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几乎是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时，外间传来极轻微的响动，是睡在软榻上的赵凛起身了。她立刻紧闭双眼，将呼吸调整得绵长安稳，假装睡得正沉。
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再次扫过床幔，停留了片刻，然后脚步声向外移去。门被轻轻打开又合上，他离开了。
直到确定房间里彻底只剩下自己一人，苏婉宁才猛地睁开眼，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像是刚从高压氧舱里出来，浑身虚脱。
和传说中的大反派同处一室整整一夜，这心理压力简直不是人受的。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昨晚那个冰冷的电子音立刻在脑海中响起：
【叮！宿主成功度过第一夜，生存点 5。当前总生存点：15。生命剩余时间：三个月零十五天。】
还有日常奖励？苏婉宁稍微振奋了一点。蚊子腿也是肉啊。
“系统，”她在心里尝试着呼唤，“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选中我？那个‘娇妻培训导师’又是怎么回事？”
【本系统为‘女配自救系统’，旨在帮助意外穿书成为炮灰女配的个体摆脱既定命运，延长生存时间，甚至逆转人生。宿主灵魂波长与本世界身体高度契合，且濒死时强烈的求生意志符合系统绑定条件。职业判定基于宿主核心技能与知识体系。】
苏婉宁嘴角抽了抽。行吧，反正也拗不过它。她更关心实际问题。
“那我该怎么获取更多生存点？延长生命？只是每天活着就行吗？”
【生存点可通过完成系统任务、达成特定成就、改变剧情节点、获取重要人物好感度或忌惮值等方式获得。生存点可用于兑换技能、情报、甚至特殊物品。生命剩余时间与剧情完成度、宿主行为对世界线的影响相关。】
改变剧情？获取好感度或忌惮值？苏婉宁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听起来，苟活只是基础，积极行动才能获得更多筹码。
“打开系统商城我看看？”
眼前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光幕，上面罗列着寥寥几样商品，后面标注的价格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过目不忘’（24小时体验卡）：50点】
【‘初级医术’（辨识常见毒药）：100点】
【‘剧情关键信息碎片’x1：200点】
【‘新手大礼包’（内含三项随机奖励）：300点】……
她辛辛苦苦熬了一夜才赚了15点！这物价也太黑了吧！
“有没有新手优惠或者任务指引？”苏婉宁不甘心地问。
【主线任务已生成，请宿主查收。】
光幕内容一变，两个硕大的、散发着不同光芒的任务标题赫然出现，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
【主线任务选项A：攻略冰山男主】
【任务目标：获取目标人物‘赵凛’的100%好感度，成为他真正的心尖宠，携手巅峰，改变炮灰命运。】
【任务难度：SS级】
【提示：这是一条传统的娇妻晋升路线，需要极致的柔情、智慧与耐心。高风险高回报。】
【主线任务选项B：自立为王】
【任务目标：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积累财富与声望，摆脱对男主的依附，拥有足以抗衡甚至颠覆规则的力量，自立自强。】
【任务难度：SSS级】
【提示：这是一条艰难的反套路路线，需要超越时代的眼光、魄力与手段。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苏婉宁看着这两个选项，整个人都僵住了。
攻略赵凛？那个眼神能冻死人、心狠手辣、视女人如无物的大反派？让他100%爱上自己？这难度简直是地狱级别！原主就是前车之鉴，她可不想重蹈覆辙，死得更快！
自立为王？在这个男尊女卑、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她一个毫无根基、顶着“王妃”头衔的庶女，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外面虎狼环伺，家里还有座冰山压着？这简直是痴人说梦！SSS级难度实至名归！
“系统……有没有选项C？比如，低调苟活，攒够钱假死跑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苏婉宁弱弱地问。
【检测到宿主诉求。生成支线任务：低调苟活一百天。】
【任务奖励：生存点 100，‘平平无奇’气质Buff（持续30天）。】
【警告：根据系统推算，选择纯苟活策略，因世界线收束及各方势力倾轧，宿主成功存活超过一年的概率低于0.01%。被动躲避无法从根本上化解危机。】
苏婉宁的心沉了下去。系统的话虽然冷酷，却点明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在这个波谲云诡的王府和京城，她这个身份，想完全置身事外几乎不可能。原主的命运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么主动出击，攻略那座冰山，获得庇护。
要么自力更生，强大到无人敢欺。
