面具,我也装作不知你是谁,素日里便可相安无事?”
尤锦一看着挡在身前的人,不确定箫羿清是如何得知他身份,即便是她也不过是猜测,尚无定论。
“你先走。”
低沉的声音在雨中响起,即便与平时听到的有些不同,可她就是能确定,眼前戴着有划痕面具,同先前声音尖锐孤魈明显不是一个人。
果然是同她向来不和的萧乾元,他又是从何时起,暗中帮助她的?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可眼下并不是最好时机。
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她下意识的拉住他衣袖,她缓缓摇头,若是他身份在此被揭穿,那么北晋迎来的将是腥风血雨,只要没有摘下面具,人前他们仍然还是和平相处的兄弟。
雨中的箫羿清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见他们如此暧昧,目光倏地落在一旁个子娇小的人身上,方才过于愤怒,根本没有注意到的为首人的体型,如今看来,倒像是个女子。
他似是想到什么,转眸看向同他的人作战的那群人,即使身着游衣,也依稀能看出她们同正常男子的身形差距。
而整个奉京城中,手下能有这么女将可用的人只有——尤锦一。
他蓦地看向站在那人身后,方才同他过了数招的人此刻正站在那人身后,手中尚拽着他的衣袖。
箫羿清的虽然对于来寻他把柄的人猜到是谁,可尚未证实,如今又多了一个怀疑的人的,今日若不瞧瞧面具下的脸,他怕是晚上也睡不安宁。
他不再迟疑,径直走上前去,这次的目标不是他费尽心力引出来的人,而是他后来怀疑人。
在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后,尤锦一的心思都在想要问的那几个问题上,根本没注意到箫羿清的动作。
直到萧乾元将她往后拽了拽,并彻底挡在她的面前,尤锦一才反应过来,箫羿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二人面前,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面具上,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下意识就往萧乾元身后又移了一步。
没曾想这个动作反而激怒了箫羿清,他丝毫不顾危险,上前就要将她拽出来,在即将碰到她时被萧乾元的长剑挡开。
“她是谁?是你故意寻来乱我心神的吧?”
箫羿清的诘问没有得到回答,萧乾元已经拽着尤锦一转身离开,分明在说即便他现身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救人。
他怎么允许近在咫尺的答案跑掉,自然紧追不舍。
沧溟受了伤,自然不是林祭等人对手,很快败下阵来。
眼见要被箫羿清再次拦下时,林祭等人已经赶了过来,阻挡住紧追不舍的箫羿清。
同萧乾元离开前,尤锦一回眸,瞧见萧乾元的眼神锁在她身上,似是想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有楚竹她们拦着,尤锦一他们二人脱身容易许多,等他们彻底远离是非之地,萧乾元才缓缓放下脚步,奈何雨势甚大,他们也不敢过多停留。
尤府前,尤锦一站在的府门前,而萧乾元站在檐下,身上雨水同檐角落下雨滴一致,他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即便我已经知道你是谁,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吗?”
萧乾元沉默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直到雨声渐弱,他慢慢抬起右手揭去自己的面具。
那张令她讨厌多年的脸就这样毫无隐藏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下意识的就想问孤魈是何人?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为什么?”
