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大腿1
天启二十二年,北疆,安阳王府。
床榻上,躺着一个消瘦的少女,约莫十**岁的年纪。她面色苍白如纸,唇也失了血色,她双眼紧闭着,毫无生气。
床畔,坐着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妇人,容颜憔悴,忧心如焚的目光锁在少女身上
“夫人,您已守了数夜,回去歇息片刻吧。”王嬷嬷低声劝慰,声音里也满是苦涩。
一月前,郡主突然染上恶疾,自此昏迷不醒。王爷几乎寻遍了名医,更不惜重金请来宫中御医,然而皆查不出病因,束手无策。
王爷与王妃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掌上明珠在病榻上日渐凋零,心如刀绞。王妃心痛难当,她膝下仅此一脉骨血,如珠如宝般呵护至十九岁,如何能承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自爱女病倒,她便日夜祈求上苍垂怜,盼望着奇迹降临。
意识在黑暗中越陷越深,快要消弭之际骤然被一股力量拽回。
叶宣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震惊,古雅的雕花床栏、素雅的锦缎帷幔、还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檀香……
这是哪里?
她想起最后的记忆,自己遭遇了车祸……她应该已经死了。
看着陌生的景象,这是……穿越了?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宣儿,你醒了?"一个激动万分的妇人声音从门口传来。
下一秒,叶宣被人扑过来抱了个满怀,她被人紧紧抱着,差点透不过气,她想推开抱着她的人,却发现自己十分虚弱,连抬手臂的动作都做不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宣儿没事了!菩萨保佑,多谢菩萨慈悲”王妃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那是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泪水。她每日虔诚地前往寺庙焚香祷告,终于感动上苍,将她的心肝儿还了回来。
叶宣的脑子嗡嗡作响,身体极度疲惫,眼皮沉重合上,陷入黑暗中,晕了过去。
王嬷嬷早已出去唤人。大夫匆匆赶来,指尖搭上叶宣纤细的手腕,凝神细诊。片刻后,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油尽灯枯的脉象竟能转危为安!
“郡主吉人天相,脉象已然平稳,实乃天佑!眼下只是气血亏虚,待老夫开些温补方剂,好生将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大夫恭敬地对王妃回禀。
王妃捏着丝帕,一遍遍擦拭着喜悦的泪水,不住点头,连声吩咐下人去按方抓药。
数日后,安阳王府后花园。
阳光和煦,洒在争奇斗艳的繁花与碧波粼粼的池塘上。锦鲤在清澈的水中自在游着,搅碎了一池金光。
叶宣倚在亭栏边,目光看似落在眼前这生机勃勃的景致上,心绪却翻涌着。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她穿越了。这里是大楚王朝,一个在她所知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朝代。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她前世同名同姓,甚至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连年纪也是一样,也是19岁。叶宣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在现代已经死亡,穿越到这个时空的事实。一想到前世的父母亲人,叶宣内心总是难以抑制的悲伤。
"哎"叶宣叹了口气,那天原本在家吹空调吹得很舒服,突然想吃冰激凌,她下楼去买,结果悲催的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汽车撞飞了。
她努力了很久,考入了警官学院,她还想当一名人民警察,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在那一天结束了。
芯儿是原主叶宣的贴身婢女。这些天,她心里难过得紧,自家郡主一场重病醒来,竟将她完全忘了。大夫诊断说是失忆症,醒来后的郡主,抹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
“郡主,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芯儿寻到叶宣,轻声劝说。
“好。”叶宣应道。
她站起身,芯儿伸手去搀扶。
“芯儿,我病早好了,能自己走。”叶宣回头,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自穿越以来,芯儿无微不至的照顾,她都看在眼里,她深知心儿的这份体贴入微是为原身的。但如今既已全然接受了自己成为这个时代的叶宣,对芯儿,便也生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
从心儿口中,叶宣逐渐拼凑出叶家惊人的家世背景。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叶宣的太祖父追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勋,更曾数次救高祖于危难之中。
待高祖定鼎江山,为彰其功,特赐下异姓王爵。至今已过近百年传承,叶家如今在朝堂的分量依旧举足轻重。
叶家男儿世代骁勇。叶宣的父亲叶远,如今正是威震天下的镇北大将军,统领二十万雄兵扼守大楚北疆。二十年前,北方蛮族突袭北境,被叶远率军迎头痛击,溃不成军,狼狈逃回老巢,至此二十年再不敢南下侵犯。
听着芯儿讲述父亲的丰功伟绩,叶宣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深深的崇拜与敬畏。那个只在府中匆匆见过数面、相貌平平的“老头儿”,竟是这样一位令敌胆寒的当世名将。
王妃近来总是心事重重。半年前,她的宝贝女儿叶宣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竟把从前的事忘了个精光,连性子也变了,曾经那个温婉娴静的闺秀,如今却迷上了舞枪弄棒,整日往军营校场跑。
眼看女儿已到十九岁的婚嫁年纪,京城里不少名门望族都抛出了橄榄枝。王妃正想替她挑个合适的夫婿,谁知叶宣压根不理会这些,只顾着操练武艺,甚至放话:“嫁人做什么?我要练好功夫保护娘!”王妃气得直瞪眼,府中数万叶家军护卫,哪需她一个姑娘家来操心安危?
