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宅抱着腿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檐正看得出来他受了不小的刺激。
“拿着。”檐正趁着无人注意，从缝隙里将凌小宅的手机塞了进去，只是等了好一会，凌小宅才缓过神来伸手将手机接了过去。
就在檐正打算抽回手时，突然觉得手背一丝冰凉，他缓缓抽手这才发觉手背上立着一滴水珠，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凌小宅的眼泪。和上次的情况不同，这滴眼泪的克拉数更大，檐正将手一偏，水滴顺着手背划落在了他的膝头上。
檐正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好像提到过人的眼泪会根据难过的系数成等比例放大，说白了，就是你越是难过惊惧，那么你的眼泪就越大颗，而且还会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啪嗒啪嗒落个不停，就像现在的凌小宅一样。
檐正不擅安慰人，只能靠在椅背上陪着凌小宅，只是他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凌小宅那双受了伤的脚上。
凌小宅抬起头靠在了椅背上，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亲人就只有爷爷和凌子砚，凌小宅从没想过有一天爷爷会离开。
“檐正，我害怕。”凌小宅缓缓开口，檐正发觉凌小宅脸色很不好，白刷刷的看着没什么血色，就和初见那天一样。
檐正拿出手机，按了两下，对着手机屏幕像是在打字，没一会凌小宅手上的的手机就响了。
凌小宅低头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此刻他压根没心情管这些，只是没一会手机又响了，他只得点开微信，这才发现是一个陌生好友，这头像，他没见过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的他。凌小宅有些好奇，他点开信息，这才发觉对方居然是檐正。
“你脚上的伤需要处理，跟我下楼，老也已经把车停在楼下了。”
“如果不想让你爷爷担心，就跟我走。”
凌小宅转头看向檐正，摇摇头，“我这样的一时半会死不了，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守着爷爷等他出来。”
檐正抬手又打了几行字发了过去，“你脚底的玻璃渣需要清理，等处理好我再送你回来。”
凌小宅摇摇头，“我不走，如果爷爷出来看不见我，会伤心的。”凌小宅的声音带着哭腔，檐正有些动容。
“如果凌董出来看到你这幅德行，你觉得他会安心？！跟我下楼！否则别怪我自己动手！”檐正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凌小宅偏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檐正的性子说到做到，凌小宅不想让他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失态，于是转头对着檐正点点头，然后熄掉屏幕将手机放进了口袋。
檐正起身和凌子砚交代了几句，便往电梯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凌小宅默默地跟在身后，乖巧地不行。只是檐正没有注意到，易哲浠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他走后不久，易哲浠就跟着下楼了。
檐正带着凌小宅上了车，老也开着车子马不停蹄地就奔附近的一个酒店去了。这家酒店是五星级，檐正晚上应酬的时候偶尔会住在这里，这酒店的顶层VIP套房已经被檐氏集团包了下来，就是为了突发状况时方便檐正随时入住。
老也将车子停在了酒店楼下等着，檐正拿着房卡带凌小宅进了电梯。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氛围，换了昨天，凌小宅一定逃之夭夭，但此时此刻，凌小宅只想好好地坐下来歇歇，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转了，身上也乏力地很。
这VIP套房豪华的很，算是个大套间，主卧带客厅还有一个小型的吧台连着一整片的落地窗，景观特别的好，尤其是晚上，推开门从阳台上望出去，能够俯瞰大半座城市，好不惬意。
檐正拿出遥控器将房间调成了他舒适的亮度，又将落地窗前的窗帘尽数放了下去，这才脱掉了外套。
“坐下来，我帮你看看伤口。”檐正提着事先让老也准备好的医药箱走到了沙发旁，示意凌小宅坐下来。
凌小宅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直接弯腰然后往后一倒跌坐在了沙发里，“呜呜呜呜”凌小宅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凌小宅这幅模样，檐正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皱着眉头，弯腰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一把，温度正常，檐正松了口气。
檐正将医药箱放在了茶桌上，然后转身进了浴室，他抽过架子上的毛巾，拧开了温水将其打湿，然后回到了客厅。
