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涞照例起得很晚,昨天她被昝浮生抓着学画,不得不说,他算是一个严格但教得很好的老师了,给她示范绘画过程的时候,一边画,一边给她讲解为什么要这样画,为何此处要浓,彼处要淡。
祝涞不仅学画技,也偷学教学方法。
今天昝浮生打算带她出去采风,将自然万物转化为笔墨语言,检验她的学习成果。
面对“反客为主”,祝涞没什么感觉,倒是采风的地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去后山?”祝涞听昝浮生说完后,惊呼出来。
御竹自然也要跟去,他挽着袖子过来:“怎么了?不能进去吗?”
“不是,”祝涞说,“能去,我之前就想去来着。”
这两天光顾着画画,都忘记大山还伤着这回事了,也不知道现在拿道具去还有没有用。
祝涞同他们一起到了牙山,这山不高,下面草地居多,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树集中在山顶,越往里走,奇形怪状的树木越多,也更高大。他们走了不一会,看见前面有一条瀑布,就在不远的石墩停下。
一路走来,祝涞都没看见系统说的“补给站”。
“你走反了001!补给站在另外一边!”系统吭哧吭哧飞上来,跟在祝涞后面说。
“你怎么不早说?”祝涞借着找角度的名义走远了,她问系统。
“我倒是想说,你早上也没喊我就自己走了啊。”系统落在一棵树的树枝上,郁郁葱葱的绿叶包裹着它,就像一只真的鸟。
祝涞没话说了,她指着左边的一条小道,问系统:“往这边能走到吗?”
系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点头:“能,不过有些远。”
祝涞回头看了眼,御竹左顾右盼,又时不时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昝浮生把画画工具摆好后,就朝她这边看。
他让她过去。
为了不引起怀疑,祝涞还是没让他们往山下走,想着画完了再找个借口开溜。
谁知刚画没一会,御竹突然走过来,带着一个坏了的簪子。
那簪子一看就价格不菲,她这种不识货的都看出上面的配饰有黄金,珍珠,玛瑙……只是她们这几个村都挺穷的,有谁能买得起这样一个簪子?
“是不是刀疤那群人的?”祝涞说完,见他们一脸疑惑看着她,又解释道,“就是上次来找事的,被御竹一扫而光的。”
御竹将簪子翻转过来,没有可疑的东西:“姑娘,这会不会跟你的那个朋友有关?”
祝涞想起来,大山当时说玉佩是他在路上捡的,刀疤小弟也说是牙山上掉的。
玉佩,簪子……大山需要木材,会上山来砍树情有可原,那伙人住在翕山,怎么会来这边?
除非有什么事——重要的,紧急的,或者见不得人的。
祝涞拿过御竹手里的簪子:“既然此地又有玉佩,又有簪子,是不是还有别物?如果这东西确实是那伙人的,就说明大山根本没偷东西,确实是路上捡的!”
他们在周围找了好一阵,却没再发现第三个贵重之物。
祝涞失望地叹着气,又被昝浮生拉去作画。
这瀑布的形状祝涞怎么都画不好,特别是那水,动来动去的,没有固定的样子,她改了好几次,期间还问昝浮生能不能换个参照物,可惜被拒绝了。
比她爷爷还不讲情面。
祝涞又一次想改画,却被昝浮生阻止了。
他从侧面抓住她的右手,带着她画:“画画不似书法,不在于形似,而在乎神似。”
昝浮生的嗓音清冷却又温润,跟本人也相符,如果声音是实物的话,祝涞觉得会是冰泉或者玉石。贴近听的时候尤为明显,有种吸引力。
“专心。”昝浮生看她,画画的动作停了下来。
祝涞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抱歉,你继续。”
御竹在祝涞开始画画之前就去了别处,他刚刚找到簪子的地方,还有一些带着茶味的、粘着金属碎屑的块状物。
这两天下雨,这些东西混杂在泥地里,看不清原貌,路面坑坑洼洼,藏着积水,还有车辙的痕迹。
御竹蹲下来,沿着轨迹找了一圈,路面上有一些比较大的石头后面,御竹发现了一小块金属饰品,而且生锈了。
但是最关键的东西仍然没有找到。
御竹将碎屑装进一个袋子里,藏好后起身往回走。
*
祝涞已经“画”完了,正在对着参照物欣赏,昝浮生在一旁收拾东西,抬头就看见御竹比了个手势。
昝浮生低头,把最后一个纸团放进布包里。
“哇,简直神了!”祝涞转过身,“这也太像了!太有画面感了!”
