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神新历166年7月8日8:27,边星联合军事法庭审判所。
玻璃穹顶下的巨大建筑外,早已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包围,有边星新闻部门的虫,星网网红虫,各大边星家族派出来的探子,还有商贸协会的虫。
各行各业,各大势力的虫汇聚一处,都为了这场十年前乃至十年后的雄虫绑架案。
甚至在一处显眼的角落,有一个巨大的面板和横幅,一只只虫子举着的广告牌上赫然是黑发黑眸雄虫战斗的身姿,甚至有AI的精美图片,有垂眸悲伤的,有战意凛冽的,有安静祥和的氛围图。
而广告牌上的雄虫赫然就是阿夜。
牌子上搭配有横幅标语,有战意满满的:
“阿夜阿夜,少年心气,剑锋凌厉,战无不胜!”
有文艺伤感的:
“你不认识我,但我举起你的灯牌,你就知道我是为你而来,阿夜你就是最值得的千万分之一。”
这一点不是巧合,雄雌比例正好是1:10000。
有杀起腾腾的:
“还雄虫正义,胆敢冒犯雄虫阁下的虫子三刀六洞!”
一只低调,舰身洁白的星舰,穿梭过一片纷乱的上空云层。
阿夜透过玻璃舷窗朝下望去,只能看见一些密密麻麻的虫子,花花绿绿的颜色,还好看不清那些为他应援的广告牌,否则只怕要脚趾扣地,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去。
距离审判开始倒计时:2:39。
“不用担心,最近的情况我都有所了解,菲尼克斯十年隐忍,非一日之功。”
罗曼·西西弗走到阿夜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而且还有雌父,今日的审判,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阿夜抬眸看去,黑眸却无明显的喜悦,他沉思片刻道:“可是雌父,若一切真相大白,那夏塔家族定会落罪,所有夏塔家族的虫都脱不了干系。”
甚至会牵连到夏塔家族如今联姻的西西弗家族。
后面的话不用说,罗曼·西西弗如此敏锐的虫自然能猜到,他了然道:“你在担心荷风·夏塔。”
“为什么?”罗曼·西西弗不解道:“他明明多次想要杀你。”
阿夜摇头失笑道:“应该说他多次想要杀我却都放弃了,而且这段时间也算和他相处过几天,是个面冷心软的虫,只是心中有刺,在自我折磨罢了。”
阿夜见到罗曼·西西弗沉默,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雌父,那天若非我阻拦,你真的会杀了荷风·夏塔吗?”
“会。”罗曼·西西弗毫不犹豫,紫眸一片冰冷和坚定。
阿夜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但这个宇宙就是如此宏大,事事也是如此复杂,他其实有很多疑问想要问,有很多事情想要探究,可是看着罗曼·西西弗幽邃、略显沧桑的紫眸后,突然不敢问了。
可是罗曼·西西弗若是连阿夜这点浅显的心思都看不明白,那他这个十几年的边星商贸协会会长也白做了,他脚步旋转,看着阿夜的眼睛,轻松道:
“你想问我荷风·夏塔的雄父是不是我杀的?”
