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卡到了工位上,路之安等来等去也没有见到林思衡,眼看着已经过了打卡时间了,林思衡还是没有出现,路之安有些担心,便给林思衡发去了一条消息。
“思衡,你怎么还没来,今天请假了吗?”
林思衡很快回复:“哦哦忘记告诉你了小安,我回老家办点事。今天你要一个人孤独地吃午饭了,不要想我!”
路之安抿嘴微笑,顺着他说:“好吧,早点回来哦,我可太想你了。”
“放心放心,本大人明天就回来!”
*
发完消息,林思衡看着眼前泛滥成灾的米竹昏了头。
他是今天早上临时被姥姥叫回来的。
说来也是新奇。
当时在电话里姥姥说,她养的数十盆米竹,在她外出的这几天,全部脱离花盆长到了土里,快速繁殖占据了半个院子。
听的时候他还觉得挺玄乎,是不是姥姥在开玩笑逗他。直到他亲眼看见,原本在盆栽里显得小巧的植物,到了土里后,高度竟快要赶上林思衡的身高。
院子里满地都是花盆碎片,米竹长长短短的枝干相互交错,线形的绿叶掩盖住了根部,让人乍一眼分不清到底哪棵是哪棵。
姥姥的眼睛不太好,年龄也大了干活吃力,这才把林思衡叫了回来。
*
“怎么这么夸张,这竹子长得够快啊。”林思衡用手拨开米竹的叶子,试图走进其中。
姥姥边用扫帚扫着花盆碎片,边惋惜道:“真是可惜了这些花盆,没用多久就碎了。”
“是啊,花盆碎了。”林思衡跟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敏锐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对了,您刚才和我说这竹子是自己长到土里的?您确定吗?”
姥姥呼吸一滞。
说错话了。
都已经糊弄过去了,就不该再提花盆,反应慢如林思衡也意识到了不对。
她前些天去外地看望自己的老朋友,本来预计两天的行程,硬生生被暴雨延误成了五天。她临走时,把家里的竹子全都放到了二楼的窗台上,方便它们通风。
得知暂时回不了家要留在外地时,她也并没有太担心这些米竹。她知道,如果环境让它们感到不舒适了,这些米竹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只是没想到,缺水使竹失去理智,想出的居然是这种“直接从花盆里摔出来,到土里重新扎根”的蠢办法。一时间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但是,这是万万不能告诉林思衡的。
林思衡做出一副侦探的样子,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思考道:“难道这些竹子趁您不在家,自己动了?”
姥姥抿抿嘴,面不改色地说:“前几天刮风下雨你忘了?把盆吹倒了呗!这米竹生命力很强的,见土就扎根,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真的勉强吗?林思衡望着院子里的一片绿色汪洋,没吱声。
看起来明明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别乱想了,干活!”姥姥呵斥道。
她必须及时阻止林思衡天马行空的想象,再任凭他这么想下去,没准真给他找到头绪了。
林思衡手忙脚乱拿起铁锹,拿起来才发现触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他茫然地说:“我不知道要干什么啊姥姥,我应该做什么?”
“小点的米竹修剪一下,然后把根部的土球挖出来放到新盆里,我这就去重新买几个盆。”姥姥把手里的修枝剪递给林思衡,“太大的直接分株。”
林思衡和姥姥一起生活过很多年,对于米竹的养护很了解,知道怎么修剪,也知道怎么分株。但他从来没有进行过实际操作,只是看过姥姥这样做。
对于这些米竹,姥姥爱护得很,换盆或是分株从来都是自己动手,每次他想帮忙,姥姥都会把他赶到一边不让他参与,林思衡只能蹲在旁边看着。
他平时能做的,就是看见盆里的土壤干了,就拿起水壶给米竹浇浇水。除此之外,什么也干不了,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
这次居然全权交给我了。林思衡有些难以置信。姥姥终于认可他这个隐藏的米竹养护大师了吗?
他干劲十足,大手一挥:“您放心吧,等您买完花盆回来,这些小竹子我肯定全都收拾好了。”
姥姥睨了他一眼:“不许对我的米竹大不敬。”
“哦哦哦,”林思衡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双手合十道:“我错了,米竹大人万竹万竹万万竹!”
