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吃完了披萨，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披萨，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她的人生焕发了新的光彩。
她拿出了十欧，递给了于辉辉。
“不不，太多了。”
女郎拉过他的手把钱拍给他，诚恳道：“您值得。”
“请您下周这个时候务必再来，我会把它推荐给我也在减肥的男朋友！谢谢！”
于辉辉九十度鞠躬道谢，女郎关上了门。
啪嗒，啪嗒，泪珠一颗一颗接连不断，打在了鞋面上。
一个月的风吹日晒，每天把自己唯二的两餐——两张披萨，省出一张配菠萝，被人诅咒“去炉子里吧！”“你怎么不把你的脑浆做成菠萝汁！”“女巫的化身！你会被人用火烧死！”，被人泼咖啡吐口水，追着打他了七条街……
本来他是个被骂必定还口的人，但是为了一百万，为了惠和他自己的未来，他都忍了。
好在，这些辛苦和委屈在女郎的一声谢谢中，都不算什么了。
他于辉辉！撼动了不可撼动之顽石！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什么披萨之神，什么自古以来的真理，都在他的手下变成了梦幻泡影！
命运，这是我给你的第一拳！接下来，我非要打倒你体无完肤不可！
接下来的两个月，于辉辉继续上门推销的方式，小生意愈见向好。菠萝披萨本来就不难吃，只是人们心中的成见太高，原本自己偷偷把两样东西混在一起吃觉得还不错的人也不敢表达自己。
哪怕不能在明面上，但是私下里亲朋好友之间，越来越多的人敢于说：
我，喜欢菠萝披萨。
于辉辉拥有了自己稳定的几十个客户，他把每天赚的钱攒在床板下面的小猪存钱罐里。默默计算一点一滴地增长，他离一百万又近了0.1%。
他想好了，以后这个城市越来越多人接受了菠萝披萨，菠萝披萨再也不是不可言说的禁忌之时，他就和罗贝托坦白。如果罗贝托同意他们合伙，那他们就一起开经典和新式披萨的混合店；如果罗贝托不同意，于辉辉就给罗贝托一笔钱当作感谢，然后远走高飞。
正当他捧着小猪猪想着下一步的商业计划时，厄运又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最近逢雨季，南部意大利人金钱观不重，见街道上人少就纷纷关上店门回家。罗贝托也想关，于辉辉制止了他。
“您就在店里烤披萨吧，我去跑外送。”
下雨了不想出门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打电话订披萨，就罗贝托家还开着。于是于辉辉这几天就很忙。
披着雨衣，像个雨夜小蝙蝠，在城市的各个街道穿梭。
这天，他有一个特殊单子，上一周他的一个菠萝披萨客人告诉他说，他下周要一份加八倍番茄酱的玛格丽特。
披萨加番茄酱。相当于意大利面加番茄酱，是被传统意大利人绝对不可接受的存在。而且一下子要八倍？
于辉辉有点疑惑，但是还是半路买了番茄酱，偷偷加在了罗贝托的玛格丽特里。
大雨飘摇。他骑车到了之前来的那家豪华公寓门下，今天的地址就是这里。
今天电梯里坏了。他还是得爬楼梯。
0楼。
1楼。
2楼。
3楼。
4楼。
于辉辉宽大的雨衣拖在地面留下水渍。
411。
412。
413。
414！
到了。
于辉辉大喘一口气，正当他准备抬手按门铃，414的房门被狠狠撞开，里面突然闯出一个黑影，撞飞了于辉辉手上的披萨，披萨里的番茄酱溅了他一脸。
那个影子像受惊的黑猫，像楼上奔去了。
414房门大开，一道闪电劈下，于辉辉看到屋内全是血，一个女人从椅子上倒躺在地面上血泊里，死不瞑目。
一道惊雷落下，于辉辉尖叫起来。
他撞见了凶杀案现场！
他立马反应过来，刚刚往楼上跑去的人是凶手，他拔腿就追。到五楼，走廊空荡荡，只有一个身影闪进了一个门。
就是他！于辉辉一把拍开即将合上的房门。
“凶手！别想跑！”
黑影回头。
是之前于辉辉见过的阴郁男人。
这是515。
阴郁男人也穿了一套雨衣，还有胶靴，举着的两手全是血，脸上也溅了血，阴沉地看着他。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辉辉刚才脑子一热只想着追犯人，这下真给他追上了，他要被吓死。
他本应该跑，但是惠的性格显现他被吓软了腿，他只能坐在地上哭，边哭边试图往门外退。
男人走了过来，抹了一下他的脸：“怎么搞的？”
于辉辉被碰得一哆嗦：“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呜呜呜呜呜。”
噫——呜——噫——呜——噫——呜——
来了救护车和警车。应该是同栋的居民也发现了那个女人。
阴郁男正要起身去看怎么回事，地上的小蝙蝠豁出去抱住了他的手臂，边哭边声嘶力竭大喊：“凶手在这里！快来人！你不许走！”
本来这是一件见义勇为的好事，但是小蝙蝠没想到自己和阴郁男双双被关进了警察局。
警车上，于辉辉知道自己被抓去调查是因为自己脸上的番茄酱像血，他跟警察解释。
警察说：“哎呀，下雨嘛，夜黑风高的看不清。再说你说你是证人，我们也正好去做个笔录。”
于辉辉只好作罢，转过头小心翼翼地去看旁边的阴郁男。
阴郁男伸手摸了一块于辉辉脸颊上的红色汁液，放进嘴里。
“很甜。”
于辉辉，不，于惠惠又哭了。
到了警察局，于辉辉一五一十把看到的都照实说了。警察问他脸上是什么，于辉辉说番茄酱。
“哪里来的番茄酱？”
“……披萨里。”
“？？？？？！！！你在披萨里加番茄酱？！！”警察倒吸一口气，仿佛看到了一个杀了十年人，罄竹难书逞凶极恶的要犯。
