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总带着点让人昏昏欲睡的魔力。窗外的阳光懒洋洋地爬进来,落在摊开的数学课本上,把那些复杂的函数图像晒得暖融融的。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像按了慢放键,一句句“辅助线”“定义域”慢悠悠地飘过来,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严盛泽的眼皮越来越沉,此刻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只觉得那些符号在眼前打着旋儿。他偷偷掐了把自己的胳膊,想提神,可肩膀一松,脑袋又忍不住往胳膊上靠。
“困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低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严盛泽猛地惊醒,对上季博珩看过来的目光,脸颊瞬间泛起热意,赶紧直起腰:“没有。”
季博珩没拆穿他,又落回自己的笔记本上,笔尖在纸上沙沙写着,不知在记些什么。过了会儿,他把笔记本往严盛泽那边推了推,上面不仅抄了老师刚讲的例题,还在空白处画了个简单的小猫简笔画,正歪着头打盹。
严盛泽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里的困意好像被这只小猫驱散了些。可没过五分钟,眼皮又开始打架,脑袋像挂了铅块,怎么也抬不起来。
“趴会儿吧。”季博珩的声音又响起来,比刚才更低,“老师这边我帮你盯着,记了笔记回头给你抄。”
严盛泽愣了愣,抬头看他。季博珩正看着黑板,可眼里的认真却让人心安。他犹豫了一下,实在抵不住汹涌的困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脑袋轻轻搁了上去。
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埋在臂弯里,没过几秒就沉沉睡了过去。
季博珩侧头看了一眼。少年的头发软软地搭在耳后,露出一小片白皙的后颈,显然是睡熟了。
下课铃像道解困符,瞬间敲碎了教室里昏昏欲睡的氛围。严盛泽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还蒙着层水汽,茫然地眨了两下,视线扫过空荡荡的讲台,又对上季博珩的目光。
“醒了?”季博珩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飞什么似的,“刚下课。”
“我……我睡了多久?”严盛泽的声音还有点哑,不敢看季博珩的眼睛,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带。
“没多久,”季博珩把整理好的笔记推过去,上面的例题旁边又多了几个红笔标注的重点,“老师最后讲的那道压轴题,我给你标出来了,回头看看。”
严盛泽拿起笔记本,指尖划过那只歪着头打盹的小猫,忽然发现旁边多了只更小的猫,正往大猫怀里钻。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抬头时刚好对上季博珩的目光,对方眼里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像揉碎了的阳光。
“谢谢。”
“谢什么,小事,这个给你。”
季博珩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糖纸被体温焐得温热,递过来时,上面印着的大白兔图案在光线下看得格外清楚。
“大白兔奶糖?”严盛泽的指尖搭在糖纸边缘,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茫然。
“嗯,”季博珩的指尖往他手心里按了按,把糖稳稳放进去,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喜欢吃这个。”
“没有。”严盛泽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把奶糖攥在手心,糖纸的褶皱硌着掌心,却不及心里那点突如其来的窘迫来得清晰。
其实他是喜欢的。小时候奶奶总把大白兔奶糖藏在樟木箱的角落,每次他考了好成绩,就笑眯眯地摸出一颗,剥开糖纸塞到他嘴里,说“甜不甜?以后要更努力呀”。那股奶香味,是他整个童年里最踏实的甜味。
可不知怎么,被季博珩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他反倒不好意思承认了。好像承认喜欢,就等于把心里那点柔软的、藏了很久的念想,**裸地摊开在了对方面前。
季博珩的动作顿了顿,眼里的笑意淡了些,却没追问,只是收回手,“不喜欢?”他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单纯确认。
严盛泽的睫毛颤了颤,没敢抬头,只是盯着自己校服裤子上的褶皱,含糊地“嗯”了一声。
周围的喧闹还在继续,几个男生勾着肩从旁边跑过,撞得课桌轻轻晃了晃。严盛泽的心跳跟着乱了节拍,他偷偷抬眼瞥了季博珩一眼,对方已经转回头去看窗外,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预备铃响了,尖锐的铃声像道提醒,把这短暂的、有点尴尬的沉默戳破。严盛泽慌忙把奶糖往口袋里塞,指尖却不小心把糖纸捏出了声响。
季博珩闻声转过头,刚好看到他把糖塞进校服口袋的动作,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快得像错觉。“上课了,”他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把英语书拿出来吧。”
严盛泽“哦”了一声,赶紧低头在书包里翻找,手指碰到口袋里那颗温热的奶糖,心里忽然涌上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点甜,有点涩,还有点像被阳光晒得发软的棉花糖,轻轻压在心上。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了谎。可看着季博珩重新低下头看书的样子,他又莫名地松了口气——至少,没让对方察觉到自己那点笨拙的、藏不住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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