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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喜欢

景历先是往排院去,远远看到那座挂着狗尾巴草的小院子没亮灯,步子刹住。

睡了?

不能吧。

景历有想推门而入的冲动,但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几日没换过的衣裳,泥巴,血渍,干粮屑,还有几个不太鲜明的脚印。

算了,先洗洗。

于是他往自己院里走,大步到了廊下,又一个急刹。

嗯?有人?

这个点,这个地方,除了松子还有谁能往他房里钻。

哈哈。

我说什么来着。和尚想我想得不行了。

土匪无声地乐了半天,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又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果然,和尚的侧脸就映在炭火的暗光里,他静静看着,刚刚的得瑟样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喉咙有一点哑。景赫还小的时候,心肠没那么毒辣的时候,他们兄弟俩过得挺磕碜,他白日上工,夜半回家时也常常看到一个缩在床一角的小东西。

不同的是,他看到那个姓景的小东西,满脑子只想着小猴崽子麻溜地给我长大,该干嘛干嘛去。

但是看到这个人,他走过去,蹲床边,咬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嘴唇。

看到这个人,他就想,我的……我要把他塞进袖兜里,走哪都揣着,我要他张开嘴,张开腿,我要埋在他里边……

景历松口了。

他站起来,以点炮蹿火线一样的速度把外袍剥掉,裤子剥掉,撩水洗了洗,缝里都搓了,不过身上还留了件沾着一点血迹还破了口的中衣,是他前两日被流箭擦过留下的痕迹,伤么,早好了,他命硬得很,他无声笑了笑,倒水咽下一颗药丸。

兄弟也硬得很。

景历兴奋无比,遛着鸟走到床边,定住,眼神下垂,觉着通往和尚的道路是不是有些坎坷?

刚回来时他第一眼光看和尚去了,现在才注意到和尚竟然是躺在一圈衣服里的。

干嘛呢,筑巢?上我这下蛋来了?

管不上了。药效起得飞快,简直是越来越快,景历记得第一次吃药时要一刻钟才起效,如今几乎是吃下就有效果,嗯,景赫果然还是有点用的,不枉自己把他送去给楼伽用了几日,这么快就知道哥哥的好。

景历支着火棍子,有点吃力地翻到了外侧,把碍事的巢一脚踹掉了一半,满意了,抡着手臂一把将和尚搂过来,手指从他后脖子的第一节骨头开始往下。

嗯……怎么瘦了。

嘴唇也有点起皮,是不是给风刮着了?

冬日的风可冽,和尚看着活得很随便,有口吃的就能活,实际上是种很难养的小东西,容易小伤小病,天冷了天热了都要特别注意。

你要不是遇着我。

景历把他的嘴唇舔湿了一圈,再一点点慢慢地尝。

你也就遇着我。换个人,未必有我知冷知热。

亲了会儿,景历就忍不住把舌头卷进去。和尚睡着了,体温是偏高的,口腔里又湿又软滑,偏偏睡得很沉,乖乖地给吃,舌头独立于和尚擅自获得清醒,欢快地追着他跑。真是……景历没忍住,把和尚翻了过去,对着墙。

剩下那一半摇摇欲坠的巢阻碍了他的进程。

我操!!!

景历动手猛拆,拆到一半的时候,竟听到了猫一样的哼声,抬起头,是和尚翻了个身,和尚伸手胡乱地摸着,摸到了一只景历的衣袖,就塞进脖子和下巴之间,塞得很严实。

操,傻吗,半夜表演自缢?也不怕把自己勒死。

景历伸手去拽衣袖,但他一拽,和尚就嗯嗯哼哼地不高兴,蹬腿,还伸手乱呼巴掌。

“啪。”

景历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人傻了。

这辈子他挨过刀挨过箭,就是他妈的没挨过巴掌,景历顿时怒了,弯身跪上去,恨不得把和尚用力摇醒,当他真的弯下身子,却又看到进行了一番驱逐动作之后的松子“嗯嗯……”了两声,很轻很宝贝地把衣袖重新塞到脖子和下巴之间,填满了。

嗯?