阿夜抿唇,无法摇头,却也无法点头。
“是也不是。”罗曼·西西弗自问自答说。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想杀了那只病虫子,”罗曼·西西弗停顿片刻,略显惋惜道:“很可惜,他是自杀。”
而罗曼·西西弗只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罢了,在这个选择上,他特别尊重对方的选择。
而这一幕恰好被7岁的荷风·夏塔所见,小孩子的世界用是和大人不同,即单纯又愚蠢。
从某种意义上,罗曼·西西弗确实是见死不救,说他杀了费福·夏塔也对。
对于费福·夏塔而言,死亡才是解脱。
“其实费福·夏塔也算是夏塔家族那群掌权虫的被害者,身为一只等级偏高,偏偏身体病弱、无法自保的雄虫,想也知道只能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和被操控的对象。”
罗曼·西西弗眸光微眯,许是想到了过去的旧怨和黑暗,浑身萦绕着一股冰冷诡谲的氛围,他在说霍风·夏塔,又像在说自己。
“甚至就连他自身,或许都是从头至尾的......”实验虫。
罗曼·西西弗狠狠闭眼,一只手深深扣在腹部,陷入进去,仿佛恨不得刺穿身体。
十八年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腹部被虫用手术刀无情地剖开,自身都不再是具备灵魂的生物,只是一个没有尊严的物品,被虫随意切割和手术的对象,雄虫的白子被仪器导入他的生殖腔,种入孕囊。
荷风·夏塔这只虫,就是这么来的。
没有虫问过他的意愿,就这样成为了一只怀蛋机器,而他怀的那颗蛋,则象征着两个家族稳固的联姻果实。
“雌父......”阿夜轻声呼唤。
他能感受对方身上萦绕着巨大的痛苦,二次据觉醒过后,他的精神力总是很敏锐,能察觉到自己想注意且无意注意的事情,譬如一只虫的情绪,还有他的感情,是正面的,负面的,愉悦的,痛苦的......
“会长,我们到了。”
恰好,星舰落地,舰身传来震动身。
考斯林·西西弗走到他们身后,距离三米后停步,脊背挺直,微微低头道。
“我们先走吧,以后有机会雌父会告诉你一切的。”罗曼·西西弗平缓呼吸,再次睁开眼睛,眼底一片精明的冷静,他拍了拍阿夜的肩膀,朝星舰外走去。
星舰外,
手持相机的各大媒体记者和自媒体虫团团围住他们,尤其是当阿夜显眼的黑发,和高挑颀长的身姿出现的刹那,所有虫都晃眼了一瞬,心脏狂跳。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啊,堪称虫神般的造物。
第一只反应过来的虫则恨不得用自己的相机怼上阿夜的脸,在一团杂乱中用嘶吼的分呗吼道:
“虫神啊!阿夜阁下,您真的被白银边军安全救出了,虫神在上,好在你毫发无伤,请问您对星网上那些关注您的虫,有什么话说吗?”
有虫不甘示弱,也怼上来,好在立刻有一群黑衣高大的军雌挡住蜂拥而至的虫。
“阿夜阁下!请问您亲临审判,是想要见证菲尼克斯,那只最大恶极的虫的下场吗?”
“是啊,简直是泯灭虫性!”有虫愤慨道:“让雄虫去战斗什么的,简直罪大恶极!判处死刑都是便宜那只虫!”
“阿夜阁下,请说句话吧!”
在场的虫七嘴八舌,堪称菜市口也不为过,而阿夜长身而立,背负长剑,黑发下面孔沉静,黑眸平静又锐利,和那些吵的面红耳赤的虫,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只见他微微抬手,原本七嘴八舌的虫顿时安静下来,翘首以待这只突然爆火边星的雄虫会说出什么话来。
“我是......”雄虫的嗓音清冽如冰,让火热焦躁的现场瞬间冷静下来。
阿夜一一掠过所有镜头,清晰道:“自愿参加北托风大斗场的战斗,从未受到过任何胁迫,所以逼迫雄虫战斗的罪名也不存在。”
现场莫名死寂片刻,然后哗然一片。
“那绑架呢!”边星报社的虫大声问道。
“我愿意在此郑重说明,绑架我以及其余5只雄虫的其实有两批虫,事实上若非菲尼克斯劫掠那只星舰,我觉得我们那批雄虫的下场只会更加危险。”
有虫愕然道:“您的意思是说菲尼克斯,某种意义上,还救了雄虫的意思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阿夜点头道。
“可是他十年前私通星盗,劫掠雄虫,犯下血翼雄虫惨案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
说这话的雌虫一脸震惊,想来若非说话的虫是阿夜,他们早就举起手中沉甸甸的相机砸过去了。
呸!说什么屁话!敢和帝国审判所叫板!
