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衍宸却没有放手。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飞机场拦我时和我说过的话?”
苏慎玉睁大了眼。
“你跟我说,让我投资你这个人,让我相信你会在五年之内将苏家发扬光大,让我获得超额收益率。还记得吗?”
苏慎玉仿佛又置身于那一天,在倾盆的大雨之下,他一字一顿说道:
如果您担心惩治程家会脏了您的手,那么我去查。”
“如果您认为苏家是一件亏本的买卖,那么我可以向您保证——”
“只要您这次帮助苏家度过难关,我苏慎玉可以让苏氏集团在五年之内成为最强大的公司,您不仅可以获得超额收益率,还可以通过苏氏集团打开国内市场。”
奚衍宸:“如今不过半年多,当日你所允诺的,已经实现近一半了。”
苏慎玉站在原地,背向奚衍宸,一声未出。
但他感觉到,奚衍宸的胸膛再次贴了上来,温暖得让他想要落泪。
他听见身后的男人重如千钧地说道:“我奚衍宸喜欢什么人,只会考虑他的现在与未来,从不会在乎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
苏慎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那你为什么要问?”
他听见男人在身后闷闷地笑了一声。
“因为我能感觉到,我的慎玉是个缺爱的小孩,我想知道,是谁欺负了他?他们是如何欺负了他?那样我才能对症下药。”
“如果你的过去是光芒万丈,我会帮你找回那些璀璨的日子;如果你的过去是一片阴霾,我会将那些困扰你的症结尽数除去,还你一片蓝天。”
苏慎玉心口酸涩涩的,他的眼眶还是湿润的,可是嘴角却难以抑制地轻扬。
他缺爱吗?
他不知道。
除了父母,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他。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他受到三个人渣的磋磨,都是因为他咎由自取。
他不配得到无所保留的爱。
于是他告诉自己,将心防垒得高一些,再高一些,那样就不会受伤了。
可是奚衍宸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心里是无法抑制的欢喜,就像是心头一直空空荡荡、甚至漏风的一处,终于被最完美合适的材料堵住了。
但他不想让奚衍宸发现他的情绪,于是故意道:“花言巧语,什么叫‘我的慎玉’,还没见过父母呢。”
奚衍宸笑起来:“来日,我一定要拜访两位高堂。”
苏慎玉白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往外走。
奚衍宸走在他身后,捡起了之前掉在地上的那支玫瑰。
奚衍宸刚要递给苏慎玉,包裹玫瑰花冠的纸张中却突然掉出了一张纸条。
正在这时,苏慎玉回了头,他原想看看奚衍宸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跟上来,却刚好看见了那张纸条。
白色的纸条上一笔一划写着:
“大副不是大副。”
.
甲板之上,苏慎玉已经转了好几圈了,旁边是陪伴他的奚衍宸。
“你还记得那个交给你玫瑰花的侍者吗?”
苏慎玉绞尽脑汁,努力从记忆里刨出那一幕的图景,半晌后摇了摇头:“他当时低着头,还带着口罩,我当时以为是因为他羞赧的缘故,现在想来,是因为……”
苏慎玉和奚衍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因为他不想让我/你认出他!”
奚衍宸分析道:“作为与大副认识的船员,他发现了大副的不对劲,他透露给了你,但不想引火烧身。”
苏慎玉提出了一个问题:“但问题是,他为什么找我?”
奚衍宸道:“你想一想,自从上船以来,你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苏慎玉恍然大悟:“我上船的第一件事,是去找了船长,问了航线,还见到了大副。”
奚衍宸点了点头:“如果是一般的宾客,上船后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参观船上的游乐设施、或是进入自己的房间休息,有哪位宾客会去船长室呢?”
苏慎玉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
苏慎玉揉了揉脸:“我只是在想,如果说船上的大副是个假大副,那么事情就清晰多了,上辈子海难发生后,无论如何警方都查不到大副的异常,这是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以为真正的大副和在船上的是同一个人,但事实上,他们调查的大副,根本不是在船上作案的人。”
奚衍宸点了点头。
苏慎玉苦恼道:“但我们还需要找那个知情的侍者问个明白,否则如果我们仅仅知道这个结论,根本不足以揭穿假大副的面具。”
“等一下——”苏慎玉脑子中突然闪过了什么,飞快地道:“我进入船长室的时候,船长室里面外面都没有其他人,那个侍者不应该会看见我,除非——”
他缓缓睁大了眼:“他不是侍者,而是在监控室工作的船员!”