两条路都布满荆棘。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门外传来轻柔的叩门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王妃，您醒了吗？奴婢们来伺候您起身了。”
是原主的陪嫁丫鬟，秋月和冬雪。按照规矩，新妇第二日要进宫谢恩。
苏婉宁深吸一口气，暂时将纷乱的思绪压下。无论选择哪条路，眼下这一关都必须过。
“进来吧。”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柔和。
门被推开，两个穿着水绿色比甲丫鬟装、容貌清秀的少女低着头，端着铜盆、毛巾等洗漱用具鱼贯而入。她们动作麻利，礼仪周到，但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带着明显的敬畏和忐忑。
苏婉宁在她们的服侍下起身洗漱，换上繁琐华丽的王妃正装。看着镜中被珠翠锦衣衬托得愈发娇美却难掩稚气和惶然的脸庞，她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手。
“秋月，冬雪，”她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带着刚起床的些许软糯，“昨晚……王爷几时起身的？我睡得沉，竟不知晓。”
两个丫鬟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稍显稳重的秋月低声回道：“回王妃，王爷卯时初便起身去了练武场，吩咐了不许打扰您休息。”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王爷离府前……还吩咐小厨房给您备了早膳。”
苏婉宁微微一怔。
赵凛吩咐的？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是表面功夫做得十足？还是另有用意？
她想起系统说的“获取好感度或忌惮值”。或许，可以从这些细微处着手试探？
“王爷有心了。”她垂下眼睫，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羞涩和受宠若惊的表情，完美符合一个新婚娇妻的人设。
同时，她在心中默念：“系统，使用‘初级洞察术’（体验卡），目标：秋月，冬雪。”
【叮！‘初级洞察术’（体验卡）已使用，剩余时间：59秒。】
刹那间，苏婉宁感觉自己的感知似乎敏锐了许多。她能隐约捕捉到两个丫鬟细微的情绪波动。
秋月：紧张、谨慎、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她在观察我，评估我这个新主子的份量？）
冬雪：害怕、不安、甚至有点委屈。（她在怕什么？委屈什么？是因为原主不得宠，连带她们也处境艰难？）
体验卡时间很短，获得的信息也模糊，但足以印证苏婉宁的猜测——王府的下人都在观望，她这个王妃的处境并不妙。
洗漱打扮完毕，早膳也已摆好。精致的点心，熬得糯软的粥，几样小菜，看起来很是可口。
但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苏婉宁，深知宅斗宫斗文里饮食最容易出问题。她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却吃得异常谨慎，每样只浅尝辄止。
用过早膳，管事嬷嬷前来请示何时出发入宫。
苏婉宁深吸一口气。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皇宫，那可是比王府更可怕的龙潭虎穴。
按照记忆和系统提供的零星提示，她端出王妃的仪态，吩咐道：“一切按规矩来便是。秋月，冬雪，随我出门。”
坐上王府那辆奢华宽敞的马车，听着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辘辘声，苏婉宁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看似养神，实则在疯狂回忆原著关于进宫谢恩的剧情。
原著里，原主因为新婚夜独守空房，心情郁结，加上胆小怯懦，在宫中言行失措，惹了贵人厌弃，回府后更是被赵凛冷落，地位一落千丈。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了一点微小的不同？赵凛昨晚没走，今早还“体贴”地吩咐了早膳……这点不同，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她再次打开系统面板，看着那两个如同巨石般压在她心口的SS级任务。
攻略赵凛？还是自立为王？
马车微微一顿，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凛王妃至——请下轿——”
苏婉宁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未来选择哪条路，现在，她必须先活下去，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站稳脚跟。
她扶了扶头上的珠钗，脸上扬起一个符合身份、温顺柔美的笑容，搭着秋月的手，缓缓步下马车。
眼前，是朱红的高墙，金色的琉璃瓦，巍峨的宫门如同巨兽的口。
修罗场的第二幕，即将开启。而她，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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