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梧桐花的甜香，漫进凤栖宫的雕花窗。
凤栖倚在软榻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混沌凤巢挂饰。小树苗在识海里轻晃枝叶，传来温热的灵力波动——这是它在回应她的情绪。
“公主。”阿蛮端着鎏金托盘进来，盘中摆着盏琥珀色的灵茶，“小厨房新制的‘醒神茶’，加了您最爱的蜜渍青梅。”
凤栖接过茶盏，青梅的酸甜在舌尖化开。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花，轻声道：“明日就要出发了。”
“是。”阿蛮将叠好的青衫放在榻边，“奴婢已替您备好试练要用的东西：避水符、聚灵丹、还有……”她顿了顿，“小石头非要塞给您的平安符。”
床榻上躺着个绣着红绳的布包。凤栖打开，里面是块用红绸裹着的桃核，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二字。
“他今日练了半日字。”阿蛮声音放软，“说要写‘栖姐姐平安’，可手笨，刻坏了三块桃核才成这样。”
凤栖将桃核贴在胸口。前世，小石头死在她怀里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刻完的桃核。那时她哭到几乎昏死，却连句“对不起”都没说出口。
“去把小石头带来。”她哑声道。
小石头被阿蛮牵进来时，正踮着脚往梁上看。见凤栖坐在榻上，他立刻扑过去，桃核布包塞进她手里：“栖姐姐，这是我刻的！你别嫌丑……”
“不丑。”凤栖摸摸他的头，“比宫里最好的玉匠刻得都好看。”
小石头眼睛发亮：“真的？那我明日再刻个更大的！等你试练回来，挂在朱果树上！”
“好。”凤栖将他抱上膝头，“但你得答应我，试练期间乖乖待在宫里，不许偷跑出去。”
“我答应！”小石头重重点头，“我会每天给朱果树浇水，给它唱《平安调》！”
阿蛮在旁抹眼泪：“公主，小石头昨夜说梦话，喊的都是您的名字……”
凤栖望着怀里的小不点儿，想起前世自己临死前，他哭着扑过来要拉她的手。那时她连回握的力气都没有，如今却能这样抱着他，听他说“栖姐姐平安”。
“阿蛮。”她轻声道，“去把那坛桂花酿拿来。”
“公主？”
“给小石头的。”凤栖将桃核布包系在小石头腰间，“等他及冠那年，我们开坛喝。”
夜阑人静时，凤栖在混沌凤巢前盘坐。
树灵将一株“九叶参果”送到她掌心：“主人，这是用您的精血培育的，服下可提升三成修为，助您在试练中应对更强的对手。”
凤栖吞下参果，体内灵力翻涌。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从“金丹初期”向“中期”迈进。
“主人，您的气息……”树灵的声音带着惊讶，“已经接近金丹大圆满了。”
“是吗？”凤栖挑眉，“看来这混沌梧桐的滋养比我想象的更有效。”
树灵的虚影在她面前凝聚，是一只浴火凤凰的轮廓：“主人，您已准备好。”
“准备什么？”
“唤醒凤凰传承。”树灵的声音带着庄严，“混沌梧桐已与您血脉交融，明日试练中的凤梧令考验，会触发您的传承记忆。”
凤栖攥紧衣角：“传承记忆……是什么？”
“是上古凤族的秘辛。”树灵展开画卷般的记忆碎片，“您会看到凤族如何与祖巫并肩镇压混沌，如何被妖帝背叛，如何走向覆灭……”
“够了。”凤栖打断它，“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您需要。”树灵坚持，“只有知道过去，才能改变未来。您的使命，不仅是复仇，更是复兴凤族。”
凤栖沉默片刻，点头：“我明白了。”
窗外忽然传来动静。凤栖睁开眼，见句芒的身影立在月光下。