“……客人要求的。没办法。”
问到阴郁男。
“你叫什么名字？”
“蔡昂。”
“几岁？”
“二十九。”
“干什么的？
“小说家。”
“你身上为什么有血？”
“鱼血。”
“鱼血？为什么会有鱼血？”
“我刚刚在杀鱼。”
“你今晚一直在你房间？”
“不，我刚刚钓鱼回来。”警察看了一眼蔡昂泥泞的长筒靴子。
“下雨的大晚上你去钓鱼？？？”
“寻找小说灵感。”
……
“于辉辉为什么说你是凶手？”
蔡昂看了一眼于辉辉。
“不知道。”
警察要整理笔录，让他们俩待一会。
于辉辉捧了杯咖啡，坐在长椅上两眼放空。
蔡昂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我知道你是凶手。”
“什么？！！！！！！！“于辉辉不敢置信。
“不然你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那是因为你很可疑啊！”于辉辉大吼。
“你刚刚不会对警察也这么说的吧？！”
蔡昂含着笑意，微微抬了抬下巴。
于辉辉一拳打了上去。
“你凭什么怀疑我？？？？？！！！！”
“你凭什么怀疑我！！！！！！！”
警察来了把他们挡开。于辉辉的吼声震天动地：
“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凭什么怀疑我！！！！！！！！！！”
惠回想起被冤枉偷东西以至退学的事情，被戳到心中痛处，于辉辉想控制也控制不了，索性不管了。他大有一副泪淹警察局的架势。
蔡昂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想要说什么但是被警察拉开了。
过了一会跑进来一个警察，在主事警察耳边说了些什么，主事警察瞬间沉了脸色：
“请解释一下，刚刚采样你们两个身上附着的红色物质，为什么都检测出了人体血液？”
一大一小蝙蝠都懵了。
这两蝙蝠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货色。
————
于辉辉很崩溃。
他脸上大部分的红色液体是血没错，蔡昂身上的大部分也是鱼血。但是于辉辉右脸颊和蔡昂右手沾上的少量血都被检测出了被害人的DNA。于辉辉估计是凶手冲出门的时候，血甩到了他脸上，然后蔡昂摸了他的脸，也沾上了血迹。
除此之外警察没有找到其他于辉辉和蔡昂是凶手的证据，事发当晚他们对周边搜寻了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唯二的线索就是，现场发现了不属于被害人的血迹；还有五楼跟走廊连接的露天阳台上，有朝外的半个脚印。
血迹和脚印，都不属于于辉辉和蔡昂。
于辉辉和蔡昂暂时可以回归正常生活，就是日常会有警察盯梢。这让于辉辉的菠萝披萨生意没办法进行了。
于辉辉烦躁得很，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菠萝披萨事业，现在还在产品初期，他一次不去送就会极大可能性流失客源。
他的一百万啊！！！
他想起蔡昂那张脸就讨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蔡昂多嘴在警察面前说了什么，他才被盯这么狠。他要去找蔡昂，蔡昂还欠惠一个道歉。
于辉辉这次终于坐上了电梯，他也不敢走楼梯路过四楼。
叮——
他按门铃。
蔡昂过了好半天才来开门，在猫眼里看了一眼，打开了门。
“是你啊，piccolo piagnucolone .（小哭包。）”
于辉辉捏着拳头忍了又忍。
“跟我道歉！”
“对不起。”
“？？？？我还没说你该道什么歉呢。”道歉太光速，于辉辉没有爽感。
“对不起，那天我说你是凶手。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道歉？”
啊？于辉辉想起来那天他抓着蔡昂的袖子不放，喊人过来抓他。
“……寸不己。“
“什么？”
“对不起，” 于辉辉往屋子里走，三个字说得飞快，“你就因为这事冤枉我？我看你栽赃我那么笃定，还以为你急着甩锅……”
于辉辉被屋内的摆设惊到说不出话。
蔡昂缓缓说：“因为想看你哭。”背靠着门，砰一声关上了。
满屋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圆圆方方的小玩具，散布在餐桌上、地板上、沙发上……甚至茶杯里！让于辉辉误以为走入了什么猎奇博物馆。
于辉辉认出蔡昂第一次见面时给他擦血的毛巾，没有洗，摆在沙发一圈玩具中间。
不对劲。
很不对劲。
Mamma mia! （我的天哪！）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变态！！！
凶手不是蔡昂和于辉辉。这个案情不会占后面太多篇幅哈，是后续剧情的引子，本文主打甜文轻松（打勾
警车上的于辉辉：鲨手说我甜，这代表什么呜呜呜。
蔡昂今日逗老婆1/1，辉宝光速原谅其实并没有，追妻火葬场1/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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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可恶的玩具贩子，你自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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