姥姥用食指轻轻戳了戳林思衡的额头:“别在这给我插科打诨。”也不跟他计较,简单叮嘱了一番就上街买花盆了。
林思衡看着眼前的米竹,撸起自己的袖子,准备大显身手。
姥姥家几百米处就有一个花鸟市场,她之前的花盆都是在这里买的。这次也不例外,离得近,她也不打算坐什么交通工具,推个小推车就出门了。
溜达溜达当散步了,姥姥心想,反正林思衡干活也干不了太快。
不是不信任这个小外孙,而是太信任他了,知道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做事却是十分细心。林思衡深知米竹对姥姥的重要性,他只会一点一点的慢慢来,不会急于求成去乱搞的。
早上刚把林思衡叫过来时,林思衡左看右看没看见别人,还纳闷地问她:“表哥没来吗?我以为您把我俩都喊回来了。”
姥姥轻轻摇了摇头:“我怕泊青太忙,就没喊他。而且你反应快,和你沟通我省心。”
林思衡听了很高兴。
为什么不叫周泊青?看着林思衡欢天喜地的样子,姥姥心想。
周泊青不好糊弄。
不像林思衡,人傻,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
“佳兰姐,又来买花盆呀?”一个卖鸟摊位的大姐和姥姥打招呼。
“是啊,又该换盆喽!”姥姥笑着应和,摆了摆手表示打招呼。
姥姥本名周佳兰,她养这些米竹已经养了快三十年。
这个小镇上的街坊邻居几乎全都还是几十年前那批人,大多都没搬走。时代在发展,越来越多的后辈走出了这里,去到高楼林立的大城市生活,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却更愿意守在自己的老家。
周佳兰有两个女儿,周泊青的妈妈和林思衡的妈妈。生活条件变好后,她们也不是没提出过要把周佳兰接走,但周佳兰不愿意。她固执地坚守自己的观念——大城市再好,怎么比得过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
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花鸟市场这些摊主也都上了年纪,少说也认识了二十年,周佳兰早已和她们打成一片,熟得不能再熟。
对她的这点爱好,大家都十分了解。
一见她来了,摊主们没有像对其他客人那样,一上来就推销商品,而是纷纷家长里短唠了起来,丝毫不见外。
“早上我看有辆车停你家门口了,外孙回来了?”卖鸟大姐递过来一把瓜子。
“眼真尖呐你。”周佳兰也不客气,接过瓜子就嗑了起来:“小外孙回来了,帮我收拾米竹的残局。”
“收拾残局?你家竹子咋了?”
周佳兰想都不想,直接搬出那套对林思衡的说辞:“前几天风把花盆刮碎了,米竹求生欲强,自己扎土里了。”
“真的假的,”旁边卖花的大爷惊呼,“你这竹子是真养出灵性了。”
周佳兰半开玩笑道:“我的竹子早就成精喽。”
旁边一群人乐开花。
一片欢笑声中,只有周佳兰自己知道,她没说谎。
这些米竹有灵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凭着肌肉记忆无意识走了几步,看到熟悉的花盆摊位,周佳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又想远了。
老板显然也和她很熟:“佳兰姐,上个月不是刚买的花盆吗?又养新植物了?”
“诶哟,别提了。”提起花盆,周佳兰就难掩自己的痛心:“前几天不是又刮风又下雨的吗,花盆全碎了!”话是润色过的,可她的心疼不是演的。
“哎,那真可惜了啊,用了还不到一个月吧。”老板也一脸惋惜,“没事,我这又进了很多新货,比你之前买的还要好看。”
“那敢情好,我看看。”
这是一笔大工程。
周佳兰一口气买了二十个花盆。一摞摞花盆被老板直接放在小推车上,让她省事了不少。
她没想买这么多,家里的竹子有十二棵,就算多买几个备用,十五个盆也完全够用了。但是她转念一想,有几棵竹子落土后迅猛生长,现在太高太大了,必须分株处理。
不知道林思衡给分了几株。
她懒得打电话问,索性多买了一些。
买完花盆还不到十点,回家的路上撒满阳光,她慢悠悠推着小推车,往自己的小别墅走去。
当年的平房早就在政府的扶持下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小别墅。不仅是她家,她们整个村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栋栋别墅拔地而起,乡间的小路早就修成了柏油路,车推上去没有任何颠簸,花盆叠摞在车上,,稳稳当当。看着这些场景,周佳兰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哼起了小曲儿。
正在这万物和谐的时刻,周佳兰的手机响了。
周佳兰打开手机,看清来电人的那一刻,她手里的推车差点推飞出去。
大外孙。
周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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