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怪异的气味从石凹里散发出来。
“臭死了，真的能吃吗？”
“那丫头是不是弄错了。”
“族长就不该把盐给她糟蹋！”
一日深夜，甚至有族人想给石凹偷出去，倒进地下河里冲走。
幸好喏姆注意到了，阻止了那人。
后面喏姆日日守在石凹边，林苔知道那气味儿确实不好受，几次劝她，但这个枯瘦的穴族老妇人铁了心要护着。
劝阻无果，林苔只得任由她去。
石凹里初时是刺鼻的酸腐，渐渐地，似乎又糅杂进一种难以形容的鲜。
像某种东西在腐烂中挣扎着重生。
这味道日夜不停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挑动着神经。
族长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阴沉，他无数次走到那些包裹前，又强忍着离开。
第五天清晨，族里很多人都快受不了了。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林苔深吸一口气，解开了其中一个石凹。
一股极其浓郁霸道的气味瞬间炸开，冲破了洞窟里所有的沉闷。
不再是单纯的酸腐，而是醇厚的酱鲜，以及一种类似肉类的发酵香气！
这味道是如此陌生，又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诱惑力。
石凹中间，原本的菌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深褐色、闪烁着油亮光泽的膏状物。
所有闻到这味道的族人，都下意识地深深吸气，肚子里的咕噜声瞬间连成一片。
他们不理解一堆不能吃的菌子放置起来，不仅没有腐烂，还会变成这样。
族长闻到味道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苔用一根干净的小骨片，小心地挑起一点点深褐色的膏体。
那粘稠的质感，浓郁的香气，让她想起了前世超市货架上的酱油膏。
【接触样本：洞穴伞菌蘑菇酱，可食用。】
她得到可食用的提示后，将骨片送入嘴里。
轰——！
一股味觉风暴席卷了她的口腔！
强劲的咸鲜、醇厚的酱香、带着菌类特有的鲜甜，在咸与酸的基底上层层铺开。
还有一丝丝类似肉脂的丰腴感。
这味道，比简单的烤菌子复杂了十倍、百倍！
谁知道她可怜的胃都经历了什么，如果说烤菌子救了她的命，那这一口酱是救活了她的味蕾。
她抬起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族人们，“没坏，是可以吃、能存很久的酱！”
她将骨片递给身边的喏姆。
“快尝尝，很好吃！”
喏姆舌尖舔了一小点，枯瘦的脸一下子泛红，“成了，小苔，成了！”
遂见状，也拿起骨片，将信将疑地舔了一下。
瞬间，他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又舔了一大口，然后才将骨片塞给旁边早已望眼欲穿的族长。
族长颤抖着接过，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
那布满皱纹的脸剧烈地抖动起来，他尝到了这由腐烂变成的不可思议的美味，这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族长看看那深褐色的酱，他意识到，以□□族的未来，很有可能看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了。
林苔也邀请其他族人一起品尝。
“好奇怪的食物，从来没吃过！”
“但很香呀，好好吃！”
“对，对！”
几个曾经很反对的族人，还有那个要把石凹扔掉的也围在旁边，想尝尝，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林苔很大方地递给他们几片骨勺。
几人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接过去，酱入口后，几人都露出了星星眼，他们对这个小女孩彻底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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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小凿在掏鼠洞的时候，发现岩鼠藏起来的一些地薯块，他赶紧把新发现送给林苔。
林苔就知道这小子有出息！她又有能种的了，正好岩鼠粪便她可以做堆肥，她马上在菌床旁边开辟了一块地，把它们种进去。