“给。”檐正掰开凌小宅捂着眼睛的手，然后将湿毛巾覆了上去，“别动，我帮你看下伤口。”
檐正弯腰在沙发的一侧蹲了下来，然后用湿毛巾帮凌小宅擦了擦脏兮兮的脚面，只是脚底的伤口不能碰水，檐正伸手拿过了医药箱取出了里面的消毒药水和棉纱布。
“忍一忍，伤口需要消毒。”檐正将消毒药水倒在了棉布上擦拭凌小宅的脚底，因为必须先清理干净才能拔掉上面的碎片，否则黑乎乎的压根看不清碎片的位置。
脚底的污渍被消毒药水冲去大半，脚底的玻璃渣子清晰可见，果然，有几个碎片嵌进了肉里，从露出的头来看，还不小。檐正看着一片狼藉的脚底，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呲~疼，檐正！”凌小宅惊坐起，一把扼住了檐正的手腕，脸上还是梨花带雨的模样。
檐正顺势坐在了凌小宅身旁，然后抓着他的脚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这样的姿势有些过于亲昵了，凌小宅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可被檐正一把拽住了脚踝，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膝头，“找死吗？别乱动！”
檐正的话像是轻哄又带着一点点命令的口吻，反正语气听着是让人拒绝不了的那种，凌小宅想着拧不过，于是索性直接摆烂任由檐正折腾了，凌小宅打开湿毛巾，把它自己盖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靠在了沙发上。
檐正从药箱里又拿出了一叠棉布然后倒了消毒药水上去，将脚底又擦拭了一遍，只是动作轻柔了不少，但凌小宅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不觉得，这会凌小宅只觉得钻心的疼痛。
“慢点，轻点，檐正。”凌小宅伸手抓住了檐正的肩膀，使劲地拧了一下。
“忍一忍，碎片扎的比较深，要用镊子取出来。”檐正将棉布扔到了一边，然后将凌小宅的脚放到了眼前的矮桌面上。
檐正调整姿势，半跪着在桌子前面蹲了下来，凌小宅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顺势躺在了沙发里，“来吧。”
檐正将镊子消毒，然后又进卫生间洗了个手，这才开始“手术”。因为这些碎渣子没有及时取出来，嵌在肉里被挤压的有点深，檐正费了些力气才算是把他们都清理干净了。好在檐正手上的动作很稳，拔碎片的手术还算顺利，凌小宅没遭什么罪。但是他还是疼的呲牙咧嘴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消毒一下，有点疼，你忍一下。”今晚的檐正格外的温柔，还特别的通人情，凌小宅都有些不习惯了。
术后，檐正正在为凌小宅用消毒药水清洗脚底的伤口，然后上药，再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还疼吗？”檐正将凌小宅的脚从桌面移到了沙发上，然后在沙发的一端坐了下来，看着他。
“不疼。”凌小宅皱着眉头木木的，但是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烂了渗出了血，檐正看得揪心，跟着皱起了眉头。
“这个样子还是先穿拖鞋。”檐正指了指脚边的一个袋子，那是让老也新买的拖鞋，方便现在的凌小宅穿，不至于挤到脚。
“谢谢。”凌小宅有气无力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你。。”
“我。。”
两人倒是默契，同时开口，檐正将桌上剩下的药棉和纱布放回了医药箱，转头看着凌小宅。
“你先说。”凌小宅抓过一个靠枕抱在了怀里，侧身看向檐正。
“对不起。”，檐正正襟危坐，表情有些严肃，一脸认真，极其诚恳。
“为什么道歉？”凌小宅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果然，生死面前无大事，之前的事情在凌小宅看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檐正顿了顿，好容易才开口说道，“我不该动手打你，对不起。我。。。”
“谢谢你。”檐正还没说完便被凌小宅打断了，凌小宅撑着沙发坐了起来，然后顺势将靠枕垫在了身后，“那事在我这儿已经过去了，今天若不是你在，爷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谢谢你，檐正。”凌小宅难得的正经模样，檐正看得出他眼底的真诚，更是被他的豁达给打动了。
“或许也有我的缘故，我不该拉着老爷子聊天，他太过疲惫才会。。。”檐正是真的自责，“我当时隐隐觉得你在屋子里，我怕你又躲着我，所以才拉着爷爷聊了许多，目的其实就是要，”檐正顿了顿，继续说道：“留在你家里过夜。”
也许是檐正的表情太过深情，凌小宅有些诧异，因为这样的表情之前在檐正的脸上从未见过，凌小宅急忙撇过脸错开了视线，“那个，不是你的错，爷爷的心脏一直都有问题，不怪你。”
“我。。。”檐正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凌小宅缓缓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檐正正盯着自己，于是又慌忙地撤回了视线，“我们回去吧，我担心爷爷！”
“对不起！”檐正看向凌小宅，眼底满是真诚，还带着几分无辜，这样清澈的不带任何杂念的眼神凌小宅从未在檐正的眼里见到过。