“他没有。”阿夜眸光一凝,看向说话的虫,黑眸坦诚又清澈,几乎让虫不会质疑他说的话。
“十年前,菲尼克斯没有,十年后,菲尼克斯也没有。”
“可,可确实有雄虫死了啊!”虫群中弱弱传来一道声音。
先不说马凯林·诺顿,帝国十八亲王的雄子如今成了病床上的废虫。
就说考特尼·布莱登,这只出生落寞中等家族的雄虫,虽然比不得帝国贵族雄虫金贵,等级也不高,但是对于边星而言,区区考特尼·布莱登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啊,可是菲尼克斯说打死就打死了。
“具体的经过,请大家随时关注审判,不要随意臆测,可我代表我个虫立场的言论早已表明,我相信菲尼克斯无罪。”
说完这句话后,阿夜在周围军雌的保护下,朝审判所里面走去。
外界关于他的言语则是吵成了一团乱,还有他的那段发言,此刻也被上传至星网,点击率在持续攀升,但是这些都不是阿夜该关心的。
“真是一段非常精彩的发言。”
阿夜在几只军雌的保护下,刚进入审判所侧门,前方就传来一道清脆的鼓掌声。
早先一步在审判所侧门等候的桂兰·夏塔,一身白色古典繁复的长袍,金发曳地,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看向对面一身黑衣落拓的阿夜,眉眼微微扬起来。
“阿夜阁下,初次见面,但我对你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可能是因为如今的边星星网上,到处都是你的信息和图片。”
阿夜看向对面堵住他去路的金发雌虫,精神力飘散四周,却在触及到这只雌虫后,立刻反弹回一股复杂粘稠、及其不详的气息。
他微微蹙眉,吐出一个名字:“桂兰·夏塔。”
夏塔家族的大长老。
关于夏塔家族的一些基本信息,他早就有所了解,有些是从星网上,有些是荷风·夏塔说的,有些则是罗曼·西西弗告诉自己的。
桂兰·夏塔微笑不变,似乎没有看见阿夜的排斥和不尊,真心夸奖道:“也许你自己没有察觉,但你真的很适合在大众面前发言,就像刚才那样。”
身为一个家族百年的掌权者,桂兰·夏塔深知每只虫身上,是有磁场这种为不可察可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这种东西叫亲和力和观众缘。
就是说当你见到对方的时候,还来不及听对方说话,其实在心中,已经无意识评价对方是否可信了。
而阿夜恰恰就是这样让虫无条件信服的虫。
他与生俱来的性别,出色优越的样貌,自身的魅力足以吸引99%的雌虫,再加上一点点坦诚,干净的眼睛,足以令100%的雌虫为他倾倒。
阿夜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不置可否道:“我只是说出我想说的话而已。”
“能坦然将心中所想大声说出,不是每只虫都能做到的。”桂兰·夏塔笑了,意味深长道:“你是一只具备真心和勇气的雄虫,看见你我已经能想象到,你的雄父又该是何等的优秀。”
阿夜眸光一凌,浑身的气场无形扩散,足以压倒军雌的精神力威压,仿佛对面前的桂兰·夏塔没有丝毫影响。
他在阿夜逐渐变换的瞳孔中,徐徐吐出一个令虫惊骇的真相:
“不然也不会让罗曼·西西弗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啊。”
此话一落,桂兰·夏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在微弱光线的照射下,反而有些阴暗的诡谲。