叶宣被母亲日日催婚,只觉得头疼不已。她才十九岁啊,搁前世连法定婚龄都不到,根本不想嫁人!更何况她的取向,若真逼她嫁给男子,不如一刀了结算了!
月色清朗,叶宣独自在后院的树林里锻炼。仰卧起坐、俯卧撑各做了几十个,这副千金小姐的身子骨到底娇弱,远不如前世在警校操练出的结实身板。为了尽快恢复体能,她穿越后一天都没松懈过。如今虽还是细皮嫩肉,但比刚穿来时总算多了几分力气。
“郡主,王妃叫您回去用饭啦!”丫鬟芯儿小跑着来传话。
叶宣撑起最后一组俯卧撑,接过芯儿递来的帕子擦掉满脸汗水。
“走,吃饭去。”练了这么久,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叶宣大口吃着饭菜,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腮帮子都鼓圆了。王妃在一旁看得直皱眉,这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生了场病,竟变得这般粗野起来。王妃心里发愁,这个样子,往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呦?谁家不想娶个温柔贤惠的媳妇儿?可眼前这女儿,跟“温柔贤淑”四个字简直是半点边也沾不上。
“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王妃拿起绢帕,轻轻抹掉女儿嘴角沾的米粒,语气嗔怪。
叶宣只是嘻嘻一笑,浑不在意。她上辈子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要她装成另一个人,那太累了。
“娘亲,我看呀,姐姐现在越来越像个汉子啦!”叶宁捂着嘴偷乐。他是叶宣的弟弟,今年十二岁,是叶远的妾室所生。可怜他亲娘生他时难产过世了,叶宁从小便由王妃抚养长大。
叶宣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就揉他脑袋:“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叶宁咯咯笑着,小猴子似的敏捷地躲到王妃身后。他心里更喜欢现在的姐姐,活泼爽朗,爱跟他打打闹闹地开玩笑,还时常教他一些新奇古怪的锻炼法子。不像生病失忆前那个姐姐,总是嫌他烦,不爱搭理他。
对这个弟弟叶宣心里也挺喜欢的,生得一副乖巧俊秀的小正太模样,懂事又贴心。
这日,姐弟俩在军营演练了一整日,疲惫地回到王府。
叶宣见母亲喜笑颜开,心情甚佳,便问道:“娘,什么事这么开心?”
王妃从袖中取出一份家书,眼中满是笑意,道:“是你外祖父,过些时日便是他六十大寿。他特请奏了陛下,允准娘归京贺寿。陛下已然恩准。娘将近二十年未曾归家了。这次,你随娘一块儿回去。”
叶宣惊喜不已。自她穿越到这里,便一直困在北疆,北疆地处大楚最北端,王府内尚有些许鸟语花香,一旦步出府门,触目所及唯有荒凉苦寒。
她早已渴盼能去京城那繁华之地领略一番了。王妃的父亲,便是她的外祖父,她听王妃多次提起,乃是当朝宰相。
启程赴京的日子到了。王爷精心安排了数位武艺高强的亲兵护送王妃母女。一行人两辆马车,母亲与叶宣共乘前辆,后面一辆则满载着送往左府的贺礼。
叶宁远远望着队伍离去,眼神满是羡慕。他也多么想去京城看一看啊!可惜,身为镇守北疆的叶家子弟,无诏不得入京。此番母亲与姐姐能回京赴宴,全赖当今天子特旨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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