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念大三时,四月份,值伯父池禹柏生日。
池家的生日宴铺得盛大,
水晶灯把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满桌佳肴蒸腾的热气里,裹着亲戚间暗自较量的心思。
池念穿了条素净的米白色长裙,没往主桌凑,只在宴会厅最角落的休息区找了个位置,指尖捏着杯没动过的气泡水,目光落在窗外——
她本不想来,可伯父池禹柏一句“一家人总得聚聚”,让她没法拒绝,
却没料到这“相聚”从一开始就是为她挖好的坑。
角落的安静没维持多久,一阵带着香水味的脚步声就停在了面前。
池洛晴挽着方叙白的胳膊走过来,亮片礼服随动作闪着细碎的光,笑眼弯弯却藏着刺:
“姐姐,怎么躲在这么偏的地方呀?是不是还在生我和叙白的气?”
池念抬眼,没接话。
她太清楚池洛晴的性子——
越是辩解,对方越能借题发挥,把小事闹大,更何况周围亲戚的目光已经悄悄投了过来,像等着看一场热闹。
半年多了,这是池念时隔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方叙白。
他身上少了初见时那份少年人的张扬意气,
他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袖口,布料被捻出几道褶皱,
眼神总在别处游移,像怕被什么烫到似的,始终不敢与池念对视。
池念心里反倒静了下来。
此刻这副心虚躲闪的模样,不过是又一次印证——
争辩毫无意义。在“不得罪熟人”和“维护真相”之间,他永远会选前者。
池念没开口,只是看着他,眼底平静无波。
有些人心底的秤早就歪了,多说一句,都是多余。
池洛晴却像没察觉她的冷淡,故意往人多的方向挪了挪,让路过的亲戚都能听见,声音软下来:
“我知道你以前喜欢叙白,可感情不能勉强呀。我和叙白是真心的,要是你心里不舒服,我……我想跟你好好道歉。”
这话刚落,几个原本在附近聊天的亲戚就顿住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带着探究和打量。
池念刚要开口,池洛晴突然红了眼眶,拉着旁边一位阿姨的手:
“阿姨,之前我找姐姐说话,她还跟我说‘你就是抢人男朋友的小三’,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真的很爱叙白……”
“我没说过这种话。”池念的声音很轻,却没再往下说。
她看着池洛晴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周围亲戚了然的眼神,突然明白——
此刻的辩解就像落在棉花上的拳头,池洛晴早已把“受害者”的戏码做足,自己说再多,都会被当成“恼羞成怒的指责”。
方叙白这时才“劝和”:
“念念,算了,洛晴不是故意的,别这么针对她。”
这句“劝和”,更像坐实了她“在针对池洛晴”的罪名,
池念索性闭了嘴,指尖的气泡水杯被攥得泛白。
她起身想走,却被池洛晴拉住:
“姐姐别走,我特意给你准备了果汁,喝了消消气好不好?”
池念看着那杯颜色鲜艳的果汁,心里清楚不该接,可周围的目光像带着重量,若再拒绝,恐怕又会被安上“小气记仇”的名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果汁抿了两口,只觉甜得发腻。
池念放下杯子便转身离开,径直走向扶梯。
刚踏上几级台阶,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眼前的阶梯瞬间叠成重影,脑子像被灌满了黏稠的浆糊,连站稳都成了难事,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一会儿,池念感觉脑子变得逐渐昏沉。
她扶着旁边的扶手起身,转身想往自己的房间走——
记得房间在二楼东侧,可脚步却不听使唤,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一下。
这时,一个穿佣人制服的中年女人快步走过来,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语气恭敬:
“池念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我扶您去休息吧。”
池念脑子不清楚,只觉得有人扶着很稳,也没多想,任由佣人半扶半搀着往前走。
她没注意到,佣人路过走廊拐角时,悄悄给不远处的池洛晴递了个眼神;
更没察觉,自己被引去的方向,根本不是二楼东侧,而是西侧那间早已安排好的客房。
等她再次有模糊意识时,人已经躺在了客房的大床上,浑身软得像没了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药效还在血管里翻涌,四肢沉得像灌了铅,连抬一下手指都费尽全力。
池念眼皮黏重得睁不开,模糊中感觉有人爬上床,带着一股酒气的影子压过来。
“别装了。”男人的声音黏腻又轻浮,是赵川——
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在昏暗中透着猥琐,他扯着她礼服的手毫不客气,
“洛晴都跟我说了,你早点头了。”
池念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想摇头,脖子却像被钉住一样动不了。
礼服的肩带被扯断一根时,她看见赵川眼里闪烁着笃定的**,显然把她的抗拒当成了半推半就的把戏。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一点,刚好照见他嘴角那抹令人作呕的笑。
池念瞬间惊醒了几分,急得眼眶发红,拼尽全力想推开他,可指尖只碰到他的胳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两人扭打间,礼服裙摆被扯破,头发也乱作一团,
她却连一句完整的“放开”都说不出口,只能发出细碎的反抗声。
与此同时,宴会厅主桌旁,刚才扶走池念的佣人正凑到池禹柏和杨芸身边,压低声音快速汇报:
“先生,夫人,人已经到西侧客房了,赵公子也在里面,动静不小。”
池禹柏放下酒杯,眉头“紧锁”,故意让旁边几位亲戚能听见:
“胡闹!这要是被宾客撞见,池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杨芸立刻接话,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刻意的慌乱:
“快!赶紧让人去把他们分开!千万别声张,免得传出去毁了念念的名声!”
