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前,两盏硕大的红灯笼高悬在其门楣随风飘扬,下有各色美人款款,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与酒香混合的奢靡氛围。
孟元两人刚到门口就被眼尖的男人发现,立马扭着柔软的腰肢快步走近。
“青莲参见殿下。”
他侧着脸屈膝行礼,嘴角勾起一道恰好的弧度。
“可是来寻芍药的?哥哥在跟爹爹聊天呢。”
孟元点点头,顺带推了推萧解胳膊道:“这是萧将军。”
青莲闻言立马转向萧解盈盈一拜,声音也添了几分羞涩:“将军这般英雌人物,还是头回踏足咱们百花楼呢,不知何等男子能得将军青眼。”
他抬眼偷觑萧解,见对方一身玄色劲装,肩宽腰窄,眉眼间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冷硬气息忍不住双腿发软。
萧解伸出手挥出半圆。
“门前这几个我都要了。”
孟元:为什么有种出街扫货既视感?
她无奈轻笑,没想到这萧解来花楼比自己还自来熟。
青莲虽说有瞬间失神,但职业素养极高立马挥起帕子招呼。
“哥哥们!殿下带着萧将军来啦,快过来侍奉着进楼啊!”
门前男人们不论是清丽的,放荡的纷纷聚拢过来,如彩蝶般环绕在二人身侧。
一个身上只披了件轻纱的男人大胆地挽住萧解手臂,指尖在她结实的臂膀上轻轻划过又缓缓打圈。
“将军好生威武。”他眼波流转楚楚生情。
“虜家名唤海棠,最会伺候您这样的人物...”
旁边穿鹅黄襦裙的少年也不甘示弱,捧着酒盏凑到萧解唇边:“姐姐,虜家阿桂,这是我自己酿的桂花酒邀您尝尝。”
他一双小狗眼微微张大看起来尤为可怜:“若是看不上阿桂也无碍,阿桂愿赠一坛酒给姐姐...”
这两人周到又藏着几分勾人的分寸拿捏的刚好,萧解似乎也极为受用,笑得狂绢一左一右把人拢到自己怀里。
“走!让我见识见识你们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海棠捂嘴轻笑:“将军来得巧,今夜正逢我们每月一次的“飞花令'”,若是拔得头筹...”
他踮脚在萧解耳边低语几句,惹得周围男人们脸蛋红红,双双交换眼神抿嘴笑。
萧解半路扭头朝孟元喊道:“义姐,再不来我可要把酒喝完了。”
孟元含蓄摇摇头,真拿她没办法,一回来就说要去南风馆,自己来接芍药回府反而让她得了甜头。
百花楼内灯火辉煌,飞花令的彩台搭在中央华丽无比,四周环绕着三层雕花回廊,回廊雅间门前都一一挂着花牌,统共一百零九多花,是名副其实的百花楼。
两人被“花丛”簇拥着往上座走去,腰间佩刀与他们身上的玉佩相互碰得叮当作响。
楼里吵闹说话声不明,青莲靠近孟元附耳道:“殿下可要青莲去寻芍药哥哥来?”
他说话要比在方才要软糯许多,尾音还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喘息。
孟元一听便知这人打得什么主意,定是芍药说了自己要入太子府的事情他这才急不可耐来攀高枝。
“不用,他跟飞雪告别我自然是不好打扰。”
她神色不变执起面前红茶浅嘬一口,双眼扫过青莲时却有几分警告之色。
青莲顿时被这视线险些打得撑不住笑颜,连忙站起身为孟元按摩肩部。
百花楼有两种男人,有花名的如芍药青莲,是供人赏玩的花朵,没花名的粗使则是绿叶,端茶按摩这类杂役本是他们的活计,只为让花男能专心侍奉贵客。
此刻青莲亲自俯身按摩,反倒让桌上那几个年轻花男有些坐立难安。
他此举自降身份求原谅倒是用得好,孟元随手喂他颗葡萄入口,青莲立马笑得谄蝞,手上力道也专注了许多。
“虜家失言,多谢殿下不怪之恩。”
孟元注意力正放在舞台上没接话茬,青莲也因此乐得自在。
飞雪爹爹教过他们,若是犯错了,贵人们无论多么沉默不回应,那便是不追究,只立马道谢卖笑再好好伺候便可过去。
“姜姑娘,再给我虜家写首诗吧,我要将它挂在雅间里日日相看。”
“没问题秋菊小哥,你可有喜爱的?”
女人的声音立马吸引了孟元的注意力,她朝身后扭头望去。
那角落里被四五个花男和粗使包围,隐隐约约能瞧见一袭青衫的女子,她眉眼凌厉,双眸却有意收敛这份张扬,头上方巾被一条褪色红绸带捆着。
孟元起身走过去,直到站至那女子跟前才开口。
“姜姑娘?”
