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银子宽裕，楚熙瑶也就不再愁这件事了，最近几天心情都不错。
柳莹莹自然也是看出来了，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她。
“熙瑶，瞧你高兴的，这是大考稳过了？”
“大考？什么大考？”
楚熙瑶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柳莹莹同她解释了，楚熙瑶才知道。
原来凡是朝廷官员，不论品级，每年都要经历一次大考，考核政绩和业务水平，通过自是无忧，若是不过，可能会留职察看，甚至降级，若是降无可降，还可能会被除名。
不过，若是表现优异，却有可能得到升官的机会。
“大考的结果总共分为四等，分别是甲乙丙丁，这我不说你也明白了，甲升官，乙照常，丙留职察看，丁就是要降职的倒霉鬼。”
楚熙瑶双眼发亮，正愁没有升官的路子呢！
“那大考一般都考核些什么内容啊？要想得个甲，需要怎么做？”
“这……规则挺复杂的，回头我借你一本《户部升职指南》，熙瑶你这么聪明，肯定一看就明白了。”柳莹莹说道。
楚熙瑶皱起眉头，“还有升职指南？我入职的时候怎么没人给我发啊？”
柳莹莹赶紧让她小声点儿。
“别乱说话啊，这上面都是小道消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悄悄借给你，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啊！这平常购买都是需要银子买的！”
楚熙瑶忙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可等她真正拿到这本《户部升职指南》的时候，却觉得很不靠谱。
这里面并未详细记载考核的内容和关键，甚至都没提几句，而花费最多笔墨的，却是各监考官的生平和喜好。
就比如说这位副考官殷大人。
指南上说到，殷大人为人随和，正直敢言，为官十余载中从未收受贿赂，也从无以权谋私之行径，平日里喜欢喝茶，会对精通茶道的考生另眼相看。
为人老实，从无以权谋私，会对精通茶道的考生另眼相看。
表面上看着似乎没什么问题，可这似乎是……应试小技巧？
但户部的考核，究竟怎么样才能将话题引到茶道上来呢？
这也完全不合理啊。
难不成是暗示要给这位殷大人送茶叶？
想了想，楚熙瑶觉得有些好笑，继续往下看。
她又翻看了一些其他监考官的资料，无一例外，都是前面明确说明，这位大人公正无私，刚正不阿，然后最后提一句有可能触动到考官的点。
不得不说，这本册子设计的还真是巧妙，不知道是哪位妙人编纂的。
翻到最后，是用草书寥寥几笔写的‘升职硬性要求’。
楚熙瑶来了兴趣，仔细一看。
荣获甲等，需业绩突出，广受好评。
业绩突出，指超额完成十二成的案牍，且保质保量。
广受好评，指同僚与百姓的双重好评，有一人上报控诉则前功尽弃。
这本书最重要的就是这最后一页吧。
不过看这要求，似乎还挺高的。
业绩要求十二分，看来从今天开始要加班了。
“熙瑶，吃饭去呀！今日我表姐成亲，你跟我一起去吃席面！”
柳莹莹热情得招呼她。
楚熙瑶却摆摆手，“我就不去了，还有一些活儿没干完呢。”
“不会吧，平常你干的那么快，难道今日给你分的活儿多了？”
柳莹莹凑过来看，才发现这不是楚熙瑶平常做的活。
“你怎么把别人的活儿也做了？这是真要冲击甲等啊！”
楚熙瑶也没打算瞒着她。
“是啊，我想要快点升职。”
柳莹莹咯咯地笑了。
“那感情好啊，等你混成大官，别忘了咱俩的姐妹情啊！我是肯定不会拼的，我还等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调到大理寺去呢，就没必要在户部拼命啦！”
“这是自然，不过大理寺多少有些危险，你爹有时候也是为了你好。”
柳莹莹一撩头发，飒爽道：“嗐，人这辈子总得为自己而活。”
楚熙瑶微怔。
为自己而活……
还是先解决了前世未尽之事吧。
现在她只有一个目标，升职，接触更高层，查出当年的真相，防范于未然。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楚熙瑶都埋头苦干，加班加点是常事，总是天不亮就来，月亮挂上枝头才走。
就连她爹那个工作狂都看不下去了，劝她保重身体，楚熙瑶却只是听听，还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七月初一，到了大考的日子。
柳莹莹拍拍楚熙瑶的肩头。
“放心吧熙瑶，我看啊，这次你肯定是甲等了，就连我爹都直夸你刻苦呢。”
楚熙瑶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有些不佳。
这连续一个多月的连轴转，真是令她有些吃不消，好在，熬过来了。
希望今日真的可以拿甲等，顺利升职。
今日大考监考官共三位，一位主考官，两位副考官。