景历好像,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果真离不开我。果真非常非常需要我。

想到这里,景历的表情变得十分庄重,但又有些不敢确定。

于是他又用了点劲儿把衣袖扯开,在松子反抗之前,飞速换一件松子自己的衣裳塞他手里,还没忘给人家垫到脖子里。

果然,松子嗅了嗅那件衣裳,立马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手臂用力地一甩,看着马上要醒了,景历一个激灵,忙物归原主。

而后,不出意料地,看到和尚在睡梦里把带着景历味道的衣袖塞到脖子上,垫着,睡得很安心。

“……”

恍惚。

兄弟还在叫嚣。

但是比做那种事更爽更绵长的情绪充斥在他胸口,很可怕,好像在心里落了一粒种子,和尚一呼吸,种子就直接往他血肉里扎根,细小的茎脉伸展开的时候,也扯得他酸痛,他想抵抗来着,却完全抑制不住这枚种子生长的势头。

可恶。

景历沉默着躺下去,干瞪眼躺了一会儿,翻身,把手伸进衣袖里,逐渐地用本源的味道代替了那件衣袖,很容易地就哄骗了那个沉浸在睡梦中的和尚。

然后他起身,进。

一开始还是魂不附体地,凭着本能在履行药物的指使,直到和尚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像很不敢相信,以为又是一场梦似的,哆哆嗦嗦地用胳膊碰了一下他的脸。

景历哑着嗓子:“是我。”

下一刻,一个拳头扎扎实实地掼到了景历脸上。

操???

松子做着梦呢,梦里景历脑壳冒烟,脸红得像关二爷,正在使尽全力地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一边摇晃一边质问他:“你为什么骗我?你肚子里长土豆,还利用我给你的土豆浇水,你他妈不是个人!死骗子!”

松子吓醒了,发现脖子上确实掐着一只很热很粗糙的手,他吓坏了。

确实吓坏了,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景历被打偏掉的脑袋,懵了,这这这……梦都这样真实的吗?我想打就打了?真了不起啊。

但紧跟着,被狠力破开的痛感跟烟花一样炸开,炸得他天灵盖差点儿翻,一激灵,小股的水溅在对方的下巴,又滴到自己脸上。

热的……

痛的……

是真的。

不是梦。

松子打了个哆嗦:“我做梦呢,梦里有只狼咬我脖子。”

“是吗?是这样咬的?”

这回真有头恶狼咬上来了,松子又麻又痛的,嗯嗯哼哼半日,很顺从地把脖子打开来给他咬,那头狼却又停下了,改为用嘴唇,细细密密地在他脖子上盖印子做标记,标满了,狼还是不满意,抬起他的下巴来。

“掐死你算了。”

松子半眯着眼正舒服着,于是很亲昵地把脖子往他手里送:“嗯嗯,用力点掐我。”

掐死掐死掐死,真掐死算了!把他的骨灰烧成一小捧,跟自己的混在一起,埋在北边的漠草下边。

但他这样变态的时候又忍不住骂和尚,这个蠢蛋,掐他就把脖子往别人手里送的蠢蛋。他敲着蠢蛋的蛋壳,一点点地让他裂开一道缝隙,勾出来里面滑腻弹润的蛋清,戳进了蛋黄里,搅和,再搅和,打蛋一样打出了黏黏糊糊的泡沫。

好多汗。流心蛋揉揉眼睛,看到了一荡一荡的红色,他走了神:“你受伤了。”

“小伤,也没有很要紧。”景历这样说,而后,伴随动作起伏,好像很刻意地,把自己破掉的衣服扯得更开了,露出里面一大团纱布。

松子忽然鼻子酸,好像很害怕很脆弱了,可怜兮兮地朝景历松手,景历就有点儿不明所以,也还是够到了他的手,跟着身子一晃,一热,被松子抱住了。

和尚在那抽抽嗒嗒地说:“你可不能死啊。”

真他妈蠢。景历嗤笑了一下,可是却不知不觉放慢了速度,直到在最合适的地方完全停泊下来,泡着,泡得脑子好像都开始发晕了,他竟然嘟囔了句胡话:“老子不死,我得活得比你长,景赫说了,就算活到七老八十的老头儿,吃了药还能这样干你。”