要是把这幅画给焦言看,估计能惊掉他的下巴。不过他们不允许带着画作去,得看当场考核,祝涞还是要去教娄吉。
“我算通过了吧?”祝涞问。
昝浮生看着她,没点头。
祝涞顿时泄气了,她拿着画叹气:“也是,这也不全是我自己画的,没通过很正常。”
“哎哎!”御竹走来,拿过祝涞的画,“姑娘的画,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世上未有这样的佳作!”
祝涞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这都是你家殿下画的,我就是打个下手。”
“打个下手能画成如此这般好,亦很不错了!”御竹一脸真诚,“姑娘你想,若你没有半分功底,就算殿下抓着你的手画,你也会画歪不是?”
祝涞想说你家殿下还真是抓着我的手画的。
不过她的注意点在他的整句话上——她没有画歪,并且配合得很好。
两人对着昝浮生说了一阵,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不过话的内容任谁听都是强词夺理。
昝浮生终于点头。
到了山脚,祝涞突然说她还有事,先就此分别,那二人也怀有心事,便分道扬镳了。
*
“只要一个积分?这么便宜?”祝涞拿着胶囊道具——跟现代的药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哪个设计师偷懒做的。
系统赶紧让祝涞住嘴。
“那贵点卖给你?”一个打扮时髦的男生走过来。
祝涞看他不过二十来岁,跟她差不多大,不知怎么想不开要来这里当管理员。
“你这还能随意涨价?”祝涞随意抛了下手里的药,又稳稳接住。
“当然——不可以,不过你不是嫌少么?系统也听见了,我这就帮你改改。”他说完就坐到电脑面前,“让我想想,那个道具叫什么来着?哦,能量……”
“别别别,”祝涞赶紧制止,“我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那人好笑地看着她,随后缓缓的把电脑转过来。
丫的!他根本没打开!
“好玩吗?”祝涞一只手撑着桌子,问他。
那人没再逗她,他伸出一只手,目光如深渊一般:“你好,我叫危潜,危险的危,潜在的潜。”
银白色的道具架放在他的身后,上面挂着几个毛绒娃娃,透出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祝涞。”她伸手回握。
*
从补给站出来后,祝涞就去了大山家,巧儿不在,她把药拿给大山:“这是…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特效药,对恢复身体很有帮助。”
大山的头还用布扎着:“既是特别的药,俺就更不能收了,那日俺没什么大事,回来躺两天就好了。”
祝涞见他确实没什么病感,也就放下心,琢磨着找个理由约他俩见面。
“大山,你木梳做好了吗?”祝涞往屋里看了一圈,大都是一些半成品,极少数的成品还是那日来时就有的。
大山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一侧的木柜,他打开其中一个抽屉,将里面的木梳拿了出来。
那木梳做得很精致,看起来打磨了不少遍,没有多余的棱角。
大山把它给祝涞看,又说:“这东西早已做好,只是俺看着模样单调,一直没好意思送给巧儿。”
祝涞想起御竹捡的玉簪,她问:“大山,你那日捡的玉佩,可是在牙山上的?”
“玉佩不是俺偷的!”大山有些激动,还有些生气,“俺都没见过那东西。那日俺原本在山上砍树,去的路上踩着个物什,就捡来看,俺瞧着像花甲,不过挺好看,就想把它嵌在木梳上。”
大山又转身去另一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拿给祝涞。
那其实不是花甲,而是贝壳。虽然碎成了一块一块的,但依然能反射出彩色的光泽。
“就是这个,”大山把其中一些拼好,“好好的东西,让汝等糟蹋成这样!”