“我说了，不怪你。”凌小宅想要起身，但一个踉跄又跌了回去，檐正一个下意识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小心。”
四目相对，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檐正连忙抽开手，凌小宅抓过身侧的抱枕揉进了怀里，四下里安静的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发生了强吻事件，现下里这样独处，凌小宅觉得有些不自在，现在的他急于打破这种既暧昧又尴尬的氛围，“送我回医院吧。”
“好。”檐正察觉到了他的窘迫起身站了起来，突然他手上的戒指泛起了红光，没一会凌小宅手上的戒指就对应的发起了蓝光。
“怎么回事，檐正！”戒指带着微微的震感，这种情况凌小宅之前没有遇到过。
“咳咳咳咳咳。”不知怎么的，凌小宅突然咳了起来，檐正坐了回去在他的背上轻拍。
“在你家的时候，它像是感应到了雌戒的存在带着震感，但是不曾发光。”檐正缓缓道，“所以，我才隐隐觉得你应该在屋子里。”
“原来如此。”凌小宅的脸涨的通红，他抬手示意檐正不用拍了，“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你是一路跟着我和宫崎哥回家的吗？”
“宫崎，哥？！”檐正的脸上透着不悦，“你是说，那辆殡葬车的主人？”
“对，就是晚上给你和老也开门的人。”凌小宅将手里的毛巾折好扔到了桌面上。
檐正摇摇头，“他果然能看见你。”
凌小宅也觉得和宫崎似乎有说不出的缘分，“这个纯属意外，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看见我，那天他在殡葬车里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他说我是他看见的第一个魂灵。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小之华不也能看见我吗？这根本就是随机的，没得解释！”
檐正觉得凌小宅的话不无道理，之华能看见凌小宅就是一个例外，檐正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别的例外，但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对魂灵世界的认知，檐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檐正，你不是和老也守在了路口吗，怎么突然来爷爷家了？”
听着凌小宅的话，檐正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或许是凌小宅发现了他一直守在那里，这份用心对檐正来说才是难得的。
“我靠近他家的时候，手上的戒指带着些微的震感，后来震感消失了，我猜测你可能躲着我离开了他家。所以，我才想着去凌董家碰碰运气，没想到，我一靠近，这戒指就有了震感，我也隐隐闻到了你的气息，只是我还不敢断定。但戒指的震感一直没断过，所以我也不敢轻易离开，我怕。。。”
檐正难得的欲言又止，他垂眸，带着淡淡的忧郁。
“怕什么，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让你害怕的事情？！”凌小宅并非嘲讽，他是真的这么觉得，檐正在他看来好像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他不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能让檐正感到害怕。
檐正抬眸正对上凌小宅的视线，“我怕你会躲我一辈子！”檐正的眼神十分炙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小宅觉得檐正眼中的那汪清水里全是自己的倒影。
“咳咳咳~”凌小宅再次被自己给呛着了，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檐正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了起来，“为什么我的戒指没震动，还闻到了我的气息，我什么气息，檐正，你是不是在诓我？！”
檐正摇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宠溺，“你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气，还掺了一点好闻的牛奶香气。”
“什么？！”凌小宅低头在自己的袖子上闻了闻，发现什么味道也没有，但他实在不敢去看檐正的眼睛，因为他知道檐正此刻正盯着自己，那样炙热的眼神，凌小宅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好吧，信你这一回！”
“送我回去吧，檐正。”凌小宅顺势想要起身，可还没站起来呢，就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一片漆黑，顿时没了知觉。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也已经亮了。
“天亮了？！糖醋鱼的，我睡了多久？爷爷，爷爷！”凌小宅一个翻身直接从床上跳到了地上，他发现自己的精力倒是恢复了不少，和昨晚简直天差地别，屋子里似乎还点了檀香，空气里暖洋洋的，闻起来很是舒服。
“我的脚！”凌小宅发现缠在脚上的纱布不见了，他连忙抬脚看了一眼脚底板，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心居然一点伤口都没有，好像昨天的玻璃渣是扎进了别人的脚底一般，“怎么回事？我的自愈能力变强了吗？”