阿夜很快驻守心防,呼吸乱了一瞬后,立刻冷静下来,笃定道:“你全都知道了。”
“这真的是一个巧合,毕竟全边星虫族想破脑袋,估计都猜不出你的身份,而我恰好是那个十分辛运的虫。”桂兰·夏塔一脸真诚道。
“你所谓的巧合是什么?”阿夜想知道,到底哪里出现了破绽。
桂兰·夏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足指节大小的玻璃瓶,摇晃了下里面粘连星点液体的枯叶,他徐徐道:
“第一个巧合就是你啊,也许你真的不像虫族的雄虫,所以在一些常识上面难免会犯错,不知道雄虫的鲜血对于雌虫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阿夜看见那个玻璃瓶后,浑身的气势内敛,缓缓观察着对面的桂兰·夏塔,就像躲藏在暗处的猎手,冷静地找寻猎物的破绽。
“最近形式严峻,尤其是H09号废弃星舰仓库出了一些乱子,我想你对此很清楚,但你估计不知道,在事后处理地下实验室的时候,我们的虫在不远30米开外的荒地上发现了一片枯叶。”
“更巧合的是,研究室里有幸存的研究虫,他稍微调查了一下,就发现了这片枯叶上和某间实验室里的雄虫鲜血基因一致,信息素一致。”
“而那只研究虫是这么说的,艾伦·海伦姆曾经关押过一只黑发黑眸的雄虫七天七夜,他们以为是我下的命令,虫神,我怎么会这么对待珍惜的雄虫呢。”
看着桂兰·夏塔一脸同情惋惜,可其中言语的内容却撕破了所有的伪装,地下实验室,艾伦·海伦姆,H09号废弃仓库......
打出的牌面越多,阿夜越发心生不安和警惕,究竟是什么给了桂兰·夏塔这样的底气。
“这些线索,你顶多联系到我,”阿夜的大脑转的飞快,甚至心跳都加快几秒,他快速道:“可联系不到罗曼·西西弗会长。”
“你该称呼他为雌父。”
看着阿夜越发冷凝的面孔,桂兰·夏塔呵呵笑道:“这第二个巧合就是......十七年前的那场手术,我恰好就在啊。”
手术?
阿夜紧绷的大脑,咔哒一声,仿佛有弦断了,他喃喃道:“什么手术?”
“你的雌父没有告诉过你,他是怎么怀上荷风·夏塔的吗?”桂兰·夏塔一副担忧的样子,看着表情怔愣的阿夜,却没有丝毫犹豫,微笑道:
“体内试精手术啊。”
阿夜猛地抬头,瞳孔地震,他想起来了,方才在星舰上罗曼·西西弗失态痛苦的样子,原来竟是这样!
他其实早有察觉,罗曼·西西弗既然如此深爱东风如歌,甚至数十年无数次找寻荒星,又怎么可能重组家庭,与其他雄虫在一起。
他只想过对方也许是不得已,可却没料到是这样残酷的真相。
而桂兰·夏塔则面带微笑,甚至朝前走了一步,用柔和的声音,善解虫意道:
“你在荒星长大,想来也不知道什么是体内受精,就是得先从雄虫体内取出精子,再注射到雌虫的孕囊里面,而在手术过程中,为了保证精子的健康和观察成功率,雌虫必须要保持清醒,甚至不能注射麻药。”
这些字句就像刀子,字字朝耳洞里面扎。
阿夜脑袋一偏,熟悉又陌生的刺痛感袭来,他用指尖扣住右侧的脑袋,手背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闭嘴。”阿夜低声道。
“他们得清醒地躺在手术台上,看着自己的腹部被破开,不过你放心,这点疼痛对于军雌而言其实不算什么,恢复良好的军雌,第二天就能下地了,不过手术中嘛,为了防止他们乱动,还是得禁锢一下四肢......”
“我让你闭嘴!”阿夜脚步趔趄,视线一片白雾,他靠在冰冷坚硬得墙壁上。
“一只生过蛋的军雌又怎么可能和未生过蛋的军雌一摸一样呢,孕囊总归是不一样的,怪只怪罗曼·西西弗这只虫当时只顾着挣扎了,没怎么听医护虫说话啊......”