围栏里，三只岩鼠幼崽在林苔的耐心喂养下，渐渐适应了圈养生活。
它们体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皮毛变得光滑油亮。
看着鼠栏里三只健康活泼、不再惧怕自己的小岩鼠，林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煤球”的小脑袋，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岩鼠长的稍大些就能看出公母了，林苔将三只小崽拎起来逐一辨认。
煤球是一只公鼠，雪团和板栗是两只母鼠。
正好，一只作为种公，两只种母。
两个月成年之后，一窝正常可以生产三至八只幼崽。
他们的食物消耗也并不高，到那时候废弃菌块和长起来的地薯足够他们的幼崽长大。
为了让几只小鼠适应圈养生活，安安心心长大，配种，生小鼠。
林苔开始有意识地让不同族人参与到喂食环节。
最初，她抱着煤球，让遂在远处投食。
接着，让遂慢慢靠近并模仿她的动作进行投喂。
最后由遂独自完成喂食。
煤球虽然对遂依旧有些警惕，但在食物和林苔气味的双重作用下，渐渐接受了这个“二号饭票”。
板栗和雪团则慢一些，需要林苔亲自在场才敢从遂或小凿手中取食。
每次投喂前，煤球一听到嘘嘘声，无论躲在哪里，都会立刻跑向林苔，小眼睛充满期待。
这小玩意越来越有灵性了。
她决定以后不吃这只煤球。
人，不对，穴族嘛，总是对懂事的生物没有抵抗力。
第二轮孢子成熟期也要到了，在第一轮孢子散播基础上，菌床的荧光伞菌迎来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成熟期。
菌子几乎覆盖了整个菌床，点点莹白的光芒在菌床上闪烁，如同微缩的星河，浓郁的菌香弥漫在整个洞穴。
为了防止外来的岩鼠偷吃，林苔想出了一个妙招，让驯化的岩鼠成为“守卫”。
林苔将三只岩鼠轮流抱到菌田边缘，几只小鼠因为吃饱喝足，被养的服服帖帖地并不会去破坏菌床。
它们在那里停留、活动，留下气味和排泄物。
菌菇最易被觊觎的时段，通常是族人休息时。
那时林苔或遂会带着煤球在菌床附近安静地坐一会儿。
几只发育良好的小鼠发出代表领地意识的轻微“吱吱”声，就足以形成一种无形的警告。
几天观察下来，菌床边缘虽然又发现了新的鼠类足迹和试探性的啃咬痕迹，但再也没有发生像之前那样严重的破坏事件。
蠢蠢欲动的野生岩鼠显然感知到了这里有同类占据，且可能更强壮，本能地选择退避。
族人们啧啧称奇，小煤球升级为菌床守护兽。
岩鼠驯化效果不错，菌田运作良好。
刚做好的腌酱发酵中，遂的伤口在林苔每日坚持消毒下也稳定结痂愈合着。
这阵子林苔也慢慢养回了些体力，部落进入了一段难得的平稳期。
林苔觉得，是时候出门找新的吃的了。
“哥，小凿，砾哥”林苔召集了熟悉的族人，“外面火蚁族和石甲虫族至今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我们需要新的食物、或者更安全的通道。所以我想，出去看看。”
“出去？上次丢了半条命才跑回来，我看还是消停几天再出门吧。”砾摆摆手，转身回去守着菌床。
小凿握紧了手中的骨矛：“我支持你！”
这两天他早就被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族人收服了，从她做出的烤蘑菇到捉鼠陷阱，小凿对她佩服得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林苔说什么都对。
“好。”林苔赞许地看着小凿，“咱俩收拾一下就出发！”
遂看着妹妹：“你现在还未成年，是不是…”
再等等三个字还没说出口，
“去吧。” 族长苍老的声音从遂身后冒出来。
“族里可以靠这些菌菇支撑不少日子了，还存有不少岩鼠肉。小苔你们出去注意安全。”
得到族长肯定后，遂吞下了反驳的后半句。
小凿准备好了火把，骨矛、藤绳、烤蘑菇和水，林苔还挖了一些蘑菇酱带上。
遂不放心这俩小孩，只得跟着二人一起准备东西。
林苔在当时做蘑菇酱的时候就已经教会了苔姆方法，她又不省心地嘱咐几句，不要把蘑菇酱当正餐，含盐量太高，吃多了身体受不了的。
喏姆很听女儿的话，连连应下。
一切准备妥当，林苔向喏姆告了别，三人一起出发了。
走了很久很久，林苔感觉脚都要走废了可还没有走快走出去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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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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