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枝昏昏沉沉在驴车了睡了半宿,醒来时饿得不行,一只手在鼓鼓囊囊的包袱里掏来掏去,拿了张松松软软的白面甜大馍啃起来。
车外的天色已暗,余苓一行人走了许久,未找到可歇脚的客栈,于是准备就地休息将就一夜。
徐南飞忧虑夜里风凉,会冻着余苓,转身要去驴车上拿件厚实的披风。
一只手拦住了他。
他抬眼一看,自家师弟严严实实挡在了驴车之前,脸上挂着浅笑。
“师兄要拿什么?”
“披风,夜里凉。我怕你和余苓会染上风寒……”
车内的江南枝听到这段对话,紧紧攥着衣裙,眼睛紧盯着车帘。
她四处张望,找不到藏身之所。
若是现在就被发现了,她绝对会被送回莲云山……
至少要再多藏一日。
“啊,那确实需要拿,我无所谓,但师姐马虎不得。”
谢祈年的声音在她身前不远处响起,惹得她心跳加快。
“那祈年你……”
徐南飞面露疑惑之色,师弟还杵在那里挡他路干嘛。
谢祈年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之上,语气带了些哀求,“师兄,我有些饿了……你去拾些柴火来行吗?给我煮碗粥。”
徐南飞:?
徐南飞:“车上就有干粮,我给你拿些。”
语罢,徐南飞绕过谢祈年,伸手去拉车帘。
车内江南枝呼吸一滞,不敢乱动。
那只手刚拉开一角便停了动静。
谢祈年伸手握住徐南飞的手腕,往下压了压,面上一缕惊恐闪过,随机微微皱眉,一副忍痛的神情。
“怎么了?哪不舒服?” 徐南飞面露担忧之色。
“嘶……无妨,就是这些日子练剑太忙,一直忘记按时用膳,胃有些疼……”
谢祈年抬起头,一脸苍白,还抬手往额头上靠了一会,俨然一副快要疼晕的架势。
吓得徐南飞急忙拉着他坐下休息,还顺带伸手帮他整理了衣服。
“你这性子要改,修炼哪有身体重要。”
“我就说那弟子餐肯定没我亲手做的好吃,果然是你忙得没时间吃我做的饭。”
徐南飞急急忙忙起身,欲为谢祈年熬养胃粥:“你先歇着,我去捡柴火,多余的就用来生火取暖。”
抱着剑站在不远处的余苓一脸迷惑,两个人一会拉手一会蹲下干嘛呢,莫名其妙。
车内听完全程的江南枝一脸菜色。
这谢祈年又装啥呢?
下一秒,车帘拉开,谢祈年那双墨黑色眼眸染上狡黠笑意。
江南枝嘴里还嚼着大馍,猝不及防和谢祈年对视上了。
“哪家的小师妹偷跑出来玩了?”
谢祈年压低声音,作势要上车,看着江南枝那受惊的动作笑得更欢了。
“只准留一夜,明日我们赶路,你就真来不及回古剑宗了。”
说完,谢祈年从怀中掏出水袋丢给江南枝:“别噎着了。”
江南枝双手接住水袋,眼睛一亮,盯着谢祈年轻声道:“你要帮我瞒着?”
眼前那人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让人捉摸不透。
他这笑一笑是什么意思,到底帮不帮我瞒着啊?
