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
李荞注意到,扶着墙的手指因用力而有些泛白,嘴唇也异常的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还是四兰反应的快,飞快的跑过去扶住了,“三哥,你醒啦。”
“嗯。”罗景元答道。
李荞和四兰将罗景元扶回屋子里,罗家众人也跟着进来。
刚才的一出闹剧随着罗景元的醒来而乍然结束,假道士的谬论不攻自破,灰溜溜地离开了。
孙氏强装着镇定,高氏则有点没看成好戏的可惜。
“老三,你这突然醒来,感觉怎么样,还要找大夫来看看吗?”罗老汉对儿子还是关心的。
“爹,我没事,就是需要养养。”罗景元安慰的说。
“成,这么严重的伤,是得好好养养,明天让你大嫂杀只鸡给你补补。”罗老汉接着说,“惠兰啊,听见没,明天杀只鸡给老三补补。”
之前是晕着不能吃,现下人醒了,可不得吃点好的。
高氏听见公爹的话,忙应道,“哎,爹,听见了,明儿一早我就杀。”
闻言罗老汉点点头,又说,“行了,你休息吧。”然后带着一众人又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李荞、四兰和罗景元。
四兰看了看两人,也准备出去,被李荞一把拉住。
千万不能走啊,四兰,我需要你!
李荞在心中呐喊。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被罗景元捕捉到,他半靠在床头,“四兰,别走了,来和我说说这几年家里发生的事。”
“我去给你俩倒点水。”李荞趁机拿起水壶,飞快的逃出去。
真是尴尬啊,李荞心想。
之前罗昏迷着倒不觉得,现在醒了,还是有些不自在。
两人名义上是夫妻,但本质上是陌生人。
花季妙龄少女变成了已婚少妇,罗景元没回来时,李荞还能假装没有这回事。
现在不仅回来了,还得直接面对,李荞还接受不了这种身份的转变,只想逃走……
不知道孙氏是怎么跟罗老汉解释的,接下来的几天里,罗家人都默契的再没提起过那件事。
众人对李荞的态度,也随着罗景元的醒来而明显好了不少。
高氏做饭明显上心了不少,尤其是罗景元的病号饭,李荞也是跟着沾光。
孙氏也不再找麻烦,很是安分了几天。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但本性难移。
她又开始了。
“老三都醒了,你天天还住四兰的屋子像什么话。”
李荞刚给罗景元换完药,被孙氏堵在了门口。
怎么就不像话,李荞在心里反驳。
“我怕自己睡相不好,影响了他养伤。”李荞解释。
“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老三身体已经是大好了。”
“你抓紧的给我们家生个大胖小子,也不枉费家里养你这几年了。”
知道罗景元能听见,孙氏的口气不敢太强硬。
我的苍天呐,这人在想什么呢?她儿子还虚弱的躺在床上呢!
李荞在心底吐槽。
见李荞半天不语,孙氏伪装起的耐心也消耗殆尽,“反正我话撩在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她一走,李荞就往四兰屋子里去了,根本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儿。
来这里这么久,面对孙氏,李荞总结出一个规律,就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第二日,李荞照常给罗景元换药,“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男人的眼睛跟随着李荞而转动,盯的李荞有些发毛。
“抱歉。”意识到这个问题,罗景元道歉。
李荞撇撇嘴,没说什么。
在李荞换完药准备出去的时候,罗景元开口道,“等等……”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看你琢磨一早上了。”
早晨李荞送早饭过来的时候,这人就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荞想,要是他敢开口说生孩子的事,自己绝对要想个办法再让他继续昏迷下去。
“我……我昨天听见娘和你说的话了。”
果然,李荞眉头微皱。
见李荞面色不愉,他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完……”
顶着不太客气的目光,罗景元把心里的话缓缓道出,“我离家五年,你我之间是陌生大于熟悉,我知你心里不愿,我会和娘解释清楚,你不必在意。”
“哦……哦,我知道了。”
这一番话,倒是让李荞有些意外。
算他有自知之明。
这样也好,他肯去和孙氏开口,也省得自己麻烦了。
过几日,李荞与四兰外出洗衣服,刚进院门就听到了孙氏那标志性的嗓音,“你说的得什么话……”
“怎么可能……”
是来自罗景元的屋子,母子俩不知在争执什么。
想多听一点内容,可惜孙氏紧接着就压低了声音,再听不清了。
李荞和四兰对视了一眼,摇摇头,就去晾衣服了。
吃饭时,李荞照旧是飞快地吃完,再去给罗景元送药。
虽然身体已无大碍,但是滋补的汤药还是断不得。
可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罗老汉和罗大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忙,家里多了一口人吃饭,还是个病人,压力可谓是不小。
罗景元被送回来时,带了不少的银子,按理来说,吃点滋补的汤药是绰绰有余的。
但银子进了孙氏的口袋,再让她掏出来可是难上加难,每日两次的汤药让她肉疼不已。
脑筋转了又转,办法想了又想,她竟又想起来那个屠夫娘子崔氏了。
隔日,孙氏衣着整齐的挎了个小包出门,一直到中午也没回来,临近傍晚时才提着几袋药回来了。
“四兰,去,拿去收好了,娘估摸着你三哥的药又快要吃完了,就去找托人找大夫抓了点,都是娘的脸面,这次可省下了不少钱呢。”
一到家,孙氏就笑意盈盈的把药交给四兰。
孙氏鲜少给四兰笑脸,四兰看到她笑的模样,觉得一阵寒意。
“哦,我知道了。”接过药径直送去房里了。
不知那日罗景元和孙氏说了什么,竟然让孙氏没再找李荞说过生孩子之类的话了。
这天,趁着罗景元吃饭,李荞又到厨房将煎好的药端来。
“辛苦了。”罗景元对李荞说。
闻言李荞摇摇头,除了日常生活之外,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算多。
等他喝完,李荞收好药碗准备送到厨房,谁知道,罗景元突然将药全都吐了出来。
还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原本苍白的脸色涨的通红。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李荞,赶紧扶住了他,“四兰,四兰,快……”
大声对屋外喊道,四兰的屋子就在隔壁,闻言急忙跑过来。
“怎么啦,三嫂嫂?”
