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电流像细针狠狠扎进太阳穴。
林烬被疼醒时,膝盖重重磕在凳腿上,浑身瞬间绷紧,痛呼却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猛地睁眼,眼前只有一层竹帘,把外界的光线滤得朦朦胧胧,连记忆里的冷意都没散。
这种被“隔开”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在养父母那栋临海的豪宅里拉了窗帘。
清晨的雾气压着玻璃,安静得能听见远处的浪。
可模糊的视线里,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直到目光扫过桌角,瞬间僵住,桌面上摆着几枚尖锐的铁刺,桌下藏着一根缠着麻绳的木棍。
那股子冷硬的戾气,像极了他从前□□据点里的“家伙”。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几个不熟悉的喊声:
“大师兄,您说要教训慕无邪,也教训好了,还弄折了他的左手。”
声音闯进来的那一刻,林烬眼里没有半分平时的狠厉,只剩密密麻麻的惊恐,连呼吸都在发颤。
“干……干什么?”
他紧紧贴着靠背,肩膀控制不住地抽搐,像在对抗某种看不见的压力。
这种被人围堵,随时可能爆发冲突的场景。
师弟们相觑,昨天师兄还放狠话要“让慕无邪好看”,怎么突然这副模样?
一个师弟举着木棍往前走了两步,想把东西递给他:“大师兄,到你了……”
话没说完,林烬突然往后缩了一大步,脚腕再一次被撞,桌角发出“咚”的闷响。
这一次他感觉不到疼,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瞳孔缩成小小的一点,死死盯着那根木棍。
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反复重复:“给我拿走,别过来。”
他不是怕这根木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骨子里的戾气。
从前在□□,只要有人敢这么逼近他,手里的家伙早就让对方见血了。
可现在,他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大了。
一个傻不拉叽的师弟见他这模样,以为是“兴奋得发抖”,笑着换了另一种惩罚工具递过去。
连他磕到脚,都被解读成“兴奋得站不稳”。
林烬身体还在抖,猛地抬头,声音抬高:“我说,别对着我!”
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是刻在骨子里的威慑,却因为慌乱打了折扣。
“大师兄,您是觉得这铁刺不够锋利,入不了您的眼吗?”
另一个师弟挠挠头,“这是我们找遍库房最尖的了,实在不行,我再去换把匕首?”
林烬的声音带着颤意,却字字清晰:“别换,换什么?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以为“换”是要换更厉害的惩罚,心里的烦躁瞬间涌上来。
他最讨厌别人拿这种事跟他讨价还价,在从前,谁敢这么跟他说话,早就被扔出去了。
后腰“咚”地一声重重撞在硬木凳背上,边角硌得他腰间一阵锐疼,他却顾不上疼。
他慢慢直起身,忍着疼往凳子后面缩了缩,想离这群陌生人远一点。
不是怕,是需要空间冷静。
师弟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换什么武器更让师兄满意”。
没人注意到他捂着后腰的手在微微发抖,也没人听出他回答里的疼意。
这场围绕“换武器”的误会,像针一样扎在他脑子里,让他连呼吸都带着颤。
竹帘被掀乱的缝隙里,他瞥见一抹素玄衣角瘫在地上,那人跪着侧躺,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指缝里似乎渗出了血迹。
“哗啦——!”竹帘被几个师弟大幅度揭开。
“大师兄!您的玄云鞭!”为首的师弟嗓门洪亮,兴奋地把鞭子往桌上一拍。
“哐当”巨响,吓得缩在凳子下的林烬浑身一颤,后腰的旧疼又翻涌上来。
那是原主贴身携带的武器,可现在的林烬并不知情。
但看着那鞭子上暗哑的光泽,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种带劲的家伙,他从前在□□也收藏过类似的,只是从未用来欺负过弱者。
“大师兄不提醒的话,我们还忘了您的压轴武器,指定对付慕无邪那小子,保准一下就服!”