不过算他现在还有点良知,还知道给我送水……
-
车外。
谢祈年就着徐南飞捡回来的柴火搭了个取暖的小火堆,顺带帮师姐铺好了草垫。
徐南飞端着碗热汤递给谢祈年,白色的水汽冒出,伴随着香甜味。
“喝吧,养胃的。”
他轻抿一口。
“这么大人了,还没南枝让人省心。”
徐南飞站在一旁用剑鞘轻拍他的背,虽说着责怪的话,语气里却饱含关心。
“不过你以后有事要直接说,就像今日一样,身体不适直接和师兄师姐说。”
“你到底还是小辈,没必要那么担心麻烦别人。”
谢祈年心中微动,颔首轻声道:“多谢师兄。”
“谢就不必了。”
“以后少气我和你师姐就行。”
余苓巡夜回来,将霜降剑丢给徐南飞,自己伸了个懒腰。
“困了,我先睡会,等后半夜你们累了把我叫醒,我来守。”
徐南飞望着余苓眼下乌青,等她睡熟后和谢祈年商量前后夜的守夜顺序,既有他们在,万没有让余苓守夜的道理。
“我先吧,刚喝完热汤,没什么睡意。”
谢祈年起身,那双墨色眼眸移向一旁的驴车。
等大家都睡去,他轻轻掀开帘子。
江南枝稀里糊涂地蜷缩在狭小的座位上,靠着一堆衣袍,怀里抱着个点心盒子睡着了。
似乎睡得不踏实,眉头一直皱着。
他轻轻伸手将车内堆积的杂物整理到一旁,缓缓将江南枝抱起来,想让她躺得舒服些。
怀中人被惊动了,眉头皱得更厉害,嘴里嘟嘟囔囔像是在骂人。
“谢祈年……”
听见她呼喊,谢祈年垂下头,语气温和:“什么?”
“讨厌你……”
白衣少年轻叹一声,似是对她无可奈何了。
“又讨厌我了?那怎么办啊……”
他将江南枝轻轻放下,取了自己包袱里备着的白毛大裘给她披上。
随即轻轻放下车帘,自己靠坐在帘子前方守夜。
身后传来平均的微弱呼吸声,他心中愉悦许多。
蓦然之间,一只黑羽从他头顶落下,稳稳当当落在他手心里。
谢祈年眉眼低垂,攥拳将其变为灰烬。
他望向远处的树丛,一双猩红眼睛往后一躲,逃向深处。
而他眼中凝聚着深意,定定地望向那小树丛,扯了个轻笑。
这么沉不住气可做不了大事啊。
谢祈年的眼神阴鸷,白色发带搭在他肩头,缓缓垂下。
次日,徐南飞是被余苓推醒的。
一睁眼便是余苓那张愠怒的脸,好不心虚。
“徐南飞,你怎么敢让祈年一个人守了整夜?”
余苓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重重弹了他脑门一下。
他转眼一看,谢祈年此时靠坐在驴车上正用手帕擦拭果子,感知到目光后抬眼和他打了个招呼。
谢祈年眼下未有乌青,但脸色苍白更甚。
一个红润的果子抛了过来,徐南飞向上伸手抓住。
谢祈年掀起车帘一角:“师姐,是我夜里失眠,我在车里歇息片刻便好。”
他钻进了驴车。
江南枝捂着脸不愿抬头。
这谢祈年故意的吧。
本来就不宽敞了,现在两个人坐下膝盖都挤在一起有什么好的?
谢祈年手心摊开一个果子,放低声音:“吃完我送你回去。”
原先捂着脸的江南枝此刻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带着祈求,双手合十朝谢祈年拜了又拜,头发睡了一夜乱糟糟的,像只炸毛小猫。
她乞求道:“别送我回去,求你了师兄……”
谢祈年眉眼一弯,一副看戏的模样注视着江南枝。
江南枝见自己没被搭理,伸手去扯谢祈年衣袖:“求你了……而且我是医修,若是你们受伤了我可以帮很大忙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江南枝使劲浑身解数撒娇的样子,伸手轻轻抚上她脸颊。
倏忽之间,那人神色警惕起来,像是受惊的小鹿。
谢祈年的目光从她的耳朵移向眼睛,戏谑开口:“你来治疗?我会不会死得更快呢?”
江南枝神色不自然,伸手覆上谢祈年的手,另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开那种玩笑,也不会伤害你。”
反正她也伤害不到谢祈年,当务之急是留下来,保护师兄师姐。
谢祈年眸光一闪,喉结滚动,很快平静下来,依旧挂着个波澜不惊的假笑。
江南枝心中一喜,以为他默许了。
怎料谢祈年伸手一拉车帘,佯装惊讶朝外喊道:“余苓师姐,小师妹怎么跟过来了?”
江南枝气得牙痒,伸手就要揪谢祈年衣领。
这个闷骚白切黑,天杀的又把她当猴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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