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欢眼里的心疼和愧疚都快要溢出来了，他抱着他的傻书生叹气
“我没想赶你走”
“我知道”沈淮书无比眷恋的嗅闻着发丝清香“清欢总是这么心善，就算是被欺瞒也愿意原谅”
“你什么时候还骗过我了？”
“我说……不爱你”男人垂下眼睑显然是不愿提及这个话题“惹得你伤心了”
“……”
这简直成了洛清欢一辈子的黑历史，无论他怎么解释，都完全没有人相信他真的不是殉情
沈淮书以为少年的沉默是因为回想起那件事而生气，拥抱的力道都因恐慌而减小了，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还说他只想陪着他，哪怕是洛清欢选择肃王
洛清欢正要安慰这个敏感到自说自话都能破防的男人，却猝不及防品出点不对劲来，他好像脑子不太能转过来弯
“什么叫只想陪着我，哪怕选了肃王？”
“俞国男子三房四妾都是平常……”
洛清欢居然在沈淮书脸上看到了温婉和善解人意，他见鬼似的阻止男人接下来话，然而并没来得及
“我比不过肃王的权势，也不如他身体健全，若王府容不下我做小的，那我住在外面也可以，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
“只求清欢能常来看看”
“？？？”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容不下
——呸！
什么大的小的！
洛清欢头皮发麻，然而面对自己养自己，还要倒贴来“伏低做小”的男人，他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好不容易张开嘴还紧张的把舌头给咬了
而男人轻轻拨开他的牙齿，捏着舌尖检查，满脸贤惠的模样又令洛清欢更加坐立难安了
淮书以前也差不多这样，可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啊！
而且就因为刚才那一番话，两人现在的任何接触，都给洛清欢一种瞒着妻子偷吃的刺激是怎么回事？
他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问其他人在哪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还能想起别人，男人显然非常幽怨，但还是如实回答
在战场上呗，毕竟那家伙现在执着的可以，如果不是被事情拌住了，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在这，关键是昨晚还真叫他捡到漏了！
“在打仗？”怪不得只有淮书这个文官在这里
等等，洛清欢又紧张起来，陆庚身为将军在战场主持大局是正常，可何青野他身为王爷，又是外交官的身份，怎么还需要他亲自上阵？
清欢还是聪明的，沈淮书只是模糊的点了一句，就被他领悟到了，因为直到昨天，还一直是旧战场的清扫和游击，然而今日一早，南夷就由剩余的两名主战派首领同时向俞国与北渠国发起了进攻
当然敌人也不傻，俞**营这边召集了不少兵甲蓄势待发，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所以他们就着边防从前常常骚扰的城村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不再小打小闹，动了真格的，边界线的话就把战线拉长了，众将士和陆庚应对不过来，为了减少损失，便临时向肃王请求了帮助
北渠那边也是相同，临近边防的小部落受到夜袭，很多人在睡梦中就丢了性命，二王子逃命去了，乌恩穆带着援军赶到时，五皇子孤军奋战却双拳不敌四手，已经气绝身亡
听到这洛清欢哪里还坐得住，他倒也不是争着抢着非要上战场，只是外边战火连天，他却还在这里谈情说爱，感到良心受到了谴责，下床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确实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算有沈淮书也不会让少年去做
眼下战况虽然看起来焦灼，但无非是因为敌人占了一个出其不意，南夷凭借一己之力宣战两国本就是不自量力，肃王战场出身，陆庚身为陆老将军独子，现在清欢还在那边受了欺负，新仇旧恨赶在一起，若这都会打输，那他们也不配与自己争，直接出局算了，省的丢人
况且谈判队伍来时还带了改良火药，试验威力时沈淮书就在场，加之唐明礼各种新奇的小发明，就是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此女大才
当然想是这样想，沈淮书为了少年安心，还是打算与他一同上城墙看上一看，这次他没有“逞强”自己转轮椅，而是在少年自告奋勇来推时，不着痕迹的帮他省力，以此来拉近距离
士兵们都应战去了，所以出帐后一路上都是安静的，直到路过医疗区人才明显多起来，可以看到闲来无事的春雨也在其中帮忙端盆送水，只不过伤员整体来看还在少数，大部分都是整齐排列的尸体
有人在挨个派发棉衣，听说是何青野想的办法，直接购买棉衣对军费花销太大，便每年低价购进棉花与粗布，派发给有成员参军的人家，等制作好了，再统一运送至边关
所以只要细心寻找一番，就可以发现每件棉衣上都带有不同的记号，识字的写着名字，不识字就绣上特殊花纹，做的样式各不相同，但每一针一线都是对亲人的牵挂和爱意，只是派发时倒也没人看那些，穿着合适就领了，破了坏了还能以旧换新
也对，有很多人已经穿不上了，何必一定看个究竟呢？
战场硝烟四起，喊声与厮杀声不绝于耳，很多人的武器还握在手中，却已经永远不能再挥动了，红色的夕阳照耀着斑驳的土地，刀剑相击呼应着战鼓鸣鸣
不仅仅是俞国士兵，南夷人同样有无辜之人，他们听命于首领参加战斗，甚至因为是入侵者，都没有人能代替收尸
战争中最受伤的永远是人民
而这一切本不该发生的……
“没有谁对谁错，阵营决定了立场，而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都是英雄”
“可……”如果英雄是这样来的，他宁愿……
“别多想”这一路过来少年太过沉默了，沈淮书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南夷进犯我国已久，这一仗是必然要打的，与你无关”
“局势也对我们有利，不会持续多久的”
洛清欢本想嘴硬自己才没有这么悲春伤秋，偏要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但心里确实会不受控制的冒出些念头来，如果没有自己，是不是就不用那么多人失去生命……
然而不等他真的越想越多，就见前方战事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南夷士兵两边分开，为首领让出了一条路来，而他的马后面赫然用绳索拖拽着一个人
绳索系在脖颈上，深深的勒进肉里，在遍布沙石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然而那人却无知无觉
洛清欢心口砰砰直跳，伏在城墙上试图看个清楚
为什么？
怎么会是唐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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