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谁？我吗？
沈随平脑袋宕机了。
他声音异常冷静，手指却攥得死紧：“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昨晚喝醉以后自己做了什么吗？沈随平努力回忆，却只能感受到后脑泛起密密麻麻的阵痛。
那是宿醉带来的影响。
沈檀不明所以，以为他是故意这样问，毕竟当时自己没有正式答复他。闻言垂下眼皮，睫毛轻颤，像主人怦怦乱跳的心一样不知所措。
他这种就是典型的纸老虎，大着胆子上去撩，不知道还以为段位多高。对方稍微一反应，羞得眼皮都有些红了。
就这样，还硬挺着回话，半是甜蜜半是羞涩：
“就昨天晚上，你跟我说，要做我的……”
后面三个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眼皮上挑，水凌凌地看了沈随平一眼。
沈随平看着没什么反应，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
他情绪第一次产生如此大的波动，在脑海中失神地询问系统：“不是做小弟吗？我怎么说成男朋友了？”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窟窿。
沈随平看着沈檀情窦初开的眼神，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系统本来正瘫在空间里挠痒痒，听到沈檀那句“男朋友”也是惊的不行，如今听见玩家问当时的情况，只能心虚地搓手。
当时它光顾着看热闹了，哪有精力关注玩家说什么。但总觉得没有这么离谱啊？
“不行，我要和他说清楚。”
沈随平瞬息下了主意，他看向沈檀，眼底荡起一丝不平静，启唇的瞬间又被系统飞快拦住。
“不行啊玩家，你要是现在说了真相，以沈檀的脾气，你这辈子都别想靠近他了！”
前脚告了白，后脚又说当时只是醉话。换一般人都忍不了，更何况沈檀这样矜贵骄傲的人。
沈随平眼皮一颤，抿紧了唇角。
“可现在这样，我要怎么撮合沈檀和别人……”
除了任务，沈随平其实还有更在意的。他根本没谈过恋爱，现在不仅稀里糊涂把初恋交了出去，还要扮演一个爱人。
他爱过很多人，但那都是亲情、友情，从来没有过爱情。
沈随平一时没了章法。
从前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旁观这个世界的人与事，现在却身陷其中。
系统不知他起伏的情绪，咬咬牙道：
“实在不行，你就先当他男朋友吧！”
“反正剧情里原主也追求过沈檀，只不过没有得逞，你先把那段剧情挪到前面来，后面再找机会分手就是了。”
沈随平直觉这不是个好主意，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空气好像停滞了，沈檀久久得不到回应，神情变幻几番，定格在一个掺杂着疑惑和慌乱的眼神。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想到这种可能，沈檀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慌张，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意，却有些拿不准沈随平的。
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也忍不住抬起头偷瞄了几眼，沈随平到底跟沈檀说了什么啊，怎么半天没动静了。
半晌无话，沈随平摆正身子，拿起手机戳动，仿佛彻底没了要回答的意思。
气氛微妙起来，沈檀一颗心瞬间下坠，喉咙堵的说不出话。
他不知所措之时，贴身处却传来一阵振动，似乎是手机收到了什么消息。
视线里沈随平已经放下了手机，沈檀福至心灵，拿出手机查看，果然，置顶的对话框多了个红点。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查看，一共有两条消息，第一条是：
“这里不方便。”
紧接着：
“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
沈檀侧头看去，沈随平一脸的平静，好像没什么情感波动，可耳尖的一抹淡红，却暴露了主人的真实情绪。
原来是害羞了。
沈檀心头一轻，将装着包子的保温袋往沈随平那边推了推，无声地表达同意。
视线里，沈随平没有犹豫，拿起包子三两下吃了下去，他吃东西很快，却不狼吞虎咽，仿佛全神贯注做这件事，显得特别迷人。
反正沈檀看得很满意，决定给家里的厨师发红包。
不过这手艺自己也得学学才行，等以后两个人一起住，他不想有第三人参与他们的生活。
沈檀心里绵延起无穷的期待，哪里能想到在自己“男朋友”心里，他们根本没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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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檀下节课在艺术院，离这有两公里远，现在人多又不好开车，下课后没有逗留太久就离开了。
临走前，趁没人看见，他在桌底下轻轻戳了戳沈随平的手腕，就那么蜻蜓点水的一点，却好似包含了万般的留恋和不舍。
奈何碰上沈随平这么个不知趣的，他只觉得手腕痒了一下，根本没琢磨人家的意思。
10点整，沈随平收拾好书包。数学系今天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但他还有下一堂课要上。
竞赛组的樊老师约了大家今天见面。
苏绣羽背上书包，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随平身后。她时不时偷瞄沈随平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沈随平停下脚步询问，眼中却没有疑惑。
苏绣羽感叹他沉得住气，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刚才听到沈檀说，你们这是在……”
她弯起两个大拇指，碰了一下。
其他人可能搞不清楚状况，她就坐在沈随平旁边，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沈檀明显是谈恋爱的状态。
想到这，苏绣羽又看了沈随平一眼，这位当时看着却有些状况外，所以她一时也判断不好情况。
沈随平利落地点头：“谈了。”
“真谈了……你也太勇了。”
苏绣羽目瞪口呆。她了解豪门的状况，一时不觉得沈随平幸运，只觉得他勇敢。
这无异于把自己的青春和人生拿出来做赌注，沈檀有随时抽身的能力，他沈随平有吗?
