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心头一慌,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忘了自己还躺在龙榻上,后背刚贴上软垫,就被君长意伸手按住了肩膀。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让她瞬间僵住了动作。
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出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仿佛她接下来的回答,会比朝堂上的奏折还要重要。
“我……”赵澈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涌到嘴边,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的思绪像是被风吹散的柳絮,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刚穿书过来的那天。
那时的她还躺在花月国公主的寝殿里,耳边是叛军厮杀的声响,眼前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小丫头微灿慌慌张张地喊着“公主快逃”,而她满心都是“完了完了,穿成亡国公主死定了”的绝望。
后来在密道里,她听见他漫不经心说“不急,慢慢找”,那声音明明懒洋洋的,却让她浑身发冷,那时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说里那个残忍嗜血的虐文男主——灭了女主的国家,把她囚在身边折磨,最后连她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她以为自己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在被他抓住时,才会急中生智装成宫女,编造公主早已逃跑的谎话。
可他却似信非信,说让自己伺候他起居,那时她还在心里骂他“狗皇帝”,觉得他肯定没安好心。
回宫的路上,雪下得那么大,她穿着单薄的宫装冻得牙齿打颤,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可他却在她快要冻僵时,把她提到了马背上,还将那件带着雪松香的狐皮披风盖在她身上。
马背上的空间那么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那时她还嘴硬地想“肯定是怕我冻死了没人伺候他”,可指尖触到披风上柔软的绒毛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再后来,她在宫里小心翼翼地活着,怕身份暴露,怕重蹈小说里花拢月的覆辙。
可他却总在不经意间打破她的防备。
会在她磨墨时默许她在空白纸上画歪歪扭扭的小狗,会在她讲故事笑话时停下批阅奏折的笔,会在苏婉清刁难她时站出来护着她,甚至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还让她在龙床上养病。
她还记得那次被苏婉清诬陷纵火,挨了杖刑,疼得几乎晕厥,是他冲过来抱着她,眼神里的慌乱和愤怒那么真切,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
天牢里那么冷,她以为自己要在那里待很久,可他却很快就把她接了出来,还对她说“是我不好,不该逼你”。
这些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她对他的看法,好像也在这些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慢慢发生了改变。
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到后来的警惕、试探,再到现在的……她不敢深想的情愫。
赵澈发现,现在的她偶尔会忘了自己最初的目标是“改变虐文结局然后回家”。
在不经意的细节中,会在他批奏折时偷偷看他的侧脸,会在他喂她喝药时脸红心跳,会在他叫她“阿澈”时觉得心里暖暖的,甚至会在他提到“小意”这个昵称时,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过去。
可这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唇线清晰,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龙涎香,让她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她又开口,却还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慌乱地移开视线,“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君长意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再追问。
他轻轻松开按住她肩膀的手,指尖滑过她的鬓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没关系,”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像春风拂过湖面,“想不出来就慢慢想,不用急。”
赵澈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她偷偷抬眼,看见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包容和耐心,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就在这时,君长意忽然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赵澈的耳朵瞬间红了,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像个被好奇心驱使的孩子。
君长意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他直起身,坐在床沿的椅凳上,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往事。
“第一次在花月国皇宫见到你时,”他开口,声音低沉而舒缓,“我扼住你的脖子,你却丝毫不惧,虽然头发衣着有些乱,却一点都不狼狈,反而像只炸毛的小猫,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警惕和不服输的劲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时你坚定地说你是花拢月的贴身丫头,还向我诉苦说公主是怎么欺负你的,情真意切,我到现在还没忘你当时的样子。”
赵澈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慌乱间随口编的谎话能让他记这么久,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回宫的路上,雪下得很大,”君长意继续说道,“你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嘴硬地不肯说冷,我把你提到马背上时,你身体僵得像块石头,却还是偷偷往我怀里缩了缩,那时我就觉得,你好像挺有意思的。”
“后来在宫里,你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你会用炭盆的余温烘干奏折,会教小厨房做新奇的甜品,会给雪团做小衣服,还会讲很多我从来没听过的故事。那些故事有的很离奇,有的很怪异,却总能让我觉得很开心。”
“我知道你一直有事情没告诉我,”赵澈听到这心脏颤了颤,但他的声音沉了些,却没有责备的意思,“甚至到现在可能都没有相信我,我知道你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愿意等,等你什么时候愿意相信我了,再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苏婉清刁难你时,我很生气,”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不是因为她对你不好,而是因为她让你受了委屈,让你害怕,我不想看到你害怕的样子,更不想看到你因为别人而受伤难过。”
“那次你被诬陷纵火,我赶到时看到你趴在那里,背上全是血,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一样疼,”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抱着你的时候,能感觉到你身体在发抖,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赶到,后悔没有保护好你。”
“天牢里那么冷,我知道你肯定很害怕,”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愧疚,“我把你接出来后,看到你发烧昏迷,嘴里还喊着‘我想回家’,我心里很难受。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可我还是自私地想把你留在身边,想让你慢慢习惯这里,习惯有我的日子。”
他说了很多,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那些她以为他早就忘了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瞬间,他都能说得明明白白,仿佛这些事情在他心里已经刻了很久。
赵澈静静地听着,眼睛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温柔、愧疚、紧张和期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又酸又软,还有些说不出的甜蜜。
她的脸颊越来越烫,心跳也越来越快,完全沉浸在他的话语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甚至忘了要躲闪,就那样看着他,看着他认真讲述他们之间故事的样子,觉得这一刻的时光安静又美好,像偷来的珍宝。
直到君长意停下说话,再次开口问她:“阿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对我是怎么看的了吗?”
赵澈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看得那么入神,连他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不知道。
她的脸颊更红了,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能小声地说:“我……我……”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心里的话很多,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她只能紧紧攥着锦被的一角,指尖泛白,心跳得像要炸开一样。
君长意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耐心得像在等一朵花开。
殿里很安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给这温馨的氛围又添了几分浪漫。
赵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慢慢抬起头,鼓起勇气,迎上君长意的目光,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却比刚才清晰了很多:“我……我觉得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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