曾经在《户部升职指南》上看到的殷大人，果然也在其中。
别的考官都在认真查看考生案牍，只有他，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茶，品来品去。
这惹来了主考官郭大人的不忿。
“我说殷大人，你那茶究竟喝完了没有？我们早该开始了。”
殷大人不紧不慢道：“哎呀，郭大人何必着急呢？这时辰不是还早吗？是不是已然入夏，郭大人比较容易燥热？我这里正好得了一款上好的绿茶，改日给大人送到府上去？”
郭大人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碍于同僚之间的情面，没说出口，只好狠狠瞪了殷大人一眼。
殷大人也很识相，这一眼之后，就慢慢腾腾地放下茶杯，开始干活儿了。
“咦，这个姓楚的考生，业绩似乎不错啊。”
刚拿起面前的第一份案牍，殷大人就赞不绝口。
郭大人以为他是在假装认真工作，有些不想理他，可余光瞥了一眼之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同，便拿过来仔细研读。
看了半晌之后，他边点头边摸着胡子。
“不错啊，可惜是个女官。”
殷大人不同意他的话。
“郭大人此言何意？女官如何？男官又如何呢？这人还不是一样的吗？有时候，男人就像是这茶叶，女人像水，二者融合办事，反倒别有一番风味啊！”
殷大人一说起这个，就惹得郭大人很是反感。
“行了行了，你快别说你那些关于茶的大道理了，好像只有你殷家清流一般，依本官看，这位姓楚的考生业绩突出，可以过了。”
“可以过了？郭大人的意思是，只有个乙等？”殷大人有些不可思议，可又不好自己一个人顶撞，于是拉来友军，“张大人，你也来评评理啊，你说这合适吗？”
被叫到的张大人正专心致志地看另一份案牍，他平常话就不多，也不爱结党，本不欲掺乎，可看了楚熙瑶的案牍之后，也不由得想要推荐一二。
殷大人得意道：“郭大人，您看看吧，张大人他也同意我的看法。”
如此，郭大人无法，只好松了口。
“好吧，那我们再把这人的上官叫来问问，若是果然品学兼优，那就给个甲等罢了。”
于是，屋外。
“哎呀，熙瑶你看，那不是我爹吗？他进去了！”柳莹莹激动地指着柳敬的背影，“你不知道，一般来说，只有确定甲等人选时，才会召来上官询问，你肯定是甲等了啊！”
楚熙瑶听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若是真能得个甲等，也不枉她这么长时间的勤奋刻苦了。
柳敬没在里面待太长时间，大约一刻钟之后便出来了。
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柳莹莹朝他挥手的时候，柳敬甚至也没回应。
柳莹莹感到奇怪。
“熙瑶你别着急啊，我爹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我过去问问，你等着我！”
然而柳莹莹这一去，直到放榜的时候也没回来。
最先放出的是丁字榜，上面只有寥寥几个人，名列其上的无一不是垂头丧气。
接下来是乙字榜，这上面人数最多，大多数人都通过了。
楚熙瑶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她和柳莹莹都不在上面。
她不由得替柳莹莹捏了一把汗，她不会是在丙字榜吧？
虽说留职察看也没有降职，可会记录在案，以后升值调度都会受影响，若是在察看期间再犯什么错误，也会再被降级。
怀着忐忑的心情，楚熙瑶等着接下来的放榜。
这时候，有人看榜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她一脚，把楚熙瑶的鞋都给踩掉了。
楚熙瑶暗说倒霉，从人群中捡回自己的鞋，到旁边整理好穿上。
这一来一回耽搁的，甲字榜和丙字榜就全都出了。
楚熙瑶抬头一看，愣在了原地。
甲字榜：柳莹莹。
丙字榜：楚熙瑶。
这……
怎么会这样呢？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怎么说……也不会这样啊。
在她楞住，还无法回神的时候，有人拍她的肩膀。
楚熙瑶以为是柳莹莹，回头一看，却是她爹楚辞。
“爹……”
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眼眶已经不争气地有些湿润了。
楚辞拉着她的胳膊，轻声道：“丫头，跟爹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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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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