“你醒了？”凌小宅吓了一跳，因为檐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他猝不及防有些被吓着了。
凌小宅激动地怼到了檐正跟前抓着他的胳膊，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檐正，爷爷他怎么样了，我怎么睡着了，我睡了多久，爷爷他。。。！？”
檐正下意识后仰，但也没有真正和凌小宅隔开距离，“放心，凌董他没事，手术非常顺利，只是他还需要在ICU观察两天才能出来，你可以安心了。”檐正伸手将手里的咖啡绕过凌小宅放在了旁边的台面上，然后垂着手任由凌小宅折腾。
“真的吗？爷爷没事了？！”凌小宅激动地上蹿下跳，十分兴奋。
“你快说啊，檐正。快说。”凌小宅抓着檐正手臂一直晃，跟乐疯了的小孩一样。
檐正笑着点点头，“是，爷爷没事了，你先去洗把脸，等会我带你去看他。”
“耶，太好了，檐正，爷爷没事了，爷爷没事了！”凌小宅欣喜若狂，一直不停地转圈，檐正惊觉他还真是个练家子，舞蹈功底确实不错，“谢谢你，檐正。”
凌小宅一个抬手直接抱住了檐正，将他紧紧地箍在了怀里，檐正没反应过来，有些猝不及防。相比于之前的抗拒，此刻的檐正并没有着急推开凌小宅，而是就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这种感觉他之前不曾细细体会，但这会他很清楚自己此刻并不想挣脱这个拥抱。
“耶，老天爷，谢谢你听到了我的祈祷，算我欠你一回，以后我一定多做善事好好报答您！”凌小宅乐得手舞足蹈，完全没发觉檐正脸上的表情。
檐正之于凌小宅，就像及时雨一般，他总能在凌小宅危困的时候帮助他，给予他照顾和温暖，不知不觉中，凌小宅对檐正的依赖里已经掺杂了其他不明的成分，他和檐正的关系也早已经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但这点他本人此刻并未意识到。
“我想洗个澡再去看爷爷，檐正，有干净的衣服吗？”凌小宅说着又凑到了檐正跟前，和他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檐正垂眸盯着他的眼睛，好半晌才点点头，“在浴室台面的袋子里。”
“那你等我十分钟，我去冲个澡，咱们就出发去看爷爷。”凌小宅说着便自顾自地跑进了浴室，仍下檐正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卧室的床头。
檐正有些恍惚，就在昨天，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和里面的冤家分道扬镳了，没想到今天还能这样和平的共处一室，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不曾改变，但檐正很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产生了变化，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吱吱吱。”手机的震动将檐正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是木子兮的电话。
“找人看住他，帮我推掉近几天的行程，我亲自出国一趟。”檐正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凌小宅裹着浴巾湿漉漉地跑了出来，像是出了什么事，“等会再说。”
檐正直接挂断了电话，朝着凌小宅疾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檐正，厕所里有动静。”凌小宅一脸慌张，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厕所里有声音。”
“什么动静？！”檐正刚想进去看个究竟，就被凌小宅拽住了胳膊，檐正心想该不会是蟑螂之类的，可又觉得不太合理，因为如果是蟑螂虫子之类的，凌小宅的反应不会那么大。而且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檐正亲眼看到过凌小宅“杀生”，他对虫子一类的一向毫无畏惧，胆子大的离谱。
“老鼠？”檐正试探性地问道，这可把檐正难住了，别说老鼠，小虫子对檐正的杀伤力都已经是致命级别的了，如果真是老鼠，那他应该比凌小宅跑的还快，“到底是什么？”
檐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凌小宅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没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喷了，凌小宅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才一把把檐正拽到了阳台。
“笑什么？”檐正不解，拉了拉被凌小宅弄皱的袖口。
“嘘！”凌小宅示意檐正低声，然后凑近檐正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窃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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