姜子癸闻声抬头,看见来人更是讶然出声:“殿下?!”
她立马放下笔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神情格外惊喜。
“殿下怎么在这?”
孟元正打算开口,此刻萧解也跟了进来,视线在两人之间看了看:“义姐,这姑娘你认识?”
众男子一看几人认识,便互相推搡着腾开空间给她们。
姜子癸也深深观察萧解几眼,随后又将目光投回孟元身上。
“有过一面之缘,姜姑娘是今年来硒阳城科考的举人,路上体力不济晕倒后被我救了,没想到在这还能再遇到。”
姜子癸笑意明显,崇拜的目光几乎黏在孟元脸上。
“若不是殿下相救,姜某此刻怕是已登极乐。”
她忽地从桌上拿起几张宣纸递到孟元面前。
“草民在此给楼里的男子们誊写诗句,图谋些生活费。”
孟元将其接过,刘释异曾经仔仔细细查过姜子癸,确实如她所言是个清白之身。
“这字倒是端庄工整,笔力中内涵锋芒,可以说万中无一。”
正想把宣纸还给姜子癸,没成想萧解快速挡在了自己面前,她扭过头解释:“义姐,她刚刚用种很恶心的眼神看你。”
说恶心还谦虚了,自己就从没见过正常人有这种诡异表情,像野生的兽又像阴间爬出来的鬼,反正就是不像人。
她的直觉,义姐绝对不能跟这样的人深交。
萧解下巴微微昂起就是没移开动作,简直就像个护崽的母老虎。
姜子癸不急不慢的从桌上拿起湿布给自己擦手。
“草民只是高兴于殿下对我的字竟然如此之高的评价,这位姑娘还请不要用恶语伤人。”
“你!”
萧解自认说话不比这些脑子里都是墨水的人厉害,她又朝前踏了一步,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裸的挑衅。
就在两人用眼神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孟元耸了耸鼻子,似乎是闻到什么她又专注地在空气里试探。
“楼里有古怪。”
两人齐齐看向她。
“火油味,我还以为是今日街上点花灯的火油传了进来,看来不是。”姜子癸鼻间微动。“方才的气味被香露和酒气盖住还时有时无,现在越发明显。”
“哐当。”
微小的声音被萧解捕捉,像是有人打翻了什么器皿。
但她立马沉下脸将手放在佩刀上,孟元也意会摸上腰间匕首。
“上边有动静。”
“听得出来有多少人么?”
萧解摇摇头:“估计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但绝对不少。”
孟元扭头扶上姜子癸的肩:“姜姑娘,你愿意帮我个忙吗?”
姜子癸大脑差点打结,好近...而且殿下嘱托哪有退后的道理。
“殿下你说吧!”
“去把楼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尽量找合适的理由别被有心之人发现。”
姜子癸郑重点点头,孟元拍了拍她的背作鼓励后与萧解对视一眼。
“我们上去。”
两人顺着暗道往二楼走,越往上,那股味道越浓,就连花香都压不住。
孟元从储物间地里翻出来,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走廊上淡淡的光。
“这边走。”
她指了指身后的窗户,窗纸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外面黑沉沉的夜空。
“我们从外边爬上去,不然容易被人撞见。”
萧解点头,打开窗户踩上窗棂攀着三楼窗沿作引体向上直接把自己运了上去。
“殿下,来。”她伸出双手一并将孟元也带了进来。
二人顺着气味靠着墙边走,直到站在一间尽头偏僻的厢房前。
萧解示意孟元退后,自己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火油味扑面而来,孟元刚走进来就被呛得险些作呕。
屋内放着几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具尸体,都是杂役打扮,喉咙被利刃割开,血仍然在身下潺潺流出。
尸体旁还放着几个陶罐,其中一个已经打翻,火油正顺着罐口往外流,正是一切气味的来源。
“应该是刚死。”萧解蹲下检查。“手法干净利落。”
孟元举着蜡烛环视四周,靠近走廊门边几个火油桶整齐排列,引线一直延伸到门外。
“有人想烧楼。”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地板都为之晃了晃。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冲出门外,正对面的厢房内火光冲天,黑色浓烟滚滚如黑云,楼下伴随着恐惧的尖叫和桌椅倒地的声音。
萧解咬着牙低骂一声:“好啊,姑奶奶我过个节都不安分。”
孟元面无表情掉头回房,时间紧迫,不能等着别人出招而自己毫无对策。
为了保险起见,她吹灭了房内剩下的蜡烛,同时翻看那些火油桶,企图在上面发现些信息。
火油此物虽说在民间管制不严,但危险物品都会由特定的商行出售,如此之大的采购量必定有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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