“三哥!你怎么了!!三哥!!”
见到罗景元的样子,四兰也大惊失色。
“快去告诉爹。”突如其来的变故,李荞也有些害怕,但她还是保持着冷静。
经过李荞的提醒,四兰才恍然醒悟,疾步冲出门去。
不一会儿,一大家子都聚到了这个小房间。
而罗景元此时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状态,不省人事的靠在李荞怀里,面色也布上了一层灰白。
“老大,赶紧的,去把村里的刘大脚找来,来看看你三弟。”罗老汉见状立马让罗大去找人。
刘大脚是村里的赤脚大夫,略懂些药理,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找他。
“哎,爹,我这就去。”罗大答应一声就出门去。
孙氏则是扑在床头哀嚎,“我的儿呀,这是怎么了呀?”
说着一把将李荞扯开,“都是你这扫把星!你给我滚!”
李荞被搡得差点跌到地上,四兰及时扶住了她。
她深呼了一口气,看了一圈屋内众人。
悄悄的对四兰使了个眼色,四兰有些不解,李荞又朝着门外偏头,伸出手指了指。
四兰张开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个“二”,李荞眨了下眼睛。
得到了肯定的讯息,四兰沉默了,在李荞的掩护了,悄悄退了出去。
“三媳妇,这是怎么回事?”罗老汉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朝李荞发问。
“我也不知道,刚刚吃完药就这样了。”李荞如实说。
孙氏此时被高氏扶到了板凳上坐着,闻言又指着李荞骂道,“肯定是你,老三的药都是亲手煎的。”
“一定是你,在药里下了东西要害他。”
“我没有。”李荞反驳。
“还不承认,我看就是你,嫌弃老三的身子,想害死他,你就自由了。”
孙氏越说越起劲儿。
李荞无故被冤枉,也是怒从心起,“药就放在厨房,谁都能接触到,谁想害他都行。”
“你……”
两人针锋相对的,谁也不让谁。
又冤枉人!就算下药,也是第一个药你!
“好了,别吵了。”罗老汉见两人越吵越烈,越说越不堪,忍不住开口制止。
孙氏不情愿的停下。
高氏附在孙氏耳边轻声说,“娘,等会儿人来了,就知道什么原因了,她狡辩不了。”
闻言孙氏狠狠剜了李荞一眼,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李荞也有些不解,难道真的是药出了问题?
可是自己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怎么会突然有问题呢?
一会儿,屋外传来人声,是罗大带着刘大脚来了。
刘大脚平时也就能给村民治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此时见罗景元不醒人事的躺在那里,实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尽管如此,他也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不太熟练的摸了摸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孙氏不死心,凑上上前说,“老刘,你说,我儿是不是给人下了毒害的。”
说话时,眼睛死盯着李荞。
“这,这不好说。”默了一会儿。
“唉,你们还是尽快赶去镇上吧,我能力有限,不要误了三郎呀。”刘大脚摇摇头。
众人一听这话,都愣住了。
平日里村子里的人去镇上几乎都是走路去,条件好一点的赶牛车、驴车去。
罗家可不算条件好的,家里自然是没有车的,可是要带一个病人去,没有车又不行。
只好去借了。
“我去找六子吧。”罗大主动开口。
罗老汉点点头,接着又看了孙氏一眼,“老婆子,去,赶紧拿些银钱出来。”
孙氏心里一紧,“哦,哦,我这就去。”
李荞见孙氏面上闪过一丝不舍,心下嘲讽,不知这人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舍不得钱呢?
“三媳妇,你去给老三拿件衣服披着。”
“老大媳妇,你回屋吧,小虎子还小,也需要人看着。”罗老汉见李荞和高氏站着不动,开口吩咐道。
“是,爹。”高氏应声出去。
“哦。”李荞也答道。
这边,刚走出家门的罗大遇上了赶着驴车的罗二哥。
“老二,你怎么……”罗大见了心下一喜,又有些疑惑。
“大哥。”
就见四兰从后面钻出来。
“四兰已经都告诉我了。”罗二哥回答道。
“好好好,正好,快跟我把三弟扶上车。”罗大连声说好。
“弟妹,你就先在家里待着吧,我和大哥去就好了。”
天色已晚,罗二哥想着李荞和他们兄弟共乘怕不好,就开口让她留下。
“是了,这车也不大,人多了坐不下,我和老二去就行了。”罗大也开口劝道。
李荞点点头,“那就辛苦大哥、二哥了。”
趁着天黑,李荞悄悄塞给罗二哥一个小布包,“二哥,这是景元喝的药的药渣,你带去偷偷给大夫看一下。”
罗二哥一怔,继而迅速把药渣收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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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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