这一喊,像颗石子投进人群。
周围原本在聊天的宾客瞬间竖起耳朵,眼神里满是好奇。
有人悄悄议论:“西侧客房?池念和谁啊?”
“刚才看她上楼了,难道是……”
“赵川好像也没来主桌,不会是他们俩吧?”
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按捺不住,悄悄往二楼方向挪,想探个究竟。
而不久前,池洛晴正拉着几个姐妹往二楼走,眼眶红红的,语气满是愧疚:
“刚才跟姐姐道歉,她好像还是没消气,一个人回房间了。
我心里总觉得不安,想再找她好好说说,你们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免得她觉得我没诚意,再误会我。”
姐妹们本就觉得池洛晴“受了委屈”,立刻点头应下,跟着她往池念的房间方向走。
刚走到二楼走廊中段,池洛晴突然停下脚步,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脸上露出疑惑又紧张的神色:
“你们听,那间客房里好像有声音?嘶……怎么听起来像在拉扯?”
姐妹们也跟着侧耳,果然听见隐约的争执声。
“不会是姐姐出事了吧?”池洛晴立刻加快脚步,往那间客房走,走到门口又犹豫着回头,
“要不……我们还是别随便推门?可里面声音不对劲,万一姐姐遇到危险怎么办?”
话刚说完,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低喊,池洛晴像是被刺激到,不再犹豫,猛地推开房门——
床上扭打的场景瞬间撞进所有人眼里。
池念礼服凌乱,头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正拼尽全力推阻赵川靠近。
赵川则压在她身旁,手还攥着她的裙摆,姿态亲昵又刺眼。
“天啊!姐姐!你怎么会跟赵川在一起!你快推开他!”
池洛晴立刻捂住嘴尖叫,声音尖锐得传遍走廊,正好引来了那些被伯父母“勾起好奇心”的宾客。
没等池念反应,池禹柏和杨芸就“匆匆”赶来,
杨芸一进门就捂住胸口“踉跄”,指着池念厉声骂道:
“池念!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们特意想帮你遮掩,你居然闹成这样!”
池禹柏也皱着眉,语气“痛心疾首”:
“好好的生日宴,你让池家以后怎么在圈子里抬头!”
池念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药效还没完全褪去,浑身发软得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她看着伯父伯母“愤怒”却处处引导舆论的模样,看着池洛晴眼底藏不住的得意,张了张嘴想解释——
想说是被灌了药,想说是被佣人骗来的,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她终于明白,这场“丑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共谋:
伯父母用“遮掩”做饵,勾动宾客好奇;
池洛晴用“道歉”当幌子,亲手把她推到众人面前。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难堪,
而是要彻底踩碎她的名声,让她再也没法在这个家里立足,在毕业后听他们摆布,主动放弃家产。
这场以“生日宴”为名的围剿,终究让她成了最狼狈的猎物,被困在“亲情”织成的网里,再难挣脱。
这场闹剧没持续多久,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上流圈子。
第二天清晨,“池家大小姐生日宴私会赵家公子”的话题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添油加醋说她“主动勾引不成反被撞破”。
有人拿着手机里模糊的现场照片四处传阅,甚至连她在学校里“性格孤僻”的过往都被翻出来,成了“私生活混乱”的“佐证”。
池家对外只以“教女无方,家门不幸”含糊回应,彻底坐实了池念的“过错”。
池念被锁在房间里,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连阳光都觉得刺眼。
她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困在“丑闻”织成的牢笼里,呼吸都带着屈辱——
没人在乎她是被设计的受害者,也没人记得她曾经的安静与善良,她最终成了这场家族算计里,最彻底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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