阿夜瞳孔弥漫红血丝,当疼痛达到极限后,反而会特别冷静,他一把抽出背后的赤心,用银白色那面开封的剑刃抵住桂兰·夏塔的脖子,将他抵在墙壁上,黑眸只有锐利的杀意。
“我杀了你。”他一字一句,剑刃染血。
桂兰·夏塔面孔青紫,嘴角的笑容却缓缓张大,脖子被剑刃划破,甚至没有反抗,他说:“你不能。”
阿夜眼底闪过疑惑,这只虫格外笃定自己杀不了他,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很清楚桂兰·夏塔是一只心机深厚,城府万钧的虫子。
他一定有依仗。
想到这里,阿夜的手掌一松,桂兰·夏塔的微笑不变。
“何必这么愤怒,十七年前该死的虫子全被罗曼·西西弗一只只杀死了,就连他的亲生雌父,上一任西西弗会长他也没放过。”桂兰·夏塔嗓音沙哑,从喉咙里面挤出话语道:“那场手术我即不是主谋者,也不是策划者,至多不过是个旁观者而已。”
十七年前,
得知与夏塔家族联姻有望的西西弗前任会长,紧急召回自己的独生虫罗曼·西西弗,哪里想到罗曼·西西弗居然揣了一个蛋回来!
假意安抚住罗曼·西西弗后,甚至以雄虫蛋威胁,逼迫罗曼·西西弗应下这场婚约,可年轻的罗曼·西西弗还是稚嫩,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带着雄虫蛋逃脱重重包围的家族,却还是在半路被前任会长抓住了。
情急之下,他只能让自己的心腹克莱恩带着雄虫蛋,回到那颗失落的荒星,而自己则被前任西西弗会长亲手抓去了手术台,像个货物一样被破腹,成为了西西弗和夏塔家族的联姻机器。
“其实我见罗曼·西西弗如此抗拒,早就在考虑其他家族了,当时夏塔家族可不是非西西弗家族不可,毕竟是结亲不是结仇。”
桂兰·夏塔用指尖缓缓推开脖子上松懈的剑,指尖微微亲抚摸脖子,皮肉被切开的伤口立刻复原,就像被针线缝起来的画布,然后痕迹缓缓消散,再一看,皮肤仍旧完好无缺。
“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前任西西弗会长才是,当时西西弗家族不上不下,他太渴求再上一层台阶了,不惜牺牲罗曼·西西弗的幸福,哦......”
“还有你。”桂兰·夏塔突然道。
阿夜松散的眉眼狠狠抽搐一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当时,你这颗雄虫蛋,才是罗曼·西西弗真正的软肋啊。”桂兰·夏塔意味深长道。
阿夜咚咚后退两步,肩膀脱力,手里的赤心‘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桂兰·夏塔乘胜追击道:“你的雌父已经为了你赔上了大半生,你还忍心他再为你赔上自己的后半生吗?”
温玉见用强大的精神力压制住自己动摇的思维,耳鸣处传来阵阵刺痛,他黑眸宛如深不见光的黑夜,开口暗哑道:“终于到正题了,直接说出你真正的目的。”
似乎没想到阿夜听到这个真相,还能保持理智,桂兰·夏塔微微正色。
“小荷风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也算他半个哥哥,都是一家虫,没什么不能隐瞒你的,我......”桂兰·夏塔眸光柔和,怜惜道。
“我和你可不是一家虫,”阿夜冷声道:“少套近乎,说正事。”
“你和你雌父还挺像。”
都不懂尊老爱幼!
桂兰·夏塔挂着僵硬的笑容,继续正色道:
“我承认夏塔家族近年来确实有建造无数秘密实验室,进行虚拟信息素实验,一旦今天被证实,恐怕百年家族也会毁之一旦,可西西弗作为夏塔数年的联姻家族,你以为你雌父能洗脱的干净吗?”
这只挂着祥和笑容的雌虫,终于撕开他良善的面皮,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这么多年,虚拟信息素的流通,又真的和边星商贸协会会长没有丝毫干系吗?”
