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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平原在震动。

碎壳岭的甲藤兽如山岳般压下,潮沼莲盟的黑沼水涡吞没光域边缘,影藤的母株撑开了遮天的幕布,将星光彻底剥离。

光域骤然暗淡,枝叶无力地颤抖,像被拽入窒息深渊的囚笼。

芽豆12急速穿梭,荚息化作锋刃切断影芽,却越斩越多,仿佛整个大地都被侵染。

“他们不是来试探的……他们要一击灭掉你!”

芽豆12的声音带着颤意。

种子237伫立中央,额心的光点跳动,却愈发急促。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无数线条拉扯,光根在呻吟,暗影在躁动。

就在此刻,副人格的低语涌入脑海:

“看到了吗?光根挡不住。

接受我,释放我……我们才能吞没他们。”

光辉摇曳,黑暗蠕动。

237的身影,在战场的轰鸣里逐渐失衡。

甲藤兽突破光障,巨大的藤甲爪刃撕裂防御,潮沼的水脉涌入光域,浸没了草海。

芽豆12被逼退,枝叶染上血痕。

他抬头,却看到——

237的枝叶一半闪烁光辉,另一半漆黑枯萎,化作扭曲的影刺。

光与暗共存。

他第一次显露出“半影形态”。

芽豆12心口骤然收紧:

“……237!”

种子237抬起头,眼中光点燃烧,却混杂着一抹阴鸦般的深暗。

“他们要毁灭我,那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承受我的怒火!”

随着话音落下,光与暗同时爆发。

光根化作千万道烈光冲天,暗影藤刺则化作狂潮般的黑焰,双重力量撕裂大地。

甲藤兽瞬间崩裂,沼涡被蒸发,影幕被烧出巨大裂痕。

整片战场,一瞬间失衡。

敌军停滞,他们恐惧地意识到:

——这不是单纯的光,不是单纯的影,而是某种不该存在的“混生之力”。

战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芽豆12喘息着,看向中央的半影之姿。

他的眼神动摇。

——这还是237吗?

还是被“暗影寄生”篡改后的怪物?

“芽豆……”

种子237低声唤他,声音里既有光的温暖,也有暗的森冷。

副人格在他心底冷笑:

“你看,他已经怀疑你了。

迟早,他会亲手抛弃你。

与其被背叛,不如——先背叛。”

芽豆12的枝叶颤抖,犹豫在崩裂的边缘。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丝沉默,都会成为裂痕的催化剂。

但最终,他咬牙冲上战场,挡在237之前,荚息锋刃再次飞舞:

“即使是半影……我也要守护你!”

他的选择,如同在深渊边缘拉住了最后一缕光。

光与暗同时涌动,战场轰鸣。

三方势力虽被击退,却没有崩溃,他们在外围重新结阵,准备第二次冲锋。

237立于中央,光点明灭,呼吸沉重。

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越过了某条界限。

暗影寄生在体内翻滚,低语愈发刺耳:

“你看到了吧?只有我,才能让你无敌。

光根的纯粹……不过是脆弱的幻象。”

光根却在另一侧回应:

“你若彻底沉沦,母树将再无继承者。”

内心撕裂,灵魂动荡。

而此时,芽豆12冲到他身旁,声音嘶哑:

“237!不要让自己被它夺走!

你还在,你就是你——不是什么寄生体!”

那一刻,种子237的眼神骤然收紧。

光辉重新稳固,暗影被强行压制回体内。

他浑身颤抖,却撑起了最后一道光域屏障。

战场的轰鸣终于渐渐散去。

三方势力意识到,此刻无法彻底击溃他们,选择暂退。

平原恢复死寂。

焦土与血痕间,只剩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

风再度呼啸。

芽豆12的声音低沉:

“你知道吗……刚才那一瞬间,我差点不认识你了。”

种子237闭上眼,额心光点微微闪烁。

“……我也差点,不认识自己。”

他们沉默着。

光与影交织在他身上,如一把双刃剑,悬在未来的战场之上。

夜幕低垂,光荒平原像一口巨大的熔炉,余烬仍在焦土下暗暗燃烧。

光域中央,种子237静静盘坐,光根收拢,体表的辉光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

芽豆12走了过来,枝叶上还残留着血迹与焦灼痕迹。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在不远处停下,注视着237那半明半暗的轮廓。

寂静蔓延,只有夜风吹动焦叶的沙沙声。

终于,芽豆12低声问:

“……刚才的力量,是‘暗影寄生’吧。”

种子237缓缓睁眼,瞳孔中闪烁着光点,却难掩其中的一抹阴影。

“是。”

回答极为平静,却像一颗沉重的石子投入芽豆12心底的湖面,激起千层波澜。

芽豆12沉默片刻,声音沙哑:

“你知道吗?当你那样半影化的时候……我真的看不出,你还是不是你。”

种子237垂下目光,枝叶轻轻颤动。

“我也分不清。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吞掉了。”

夜风忽然加大,吹散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却吹不开心底的沉重。

芽豆12上前一步,枝叶微颤:

“237,你要答应我,不要再让它掌控你。

哪怕你变得脆弱,哪怕光域再被摧毁,也不要把自己交给那股东西。”

种子237抬头望向他,眼中光点摇曳。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

“可是……如果没有那股力量,你觉得我们能撑过今晚吗?”

芽豆12怔住。

他的枝条在风中颤抖,却说不出话。

因为答案很残酷。

——他们撑不过去。

种子237看穿了他的沉默,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你看,你自己也明白。

暗影不是我选择的,但它……是母树道路上,必然的代价。”

芽豆12心口骤然一紧,急声道:

“不!母树的继承者不是靠黑暗才能生长的!

你若沉沦,母树之路就会彻底毁掉!”

种子237凝视着他,声音低沉,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若不接受黑暗,我能活下去吗?”

空气再次死寂。

两人之间仿佛横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

芽豆12咬紧牙关,终于伸出枝叶,牢牢抓住237的手臂。

“我不允许你放弃!

哪怕整个大陆都要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但前提是,你必须还是你!”

种子237怔了怔,眼底的阴影一瞬间动摇。

光点重新微微亮起,照亮了他疲惫却坚定的神情。

“……谢谢你,芽豆。

至少在这一刻,你让我想起了,我还是种子237。”

两人并肩坐下,夜风吹过,焦土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但在这份静默之中,他们心底都清楚——

这份羁绊,已经埋下了不可避免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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