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温默默走到叶子凡身边,将蒲团换了一个位置,离子凡远一点,这才坐下。叶子凡看着白温有些拘谨的样子,开玩笑道:“白小将军,你看我!”说着就冲白温做了一个极为丑陋的鬼脸,白温不仅没有被吓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又因要顾及声音太大会引来外院的人,只好狠狠憋住,耳根子都红透了。
“这才对嘛!刚刚那么严肃干嘛,我能吃了你不成?”叶子凡打趣道。古代虽然年轻男女受着礼法拘束,不能轻易见面,但是不知今日怎么了叶子凡就是想好好放松一下,她似乎重新回到了曾经为人妇的时候。
只见她端庄的坐在蒲团上,说话一本正经但声音却奶气十足,稍显反差。
白温身为武将,每当他面对叶子凡时,总觉得心中有颇多的话想对她说,但是又无从说起,只能十分憋屈的烂在肚里。想当年自己在战场上也是和父亲一起奋勇杀敌的悍将一枚,可每每面对这女子时却局促的说不出话来。
记得探春宴初次相识,他只是远远地、不经意瞟到一位仪态端庄的年轻女子从轿撵上缓缓走下,柔软的襦裙犹如花瓣在她脚下绽开。看她年纪轻轻与左相子女相谈时,有礼有节,遇到挑战时从容不迫,那份镇定,那份泰然,恍惚中他竟觉得有些莫名熟悉,她......竟是有些印象中母亲的神态。正是因着此事,所以才天然的更想接近她一些。
后来几次亲身交谈,以及赛马比赛时她的好意提醒,让他这颗向来如铁板一样的心,开始热烈的跳动起来。
叶子凡看他一直愣神,出言提醒道:“白小将军?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家事。”白温掩饰内心想法,歉意的笑了几声。
子凡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木折扇,轻轻叹了一口气。在绵绵无尽的黑夜中,似乎蕴含着千愁万绪一般。
“子凡小姐,因何叹气?”
“明日就是进宫选秀的日子了......”子凡只清晰的说出了这句话,接着便是沉默。
白温听到此话,心中一震,又见她满面愁容,莫非她...不想入宫?
于是,白温按耐住心思,小声问道:“子凡莫不是不想入宫?”
叶子凡此刻的心情十分的复杂,虽然她明明对家人说愿意入宫选秀,看起来也云淡风轻,但实际上经历过上一世那种事,现在的她只想在宫外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可是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出乎意料,天不遂人愿,这老天就是要让她去争,让她去斗,让她重新走上这条路。
她整理好自己翻涌的情绪,道:“倒也不是不愿入宫,只是子凡头一次离开祖父,离开父亲母亲,心中不舍。”
白温有些激动的心霎时冷却了,叶子凡说完话突然感觉周围气温好像突然下降了几度,便搓了搓肩膀继续说道:“如今大申朝内忧外患,即使太后一党之中的武清侯被铲除,但是难免太后心生不忿再出变故,这形式依然十分不明朗,而外边,也就是南蛮与北清,一直不断扰乱我国边境,实是危急存亡之秋!”
白温突然听她说起了家国大事,分析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倒像是个见惯战争场面的人,他回忆起父亲每次下朝回来都是二话不说就去军营操练,再加上北平侯虽然新封不久,但是已经出征不下十次,这样频繁的战事也意味着国家正处于动荡之中,又因为陛下要求封锁消息,避免引发社会动荡,长安城因此才一直是生机勃勃之象。
但是白温转念怀疑了起来,叶家大小姐为何会了解如此多?
看到白温露出疑惑地眼神,子凡说道是自己父亲每次下朝对着哥哥说的,哥哥心中有什么事都会对妹妹讲,所以自己才得知这件事。
白温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料想确实镇国公对战事是十分了解的,毕竟大家都是武将,在朝为官,信息共享也是常有的事,便打消了怀疑。
她继续道:眼下朝堂动荡,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皇帝陛下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我们武将本就是一家人,彼此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想在这危难时刻,我们更是要齐心协力,共担风雨!
白温不觉也皱起眉头,叶子凡说的没错,眼下确实是多事之秋,朝堂之上个个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遭遇灭顶之灾。而他们北平侯是陛下登基新晋封的武将,在朝根基甚薄,许多世家大族早已传承百年有余,像这种世家大族是决计看不上他们这种新晋封的年轻武将的,但是没想到叶子凡竟然主动递出橄榄枝,愿意与他家齐心协力,这其实就是结盟的意思。
白温自然喜不自胜,这件事就算他做不了主,他未来是会承袭父亲北平侯位的,他也一定会促使这件事达成,现在只是两家小辈达成了一致,若希望两家掌权者同意结盟,则此次叶子凡此次进宫必得为自己谋得一个好前程,这样两家结盟才有未来。
叶子凡自然也知道自己一入皇宫深似海,自己是带着任务去的。
二人说着,转眼夜已深,白温自觉地在此地久留不便,便要起身告辞,叶子凡也起身相送,道:"来日若有时机,必定与白兄痛饮几杯不可!"
白温看她目光敞亮,没有女儿家一丝矫揉造作之态,心中钦佩之感油然而生,立刻也恭敬还礼道:“来日,娘娘一定要多多赏脸请臣喝酒了!”
叶子凡另一方面其实是想到既然结盟,以后两家就是一家人,就算自己远在皇宫,镇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定北侯府也一定能立即发现并转告给她,算是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
就此,两家子女达成了初步的结盟意愿。
夜深了,子凡结束了话题,送走了白温,回到房间里,她吹灭蜡烛,睡在床上,窗外突然下起了雨,雨势渐大,院中的芭蕉被雨打的凄惨,窗棂也时不时顺着微风飘进来几滴雨水,床帐飘飘荡荡,她渐渐睡下,犹如沉入一片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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