.
游轮的监控室在船舱的负一层,位于走廊的最深处。
苏慎玉进去之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船员出现在了门口,惊讶道:“你们找谁?”
他不是那个送他花的侍者。
难道是他们判断错了?
苏慎玉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船员挠了挠头:“你们找宋文?他出去了。”他后退一步,让开了容许一人通过的距离:“你们可以进来等他。”
监控室内有数面电子屏幕,每面电子屏幕上都显示出了船上某个位置,苏慎玉看见其中一面屏幕映照出船长室里的样子。
“他怎么还没回来?”船员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明明说十分钟后就回来接我的班的。”
苏慎玉与奚衍宸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凝重的目光。
苏慎玉:“他有没有说过他要去哪?”
船员回想:“他说他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他话音未落,众人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很响亮的呼喊声:“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三人齐齐一惊,同时朝着外面跑去。
顺着负一层的楼梯上去,就是游轮的甲板,这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宾客,他们也在熙熙攘攘地往甲板上赶,到甲板上后,甲板上又围着不少人在议论纷纷,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呼。
苏慎玉抓着奚衍宸的手,奋力挤到前排的位置,看到海面上有一个人正在奋力呼救着,他举着手扑腾着,却无法抑制住自己逐渐下坠的趋势。
苏慎玉立刻认出来:“是他!”
一件救生衣被扔了下去,但此时一阵海浪打了过来,又把那人推得远了些,侍者一脸绝望地看着救生衣,他想要去够,拼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让自己离它越来越远。
正在这时,监控室的另一个船员放了一架救生艇,他一跳上去就划向侍者的方向,七米……五米……三米……半米,他伸出手,焦急道:“宋文,拽住我的手。”
名叫宋文的假扮侍者的船员也伸出了手,然而下一秒——
二人的手指一擦而过,宋文再也坚持不住,身体飞快坠落,头被海水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轮船上传来一阵惊呼声。
“挤什么?别挤了!你听没听见,我让你别挤了!”
一位宾客从甲板坠落,扑腾一声激起很大的水花。
“来人啊,救救我!”
所幸,他很快被救生艇上的船员成功救起。
经此意外事件,宾客即使再忧心那个掉下去的船员,也不敢站在甲板上了,于是便在疏散下纷纷回房了。
“好可怜啊,那个人会怎么样?”
“他不会游泳,多半葬身鱼腹了。”
“怎么航行第一天就出这样的事?”
“……”
没过多久,甲板上只剩下了苏慎玉、奚衍宸和监控室的船员三人。
船员绝望道:“你们要找的人,他已经死了。”
他垂头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就连同事的尸体,他都未曾捞到。
“今天上船后,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船员迷惑不解,半晌后,他“噢”了一声,然后说:“他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神经质,他问我说‘你有没有觉得大副有些不对劲’?”
苏慎玉:“然后呢,他说了什么?”
船员回忆着说:“我说‘没有啊,哪有什么不对劲?’然后,他看起来很着急,说‘你难道没发现,大副脸上的痣错位了吗?’”
“痣?”
船员解释道:“大副脸上有一颗小痣,原本长在鼻子左边,今天出现时却长在鼻子右边,不过这也太细节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那颗痣也不明显,不过我觉得,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点掉一个痣,新长出一个痣,这都是很正常的啊!”
痣的错位本身可能不那么异常,但再加上他们之前的推测,大副的问题仿佛已经浮出水面。
正说着,旁边跑过来了一个侍者,笑着道:“请问是苏先生和奚先生吗?这里是今晚舞会举办的时间和地点,望您准时出席。”
奚衍宸接过了两张设计精美的小卡片。
苏慎玉却忽地望向海面之上黑沉沉的天空——
不知何时起,乌云集结,遮挡了广袤的蓝天,快下雨了。
皇后杀了皇后(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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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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