看着阿夜陷入沉思的表情,桂兰·夏塔也不得不佩服罗曼·西西弗的狠劲儿,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你怕是还不知道你亲爱的雌父想做什么吧?”
“他想借着这次的审判,以污点证虫、联姻家族的身份,彻底将我们两个家族拖入深渊,这可是死不足惜的罪名。”
桂兰·夏塔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夜,说道:
“不想你雌父死的话,就劝劝他。”
“说完了?”
“说完了。”
看着阿夜缓慢离去的背影,桂兰·夏塔的眸光一凝,朝墙角看去,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让偷听的虫子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身形疾驰,从怀里掏出一个皮鞭,狠狠砸向右侧的墙角。
细弱的黑鞭,有万钧之力,将坚固的石墙砸出碎石。
墙壁拐角徐徐走出一只西装革履的虫子。
考斯林用手绢擦了擦自己自己下巴上的灰尘,微微朝桂兰·夏塔点头,“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最擅长欺骗年轻虫。”
桂兰·夏塔眼底的冰冷褪去,又挂上自己的招牌笑容:“原来是你啊,既然你都听到了,不如也回去劝劝自己的雇主,难得亲虫团聚,要是他这么轻易的死了,谁来护着那只小雄虫啊,他应该最清楚了,一只没有雌虫和家族庇护的雄虫,在混乱的边星,是很难活下去的。”
“这很难说,”考斯林也挂上一副招牌笑容,回敬道:“有家族和雌虫庇护的雄虫,不照样也有那么多受到你们的毒手,可见斩草除根,才是最安全的方式。”
桂兰·夏塔笑意不变,眼底却逐渐冰冷。
“况且,别说边星,就算是帝国的雄虫都加起来,也不足以衡量阿夜阁下。”考斯林一脸骄傲道:“事实证明,只要没了一些祸害,他一只虫足以在边星混的风生水起,就不劳烦您担心了。”
桂兰·夏塔的表情扭曲一瞬,随后又靠着多年的历练压制下来,看到远处走来许多参加审判的虫,他微笑点头道:
“原来如此,那这场棋局,我们慢慢下,毕竟......”
“一只将死之虫可赢不了我啊。”
留下最后这句话,桂兰·夏塔满面自信地走了。
考斯林目光冰冷地看着对方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抹背影,才微微低头道:“他走了,你出来吧。”
一脸惨败的荷风·夏塔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身子趔趄了一步,眼前阵阵发黑,艰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可很快荷风·夏塔眉眼又变得坚定起来,他一拳砸在墙壁上,拳背被鲜血染红,“就算是真的,可他也不能杀害我雄父!”
“你亲眼见到了?”考斯林目光复杂。
“我亲眼所见......”
“我的意思是,你亲眼见到会长亲手杀了费福·夏塔吗?”考斯林问。
没有。
荷风·夏塔迟疑了。
他现在再次回忆,其实画面中,也只有雄父痛苦挣扎,而罗曼·西西弗冷漠旁观的样子。
可他当时太小了,记忆会自动美化你想美化的,丑化你想丑化的。
于是,
在年仅7岁的荷风·夏塔的记忆中,一脸冷漠甚至略带痛快的罗曼·西西弗,自然就成了罪大恶极的凶手。
可如今知道了罗曼·西西弗的遭遇,荷风·夏塔扪心自问,如果是他自己,他绝对会以更凌厉、残忍的手段,报复每一只算计伤害过自己的臭虫子。
巨大的愧疚和折磨袭来,荷风·夏塔抱头痛呼,这一刻,失去了以往仇恨的对象,他满腔的愤恨只能朝自己发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考斯林叹息一声,摇头离去了。
其实从他视角来看,荷风·夏塔是最无辜的存在,可偏偏夹在两个拥有宿怨的家族中间,被迫变成了最不无辜的存在。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最担心的问题,他得赶快把桂兰·夏塔的算计告诉会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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