他换了件月白长衫，发间别着朵青莲，手里提着个竹篮：“路过青丘林，见有新摘的莲蓬，便给你送些来。”
凤栖迎他入殿：“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最近在准备万灵试练。”句芒在她对面坐下，“我带了些木属性的灵草，能帮你抵御阴邪之气。”
他从篮子里取出个玉盒，打开后是几株通体碧绿的草叶：“这是‘清灵草’，可破幻阵；这是‘青木符’，能驱百毒。”
凤栖接过玉盒：“你倒细心。”
“自然。”句芒望着她，“我不希望你试练时受伤。”
空气忽然有些凝滞。凤栖望着他眼底的关切，想起前世他在灭世雷劫中护着自己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自己也伤得遍体鳞伤，却仍将最后一丝生机渡给她。
“句芒。”她轻声道，“如果……如果我在试练中遇到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句芒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会。”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次日清晨，凤栖带着阿蛮和小石头来到妖帝殿。
殿内，妖帝端坐在御座上，凤清瑶被铁链锁在殿下，脸色苍白却仍带着挑衅：“你要带他们去试练？就凭你这金丹初期的修为？”
“放肆！”妖帝拍案，“凤清瑶，你身为公主，竟勾结巫族，害你妹妹！如今还敢在此放肆？”
“妹妹？”凤清瑶冷笑，“她不过是个血脉稀薄的野种！若不是你偏心，她早被丢去喂凶兽了！”
凤栖走到她面前：“你嫉妒我，是因为你知道——”她指尖凝聚起一道凤凰真火，“我比你强。”
凤清瑶瞳孔骤缩。她能感觉到，凤栖身上的气息比前几日更强大，那股凤凰真火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不再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废物了。”凤栖转身对妖帝道，“父王，试练的队伍已集结，儿臣请求尽快出发。”
“准。”妖帝挥袖，“凤清瑶，关入天牢最深处，没有孤的旨意，永世不得出来！”
试练队伍整装待发：敖烈骑着火麟驹，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光；苏璃背着嵌星弓，发间别着支青玉簪；阿蛮牵着小石头，手里提着食盒；还有龙族、麒麟族的年轻才俊，个个精神抖擞。
“出发！”妖帝的声音从城楼上落下。
队伍向苍梧山进发。
行至半山腰，苏璃勒住马：“前面有片黑雾。”
领队的妖将皱眉：“是幽冥涧的外围。怨魂常在此聚集，大家小心。”
凤栖取出句芒送的“清灵草”，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可防怨魂侵体。”
队伍刚入黑雾，四周便响起呜咽声。
“啊！”苏璃惊叫一声，拉紧缰绳。她的马前蹄腾空，眼中映出无数青灰色的手，正从雾里伸出来。
“苏璃！”敖烈挥剑斩向黑雾，“是怨魂！它们想拉人陪葬！”
凤栖指尖凝聚凤凰真火，向前一挥：“破！”
赤金色的火焰如长鞭抽过，黑雾中传来凄厉的尖叫。怨魂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化作黑烟消散。
“好厉害！”敖烈翻身下马，“凤栖公主的火比离火还猛！”
“不过是混沌梧桐的灵力。”凤栖跳下马，将苏璃扶起来，“你没事吧？”
苏璃攥紧她的手：“有你在，我不怕。”
夜幕降临时，队伍在山坳里扎营。
凤栖生起篝火，阿蛮端来热粥：“公主，喝口粥暖暖。”
“你也吃。”凤栖将小石头拉到身边，“今天累了吧？”
小石头捧着粥碗，眼睛亮晶晶的：“我今天帮敖烈哥哥赶跑了两只怨魂！”