“哗啦——”竹帘再一次被狠狠掀开,竹条碰撞的脆响劈碎了房间里的死寂。
紧接着,两道身影将慕无邪拖拽进来。
他的头发散乱得贴湿在每一处额角,脸色苍白如纸。
每被拖拽一步,脚尖就会无力地蹭过青砖,疼得蜷缩着控制不住地颤抖。
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尾音里裹着一丝溢出发颤的痛哼。
林烬盯着被拖拽进来的慕无邪,混沌的认知终于散开。
所谓师弟们喊他“大师兄”时的熟稔,根本不是那份带着距离的冰冷。
他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是他穿越后的恒云宗,这些人是他的师弟,而慕无邪……
他看向那个人——苍白的侧脸,紧攥伤口的手,眉间一点红痣,像观音的朱砂印。
眉眼柔软,乌眸清澈却不怯懦,睫毛纤长在眼下投出浅影。
唇色偏淡,下颌线圆润却藏着韧劲,肤色清透得近乎透明。
发间偶有一缕不显眼的白,安静垂落在肩头,身形清瘦却透着内敛的硬气。
林烬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起自己当初养父母有钱,却从来不管他,只把他丢在那栋宅子,按时打钱就行。
他叛逆地成立帮派,自己当老大,就是想跟他们对着干。
你们不是觉得我不成器吗?我就活成你们最讨厌的样子。
后来养父母为了改变他,硬是把他塞进偶像训练营。
他从来没喜欢过唱歌跳舞,却还是硬着头皮练了好几年。
出国出道那天,他本想按部就班走完流程,却被人暗中设计。
一段经过剪辑的“某某聚会”视频突然全网扩散,配文直指他是某帮老大。
他百口莫辩,公司为了自保连夜解约,粉丝大规模脱粉,铺天盖地的辱骂和质疑把他的名声砸得粉碎。
所谓“爆料”并非出自他手,纯属有人看他不爽。
见不得他哪怕以偶像的身份也活得我行我素,便暗中设局,把他彻底拉下来。
偶像当不了了,那些日子也越来越无聊。
回了那栋空荡荡的宅子里,夜里灯亮到天明,落地窗映着海面的黑,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翻遍了满墙的书,难得有一次停在一本修仙小说上,看见了慕无邪。
那个活得纯粹、眼里只有修仙的主角,像一道光,照进了他满是阴霾的日子。
他从前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慕无邪让他觉得,原来人还能活得这么干净、这么有执念。
对慕无邪的仰慕,成了他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他甚至偷偷尝试写过一些关于慕无邪的番外,把自己没能拥有的纯粹,都寄托在这个角色身上。
可现在,他竟然穿越到了这本书里,还成了要欺负慕无邪的反派大师兄。
从最开始的恐惧,到此刻的心慌,他没法立刻切换“反派大师兄”的姿态。
看着师弟们期待的眼神、桌上放着的玄云鞭,还有慕无邪痛苦的样子,他攥着衣角,喉咙发紧,半天憋出一句磕磕绊绊的话:
“你、你们……都给我先出去!”
“啊?”各位站着的师弟愣了一下,以为他要“单独教训”,笑着转头看了慕无邪一眼。
“大师兄是想自己来?没事的啊,我们在外面等着,您喊一声我们就到。”
“不是……”林烬还没说完,竹帘落下的瞬间,他像块被冻住的石头。
直到师弟们的脚步声远了,他才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把凳子挪到靠墙,一切动作都极轻,生怕惊动对方。
慢慢垂着眼,侧过头看慕无邪,对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底却没了刚才的痛楚,多了几分平静。
“你!你别过来……”刚说出吞吞吐吐的话,林烬就后悔了。
这话太突兀,可他实在没办法。
他不是怕慕无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在从前,他习惯了用狠厉伪装自己,可面对慕无邪,他所有的伪装都像纸一样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仰慕的角色”,更怕自己还没缓过来的惊吓,会在单独相处时暴露。
林烬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死死抠着背后摸得着的墙皮。
明明心里清楚慕无邪不会伤害他,可刚才被恐惧攥住的感觉还没退,他就是没勇气抬头,没办法单独和对方待在一个房间里。
“我……我去看看门外有没有人。”
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试图逃似的往门口挪,后背还紧绷着。
他不是真的要走出门外,只是想找个理由避开单独面对慕无邪,还能多喘几口气。
没想到撩起竹帘“哗啦”一声,被从外面掀开。
正在等候的几个师弟正扒着帘边往里探,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语气里带着兴奋的催促:
“大师兄,您跟他单独聊完了?是不是用玄云鞭教训他了吧?我们都在这儿等着您接下来的指令呢。”
林烬的眉头瞬间皱紧,心里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算了,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
他攥紧拳头,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还是稍微发颤,却故意拔高了几分,带着□□老大式的威慑:“别动他!”
这话一出,刚要上前的师弟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眼里的兴奋稍稍褪去,多了几分疑惑。
林烬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小说里“反派师兄”该有的语气,指尖依旧控制不住悄悄发抖,却还是硬撑着说道:
“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现在动手他没力气反抗,还有什么意思?”
师弟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态度震慑住了,面面相觑了半天,终究没敢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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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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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疑心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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