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下山的路更是雪上加霜。
为避免被风雨吹倒,她不得不将剑插在地上保持平衡。
刚刚那一击,她尚未到人前,人已经跌倒在地上。
“锦儿。”
那个人影急忙上前,油衣下是一张紧张的脸。
“大殿下……”
对出现在这里的萧乾元,她有些意外。
也是,若按照前世走向来说的话,早在她跟随箫羿清去何府赴宴时,萧乾元便自请戍边,直到她临死前才见了最后一面。
如今他仍然留在奉京,已经是一个变数了。
萧乾元默默不语,一味脱下身上的油衣将她包裹住,身上的难受因为他的触碰好了不少。
甚至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哼,抱着她起身萧乾元明显一怔,随即看向她的眼睛,眉头蹙起:“被人下药了?”
尤锦一口干舌燥,点点头,下意识的靠在萧乾元的胸膛上,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因为尤锦一在胸前蹭了又蹭,萧乾元倒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暗哑:“别乱蹭了。”
怀中的人早已不清醒,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反而手脚并用,恨不能整个人都融进他的身体。
雨帘蔽目,他忍下心中悸动,在风雨中前行。
有自己的人断后,身后的尾巴自然不需要担心,更何况还有孤魈。
山脚下,孤魈刚安顿好众人,转头瞧见萧乾元抱着人回来,迎上前就要将人接过来。
奈何萧羿清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孤魈的情绪:“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
说罢,抱着怀里的人就要离开。
“殿下,我,”孤魈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她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萧乾元没有转身,气息也有些不稳:“她中了媚药。”
话音方落,停下的脚步尚未抬脚,孤魈已经挡在萧乾元身前。
张开的双手已经说明他的想法:“若是如此,请殿□□谅,我不能让你带走她。”
怀中的人不知是药效发作还是觉得风雨冰冷,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人也有意识无意识的蹭上他的脸颊。
这是一举动,让孤魈颇为着急,就怕上手去抢了。
萧乾元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好似生怕怀中的人被抢了去:“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那也不能任由你……”话说了一半的孤魈再也说不下去,那种场面光是想想都难以接受,何况她一个女子,“若是她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恐怕宁愿去死。”
萧乾元低头看向怀中女子异常红润的脸,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付出所有迎她入府为他妻。
“我不会伤害她。”萧乾元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尤锦一的眼眸上,像是许下承诺,庄重而又神圣。
见此情景,孤魈悬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下,即便是他真的接过人来又如何,难道真的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
萧乾元怀中的人明显变得异常,孤魈闭上双眼不忍再看,他默默转身,为萧乾元让开一条路。
在他的注视下,萧乾元带走了尤锦一。
风雨越演越烈,天空如同被撕开一道口子,倾盆大雨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等萧乾元带人赶回府邸的时候,尤锦一脸色红的像是发热一般。
他命人准备冰桶,却又不忍放她一个入水,将所有人赶出去之后,抱着她跃入水桶中。
初入水中,尤锦一眉头蹙起,双手紧紧抱着萧乾元不肯松手,显然很是抗拒。
她的头埋在萧乾元胸前,拼命往上攀爬,柔软又炙热的唇毫无征兆的覆盖在他的唇上。
萧乾元顿时怔住,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双手紧紧抓着浴桶,生怕忍不住,欺负了眼前的人。
察觉到她得寸进尺的想要撬开他牙关时,萧乾元蓦地推开眼前的人,以至于尤锦一迷离的双眸怔愣片刻。
不过,她很快再次进入状态,手指抚上他的眉眼,似是透过他看向别人:“为什么?”
这次愣住的是萧乾元,不确定她对话的人是不是他,试探性询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尤锦一搂住他的脖颈轻笑起来,轻颤而过的气息让萧乾元浑身一颤,并不觉得浴桶中的冰水寒冷。
“萧乾元,”尤锦一直起腰,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上,“告诉我原因,为什么要来救我?”