“没多长时间，也不打算往外说，你帮我瞒着点。”
沈随平不打算往外招摇，但他和苏绣羽以后交际不会少，也信得过她，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也不必藏着掖着。
他这么一说，苏绣羽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自己脑补了一出飞蛾扑火，没想到沈随平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那么炽热充沛的情感。
“你想好了就行，记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又是一句“你想好了”，沈随平突然想起王啸尘当初问的那句话，原来对方是这个意思。
可惜现在懂得已经晚了。
樊老师召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一是见一面互相认认脸，二则是宣布后续的团队安排。
樊老师长得宽宽胖胖，耳垂大，嘴唇厚，笑起来活像个弥勒佛，说话也和气：
“咱们小组呢，都是一层层选拔出来的，人才中的人才。我对你们是放心的，有些同学一时疏忽没交作业，后续补上就行了。”
王平脸色一僵。群里12个人，就他一个没交作业，这老头还专门拿出来说，摆明不给人面子。
他心里啐了一声，面上恭敬应是。
樊振国呵呵一笑，将视线转移到角落里的沈随平身上。
这个学生……
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见沈随平往那一站跟道风景似的，越看越满意。
学习认真，长得又精神，简直是天选徒儿。
樊振国手指一点，
“你。”
又一点，
“还有你。”
“你们俩以后就是组长。”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的困惑不解。苏绣羽被点到就算了，另一个……
王平直接出声抗议，嗓音拉的老高，显得十分粗糙：
“樊老师，你选择的标准是什么？组长不只是我们的领队，对外也直接代表B大，苏绣羽也就罢了，沈随平凭什么？”
他说完，有人小声接话：
“是吧，不管论成绩还是出身，沈随平都排不上号啊……”
他这话就有失偏颇，论出身沈随平确实没什么分量。可论成绩，几场选拔赛他次次名列前茅，发挥十分稳定，综合实力绝对是组里数一数二的。
樊振国淡笑不语，这帮小鸡崽子，在他这老狐狸眼里还不够看呢。
他眸中泄出一丝精光，观察着沈随平的反应。
沈随平不说话，甚至还拦下了想替他反驳的苏绣羽，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好像在静静等待什么。
他在等樊老师的未尽之言，并不急着作出决断。
樊振国心神一动，对他更添几分喜爱。
虚则知实之情，静则知动者正＊。
这孩子沉得住气，必能成大事。更重要的是，沈随平居然懂他！一来一回之间，恐怕已大概猜到他的目的了。
所以说，这是天赐的好徒儿。
樊振国品了口茶，手中扇子扇得飞快。
“你们学习，一是看天赋，二是看努力。选拔赛的成绩差个几分，也拉不开什么差距。但假期布置的试题，可就属苏绣羽和沈随平做的又快又好。”
“你们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和他们两个比较比较，老师也没什么意见。呵呵，能者居上，达者为先嘛。”
“不过下午6点之前，组长得把我上周布置的作业收上来，既然开学了，咱们以后都交纸质版。”
樊振国乐呵呵抱着茶壶走了。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王平先沉不住气，径直向沈随平走去。
……
落日熔金，下午6点，太阳还没落山，晚霞却已爬上天边，整片天空瑰丽不已。
沈随平敲响了副院长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后，信步走进。
他从书包拿出一沓作业，整整齐齐摞在实木桌面上。樊振国品了口茶，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这下他们服了？”
沈随平没正面回答，而是道：“以后收作业，老师通知我和苏绣羽就好。”
这是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不接话呢。樊振国笑容一僵，心中划过一丝惆怅。
没办法，他人老了，只想最后收一个关门弟子。早早看上了沈随平，奈何人家心思不在这上面。
要是不耍点心机，照沈随平那独来独往的性格，能乖乖给他当组长吗？
这是块璞玉，樊振国只想再磨磨他的性子，以后才能走得更长远。
不过他现下不会跟沈随平说这些，只假装什么都听不出，笑呵呵让他走了。
等人没影了，樊振国抽出作业中间明显不同的纸张，细细看起上面的解题步骤。
半晌，眉头舒展，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果真没看错人，老头子这辈子就没闪过眼。
他苍老的手指摩挲着这张略显粗糙的稿纸，眼中划过一丝怀念。
老头子年轻时，家里条件不好，别人用大白纸做题，他只能找一间空教室，拿粉笔在黑板上计算，把最后的答案誊抄到本子上。
和现在的沈随平何其相似。
他对这个孩子实在是越看越亲，说什么也得收进自家师门。
这时，桌面传来一阵铃铃铃的声响，打断了老樊的回忆，他看着座机屏幕上备注为“景琛”的来电会心一笑。
沈随平不接招，他却还有后手。
樊振国拿起听筒接通，笑道：
“好孙儿，姥爷要请你帮个忙……”
从这里开始，沈哥正式入局，这个世界在他心里会慢慢变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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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则知实之情，静则知动者正。”出自《韩非子·主道》，意思是：置身事外，才会看清真相；保持冷静，才能制定出行动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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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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