“真的？”敖烈大笑，“那下次试练，我收你当小跟班！”
“好！”小石头重重点头。
苏璃坐在凤栖对面，望着篝火出神：“你说，我们能活着走出苍梧山吗？”
“能。”凤栖往她碗里添了勺粥，“因为有彼此。”
第三日黄昏，他们在一片黑雾笼罩的山谷前停下。
“这是幽冥涧的外围。”领队的妖将道，“里面阴气极重，可能有怨魂游荡。”
凤栖取出句芒送的“清灵草”，分给众人：“含在嘴里，可防怨魂侵体。”
队伍刚入谷，四周便响起呜咽声。
“是怨魂！”苏璃攥紧弓箭，“它们在吸人的生气！”
凤栖指尖凝聚凤凰真火，向前一挥：“破！”
火焰所过之处，怨魂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
“好厉害！”敖烈惊叹，“凤栖公主的火能克制怨魂！”
“不过是混沌梧桐的灵力罢了。”凤栖谦虚，“大家跟紧我，别走散。”
队伍抵达苍梧山顶。
山顶有座青石碑，刻着“凤梧令”三个大字，碑身缠着褪色的红绸。凤栖上前触摸，石碑突然泛起金光，一道光束笼罩她全身。
“这是……”她踉跄一步。
识海里炸开刺目的光。
树灵的声音响起：“主人，这是凤族传承的考验。通过考验，您将觉醒部分凤凰记忆。”
光束中，凤栖看到了上古的画面：
凤凰一族曾在不周山巅与祖巫联手，镇压混沌凶兽。后来，妖帝联合巫族，诬陷凤族勾结混沌，屠尽凤族全族。她的母妃为了护她，将混沌凤巢封印在她体内，自己却魂飞魄散……
她看见上古的战场：凤凰振翅，烈焰焚尽混沌；祖巫挥斧，巨力劈开裂隙；最后，一只浴火凤凰衔着“希望”冲破云霄，身后是漫天星辰。
“母妃……”她轻声唤道。
她还看到母妃将混沌凤巢塞进她怀里，指尖染血：“栖儿，活下去……”
“不！”凤栖尖叫着醒来，冷汗浸透后背。
“公主！”阿蛮扑过来，“您怎么了？”
“我记起来了。”凤栖望着天际，“母妃的牺牲，凤族的冤屈，还有……我的使命。”
队伍准备下山时，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黑色的雾气从中涌出，裹着巫族的咒文：“凤栖，你逃不掉的！”
“是巫族！”妖将大喊，“他们设了时空乱流！”
句芒突然出现拉住凤栖的手：“跟我来！”
他展开木神领域，青木藤蔓如巨蟒般缠住黑雾；凤栖释放凤凰真火，赤金火焰将咒文化为灰烬。
“抓住我！”句芒大喊。
两人被卷入乱流。失重感中，凤栖听见他的心跳：“别怕，我带你出去。”
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笑了：“有你在，我不怕。”
当他们跌出乱流时，已身处一片金色山谷。
四周是悬浮的晶石，谷底流淌着液态的灵气。石壁上刻满壁画：凤凰与祖巫并肩作战，镇压混沌凶兽；妖帝持剑刺向凤凰女王，鲜血染红苍梧山；最后，一只小凤凰从蛋中破壳，衔着“复兴”二字飞向天际。
“这是……”凤栖抚过壁画，“凤族的起源。”
树灵的声音响起：“主人，这里是上古凤族的圣地。壁画记录了您的前世——第一任凤族女王，与祖巫共同守护洪荒的传奇。”
凤栖望着壁画上的自己，忽然明白：“原来我不是普通人。我是……”
“是凤族最后的希望。”句芒握住她的手，“也是我的希望。”
夜幕降临时，两人在晶石旁打坐。
凤栖望着掌心的“凤梧令”，令牌已与她血脉相连，散发着温暖的凤凰气息。
“句芒。”她轻声道，“你说，我们能改变巫妖大战的结局吗？”
“能。”句芒望着她，“因为有你。”
远处传来敖烈的呼喊：“凤栖公主！苏璃姑娘！找到出口了！”
凤栖站起身，将“凤梧令”系在腰间：“走。我们去改写洪荒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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