她嘟着嘴,像极了从前同他置气的模样。
萧乾元眉头微微皱起,仔细观察尤锦一,明明不清醒,却知晓是他救的她。
不等想明白原因,一双柔软手捧上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他:“萧乾元,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乾元像被戳穿心事一般,面色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尤锦一一脸不悦,好似没瞧出什么异样来,有些失望的重新握紧萧乾元的怀中:“怎么可能,你看我不瞬间,救我不过是为了报答爹爹的知遇之恩。”
人在萧乾元怀中呢喃,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再听时,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
萧乾元这才松了口气,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将尤锦一抱出浴桶。
等他换过衣裳再过来时,府中医士已经诊完脉。
“小姐身体已无碍,只是冷热交替,这几日怕是失力,要多加休息。”
萧乾元没有应声,医士看到他的面容后,发出一声困惑的“咦”,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开口:“殿下脸色不佳,容属下为殿下也诊诊脉吧。”
医士没做他想,上手想要诊脉,却被萧乾元躲过,脸色更加红润:“我无妨。”
只这一个动作,医士回头瞧了瞧床榻上的女子,心下了然。
萧乾元在医士离开后,默默的坐在床边,榻上的女子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梦魇,无法挣脱。
抬手想要抚平她皱起的眉心,就在要触及到眉心时,萧乾元却不敢再靠近。
最后,箫羿清也只是隔空滑过她的脸颊,眼中满是不忍与心疼。
“对他,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睡熟中的尤锦一自然不会回答,他失声笑了出来,为其盖好锦被,舍不得离开。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渐渐停了下来,房门骤然打开,寒气扑面而来。箫羿清不悦的看过去,看到是满脸担忧的孤魈后,那抹不悦化作心虚。
孤魈两步化作一步,行至床榻前,突然顿住,身上的油衣还在滴着雨水。
萧乾元轻咳一声,不自然站起,后退一步:“她已经无事,只是泡过冰水,受了些寒气,需要修养几日。”
孤魈不言,握成拳头的手轻轻颤抖了几下。
“你先去洗漱一番,莫将一身寒气过给她。”
怔愣片刻,孤魈哑着嗓子道了一句:“谢谢。”
他转身离去,在门前停下:“爹爹他没看错人,倒是小妹错认良人。”
萧乾元怔住,他们曾在战场上一同杀敌,如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将军已经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已经关上,孤魈也已经消失在风雨中。
萧乾元微微叹息,视线再次落在尤锦一身上。
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初救下尤思礼的目的,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感恩尤淮书的知遇之恩,还是因为自家小妹萧玉瑶那不为人知的心思?
若是没有尤锦一,他会因为知遇之恩救下尤淮书,也会因为小妹萧玉瑶而救人。可他内心非常清楚,在救下尤思礼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尤锦一落泪的神情。
所以,即便他身受重伤,也迫不及待赶回奉京城,想要告诉她,她的兄长无碍。
看到的却是她埋在箫羿清怀中哭泣的场景,他想过,若是箫羿清真心待她,他可以放手。
事事不能尽如人意,箫羿清连接近她都抱有别的目的,偏偏她相信一个骗子的真心。
“杀了他!”
床榻上的人双目紧闭,恨意却从沉睡的眉眼处涌出。
萧乾元怀疑自己听错,他俯身轻声询问:“杀了谁?”
尤锦一只是翻了身,没有回应。长时间的沉默让萧乾元失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转身打算离开,身后却传来清晰的三个字:“箫羿清。”
萧乾元一颤,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
“你,说要杀了谁?”
床上的人呼吸沉重,眉心渐渐舒展,好似梦中的恶人已除。
萧乾元却不死心,上前想要唤醒睡梦的人。
“你在做什么?”
去而复返的孤魈看到萧乾元的举动,不由得诧异。
萧乾元伸出的手顿在空中,震惊的神色还未掩去。
“小妹她怎么了?”孤魈上前查看尤锦一的状态,发现她呼吸均匀,并不像有事的模样。
他不解的看向萧乾元。
“她呢喃间,说要杀了箫羿清。”
“不可能!”
孤魈完全不信,毕竟在出事前,他的小妹一心爱慕箫羿清,哪怕曾受处罚,也不曾悔过。
萧乾元已经接受事实,站直身子,看着尤为的孤魈,淡定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她知道的或许比我们多。”
孤魈眉心蹙起,似是有根针扎在心中。
以她对箫羿清的情感,难以想象她在知道事情真相那一刻,该有多痛。
“不可能……”
“她不肯与你相认,怕是有自己的计划。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难道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孤魈紧抿双唇,这一刻他竟然希望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先前她去试探箫羿清已经说明一切。
只怕眼下她对箫羿清所有的爱慕都是装出来。
“既然她知道事情真相,知晓我的身份为何不来同我共谋此事。哪怕不想连累我也好,可她若真的想要对付箫羿清,理应选择同你合作,这不是最佳选择吗?”
孤魈的一番问询,让萧乾元陷入沉思。
他理解她不肯牵扯到孤魈的原因,却不明白,她在决定对付箫羿清的那一刻,会忽略他的存在。
就连朝中老臣都知道,选择依靠他们二人之一,便是与另一个人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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