明明很讨厌她不是吗?既然讨厌她,为什么又要默默帮助她,他不欠她什么。
立于檐下的人好似早已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没有一点惊讶,答案很快从他嘴中脱口而出:“因为尤大将军。”
这个理由确实无懈可击,父亲在世时,同大皇子萧乾元关系更为要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为对皇帝重视尤淮书,所以自己子女的功夫尽数交由的尤淮书来教导。
所以,几位同尤淮书更为亲近一点的皇子,会热情称呼他为老师。
那个时候,天真的尤锦一以为自己的父亲对所有的皇子都一视同仁,不曾想父亲早已有自己的安排,她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得知,父亲虽然不参与党争,但他的偏爱已然影响党争,所以箫羿清才会出手对付她的父亲。
尤锦一垂下头,父亲的眼光向来没错,倒是自己所行之事尤为可笑。
“父亲他九泉之下若知殿下心意,必觉欣慰。只是父亲已然离世,殿下该当洁身自好,珍爱自己羽翼,待到他日荣登大典,才是父亲最想看到的结局。至于我,”尤锦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也有我的使命,他日殿下若再遇今日之事,不必理会。”
说罢,她转身行至府门前,敲响朱红色的大门。
随即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向着萧乾元福了福身:“谢过殿下相助之恩,锦儿谨记在心。”
朱红色大门发出吱呀一声,稍稍开了一点门缝,紧接着银钿的脑袋便探了出来,在瞧见尤锦一时面露喜色:“小姐,你终于……”转眸看见萧乾元那一刻,嘴巴骤然闭紧,她不知发生何事,茫然的看了看自家小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行礼。
尤锦一微微一笑,踏进府门,低声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然后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檐下的人一动不动,雨水顺着油衣滴落在地上,形成的一摊水渍。
她脸上浮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迅速的福身行礼后闭门。
尚未进入绣楼前,尤锦一已经先行脱了油衣,这样的暴雨下,即便是油衣裹身,也架不住雨水湿身。
跟在后面银钿慌忙拾起油衣,小跑几步跟上她的步伐:“小姐,水已经备好,还是先沐浴吧,免得着凉。”
某些事情上,银钿虽然没有楚竹看的通透,但许多事情上,银钿确实安排妥当。
尤锦一褪去衣裳进入浴桶,精神仍得不到放松:“银钿,稍后楚竹回来后让她尽快收拾好,切记一定要让众人认定我们一整晚都在府中。”
银钿知道轻重,不然她也不会让守门的人离开,自己等着小姐归来。
“这个时辰,这种天气,难不成还有人登门?”
尤锦一没有回答,银钿没有猜错,她默默叹气,想着如何应对过去。
她很快沐浴完,收拾妥帖后躺在床上假寐,并叮嘱银钿,稍后萧羿清来后,稍微拦一下就好,她深知萧羿清已然起了疑心,凭银钿是拦不住的。
银钿点点头,心中已然有数。
尤锦一躺下没多久,外面传来护院的声音:“银钿姑娘,二殿下到访,暴雨天我们也不敢拦太久,且这个时辰,小姐已然歇下,也不好让二殿下进来,您看如何是好?”
银钿假意打着哈欠,随着众人去了前厅,尤锦一则闭目躺在床上,如果能真的睡着也挺好。
但又想起她生病那日发生的事,她着实不敢装睡,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段时日,萧羿清对她好像没有先前那般克己守礼,他总想着打破目前的关系,这让尤锦一不得不紧张起来。
她的这个想法还未实现,廊下已经传来银钿焦急的声音以及凌乱的脚步声:“殿下,小姐她真的睡下了,你可以明日再来探望。”
萧羿清哪里会给银钿拦下他的机会:“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锦儿受了伤,总得亲眼见过才能放心,否则一夜不得安眠。”
说着他推开绣楼的门,他说的虽然不全是实话,不得安眠却是真的。
他推门而入,一股幽香如轻柔的纱幔般覆面而来,瞬间萦绕周身。他心心念念的人自床榻上坐起,揉着刚刚清醒的眼眸,睡眼惺忪的瞧着他。
萧羿清看着轻易不得见的一幕,顿时怔住,呆愣的站在原地。
银钿收回踏进门的左脚,看到自家小姐醒着,默默收回左脚,轻手轻脚的阖上门。
方才还睡眼惺忪的尤锦一在瞧见这个时辰出现在她房中萧羿清后,也是呆愣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惊诧一声,瞬间拉过锦被盖住自己的肩胛。
她的这一举动,让萧羿清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但他已经进来,也只得低头慌乱的解释道:“方才做了噩梦,梦见你受了伤,若不过来瞧瞧你,我怕是睡不着。”
尤锦一理解的点点头,想要起身,意识到萧羿清还站在这里,随即脸红了起来:“羿清哥哥,麻烦你转过身,容锦儿披上件外衫。”
“哦,好。”萧羿清闻声背过身,身后传来衣衫的摩擦声。
片刻之后,重新传来尤锦一声音,她的嗓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了空气,尾音微微发颤,像春风里摇曳的柳梢,柔软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了……”话刚出口,便如受到惊吓般抿住唇,耳尖倏地染上薄红。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的丝绦,再开口时,声线里仿佛含了以往温热的蜜水,甜而怯:“让羿清哥哥担心了,是锦儿不好。”
萧羿清站在原地,甚至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心变得沸腾,任他如何压制好像都没有效果。
他缓步前行,好似怕自己走的快了惊到床榻上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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