松子没听清楚,他情绪充沛地在景历胸口抽泣了一阵,恢复了正常,又开始换了种调子继续呜咽。

“嗯……”

被搅和得晕晕乎乎的流心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景历,那结实的手臂在掌心里十分滑溜,比任何气味的衣裳都令人安心,他先是伸手挡住了小腹的位置,又抬起眼,很渴求似的,非把自己往景历的方向送,送越多越好。

这使得忙着打蛋的景历都怔住了,一瞬之后,笑,汗沿着脸颊砸到和尚清瘦的胸口。

然后透过薄薄的泛红湿腻的皮肤,砸到了和尚心口的泡沫,泡沫开始“哔啵哔啵”地爆开了,不疼的,轻飘飘的触感,让人心里那块软肉都痒痒的。

-“你可要一直都这么能干啊。”

松子一直觉得是因为肚子里有块丝瓜瓤,需要汲取景历的精力,所以会对景历抱有这样的期待,你可要一直都很能干哦,否则我怕我就要离开你了。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独守空房很多夜的松子,在飘进景历的房里筑巢的时候,就曾经萌发过一个离谱的想法,即便景历不能干了,他也不是不能反过来做上边的那个。

是的。哪怕有了竹筷子和大树干这样直白的调侃之后,松子还是愿意顶着景历的冷嘲热讽做这种事,因为这种感觉很好。

拥抱。热汗。呼吸。和景历产生亲密交融的感觉很好。

松子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比起肚子里不断汲取的丝瓜瓤,他脑袋里也有一小块丝瓜瓤,靠近景历就变得饱满光滑,离开景历就变得干瘪粗糙。

以一个和尚的见识,他暂时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可能是幻想,可能是风里一颠一颠快活的帽子,也可能是北边的漠草和冬日的烤羊,这些种种聚集起来,催生了冲动,他一把抱住景历的腰,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嗯……你,会喜欢一个孩子吗?”

“……”

松子:“…………对不起。”

景历重重喘着气,死死瞪着松子,要杀人的心都有。

最后,最后,他长喘一口气,不甘不愿地埋在了和尚颈窝里。

两个人交错着呼吸,许久,他才抬起一张死脸,掰过和尚的脸,看到这个人陷在浪潮里,闭上眼,打着抖,汗涔涔的,却还抓着自己的一绺头发,气息虚弱咬字不清,说一句话跟说遗言一样。

很不高兴。

于是景历说:“你刚又胡咧咧什么呢?不告诉过你了,做的时候专心做,老讲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荤话,”松子有点急,伸手去推他,“我是说假如。”

“假如的事多了,你能假一个明日天下太平咱俩逍逍遥遥快活度日吗?”

“那也太不实际了。”

“搞一个小孩实际?”

松子被怼得哑口无言,主要还是心虚,心里七漏八漏的不踏实,他揉了下眼睛,有点疲惫,干脆说,“你喜欢小孩吗?”

景历不知道这和尚什么毛病,一个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非揪着不放,是一种考验?小孩儿之间“你也喜欢吃麻椒吗?不喜欢啊,那我可不跟你做朋友了”的那种幼稚考验。很有可能吧,景历从他身上滚下来,反手塞一串球进去,先把他的宝贝堵住。

等一会儿……景历平复着呼吸,等一会儿啊。我想想。我喜欢孩子吗?我可烦死小孩儿了。

但他却说:“孩子啊,谁的?你的?”

本来是插科打诨的一句话,松子吓一大跳,瞪大了眼睛,“我可没说啊!”

“哦,那就不喜欢了。”景历冷酷回答。

不错吧?不是你的,就不喜欢。完美规避了此类幼稚话题的陷阱。他这样一想,贤者时间立马消失,药效催着他变成饿狼变成鬣狗,他又露出了尖牙和贪相,“高兴了没?再来一次,刚刚那不算。”

“嗳,等等等!”

和尚还有后续。

他有点委屈地,也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这个小孩会很可爱呢?”

同时。

“啵”一下,小球被景历拉出来了。

景历想也不想地,继续以这个思路规避陷阱:“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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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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