“汝等?刀疤那些人吗?”祝涞问。
“对,俺捡到这个后就遇到了刀疤,他问俺看到什么没有,俺说没,他又让俺把东西交出来,俺没给,他过来抢的时候,发现是花甲,取笑了俺一阵,又把它踩碎了。”
“俺过去捡起来,他们就押着俺下山,偏说俺偷了他们的东西。”大山把贝壳碎片放在木梳上,“没偷就是没偷,这个也是俺在路上捡的。”
祝涞看着他好一会,才说:“我相信你。”
“大山!”巧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山赶紧将木梳和贝壳放回去,又回到位置上坐好。
“汝也来啦!”巧儿看见祝涞,很是高兴,“上次多亏有汝的同伴拔刀相助,大山和乡亲们才得以逃过一劫。”
“就当为民除害了,不必客气。”祝涞替御竹说。
巧儿笑了笑,又看见大山坐在一边:“汝还未好全,怎地自己下来?快去床上歇会!”
大山:“俺没事,今儿出太阳了,俺出去晒会,前两天下雨太闷。”
“那你们出去晒太阳,我先走了。”祝涞说。
*
祝涞下午去了娄吉家,说是也想进焦言的画院,来同娄吉交谈一下。
祝涞把她画的还不错的画作收集到了一起,打开给娄吉看:“这些,我画的。”
娄吉眼睛放光,他拿起画,细细观赏:“汝画妙哉!画院必进!”
“谢谢,”祝涞拍拍他的肩,“你不是也想进么?我可以教你。”
娄吉还有些恍惚:“汝话……当真?”
祝涞:“当然。”
娄吉很是高兴,一旁的娄母看见此场景忍不住偷偷抹泪。
“那从即日起,我便教你画画,需先通过我的考核,才能去画院考试。”祝涞告诉他。
娄吉点点头。
*
祝涞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没想到她刚刚才摆脱一个抓着她练画的老师,又遇到一个抓着她教画的学生。
事实证明好老师还是很必要的,至少祝涞感觉娄吉已经有些开窍了。
祝涞精疲力尽,拖着疲惫的身子进来。
“姑娘,你干什么去了?怎会如此劳累?”御竹一脸神清气爽地看着她。
“偷鸡摸狗。”祝涞说。
“摸狗倒是理解,可偷鸡?姑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御竹微微有些惊讶。
“嗯……其实它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啦,也可以指偷偷摸摸干坏事。”祝涞奸笑。
御竹更震惊了:“干坏事?”
昝浮生就在不远处坐着,听见祝涞在那故弄玄虚,没说话。
御竹想了会,对祝涞说:“姑娘前两日说寻鸡,结果寻到大街上去看热闹,今日又偷鸡,偷到这么晚回来,难不成鸡只是个借口,姑娘以此暗地图谋什么?”
“咳咳咳!”祝涞被自己口水呛到,她跟御竹开玩笑来着,还被猜个正着!
她赶紧去桌上喝了杯水,咕咕几口喝完,她将杯子放好,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好险,差点呛死。”
她一睁眼发现昝浮生在看她:“你看我干嘛,没见别人被口水呛到过?”
昝浮生不看她了,低头看书。
祝涞正要回屋休息,御竹提醒她:“姑娘,你刚喝的那杯水,是殿下的。”
祝涞的腿愣在原地,片刻后,才说:“有什么稀奇的,之前不就喝过了么。”
她说着就跑回房间。
*
祝涞半夜醒来,突然想到,他们该不会以为她有什么癖好吧?!
晴天大老爷,她发誓她真的没有!
不过两秒,祝涞就又睡着了。
那块贝壳被她放在了床边,月光流转下,五彩斑斓,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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