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亮的天,展暮昨个昏昏沉沉做了个梦,今天起得很晚,他托着疲惫的身子爬下床,正准备洗漱,接到了他妈的电话。
展妈:“起来没?下楼,接你一起去看下你妹。”
展暮一听,瞌睡都吓没了,嗯嗯应了,后知后觉说:“我店铺的生意怎么办?”
“搞快来哦!你那个店生意好得很了吗?”展爸的嗓音也显得不耐烦起来。
陆朝从他背包里爬出来,对展暮比了个ok手势,算是示意店铺的生意就交给我。
展暮点头,简单洗漱后,换了衣服下楼,果然在他三爸的理发店前等到了他爸妈。
几番客套,展暮上了他们家的雪佛兰小车,他坐后座,也不知道是自己长大了腿长,总之觉得这车的空间很是逼仄。
展妈:“最近怎么样嘛。”
展暮:“我吗?还好,生活搞得起走。”
展妈:“可以嘛,你只要能养活你自己,我们也就懒得管你那么多。哎,你奶奶来找你没有,是不是又喊我们出钱给她修房子?”
展暮点头,显得无奈,“确实,所以……”
展爸:“你妹还在住院,不要钱的嗦。搞笑得很,看到你回去做生意,就以为我们屋头有钱得很了?她都老几十岁了活得到好久嘛,那个烂房子不晓得还修啥子。”
“本来就是,我们在城里有房子,修好了哪个去住嘛?”展妈说:“你奶奶喊我们,还不是喊不动你三爸他们。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有钱人,两套房子买起,天天哭穷,越有钱还越叫穷,你三妈办美容卡一次消费都上千,喊我,我才舍不得嘞。”
“……”展暮揉了揉眉心,有些厌烦这种话题。
“我们屋头要说有钱,还是老五最有钱。”展爸说:“人家在豫州都开了厂的,看人家回不回来张识你这些穷亲戚嘛。”
“五爸?”展暮随口问了句。
“不晓得在搞啥子,总之不咋个回来。”展妈说。她又转身,叮嘱展暮说:“下次你奶奶要是再喊我们出钱给她修房子,你就说,三爸出好多我们就出好多。”
“说实话我觉得奶奶还是太要强了。”展暮点评,说:“真心话,她也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脸皮厚点,反正也有子女,就让后人来养活自己,懒得干那些农活,累死累活还天天下地,也挣不到几个钱,有必要咩?”
“没那么容易跟你讲。”展妈跟他解释,说:“你姥爷又爱抽烟,你奶奶也个性强烈,一家人住一起不止是吃碗饭的事情,生活习惯有丁点不合适,那都是要扯筋吵架的,就问你三妈为啥子不接你奶奶住镇上嘛。”
展妈:“还不是见不得你老年人有些生活习惯,节约得很,一顿菜汤吃三天,看到就烦,又不是以前了,简省那样子。”
展爸:“幸得好你姥爷奶奶身体还硬朗,自己能干,要是得了痴呆,脑壳不清醒要人伺候,那子女多了轮番照顾,肯定是要闹架的,你平时看新闻就晓得了。”
展暮瘪嘴,说:“真的假的哦。”
展妈:“哎呀你就扪心自问你自己,愿不愿意整天守着你妹,给她端屎端尿嘛。”
“……”展暮被说愣了,而后又发出感慨,说:“我宁愿多花点钱请人帮忙,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
“那你就加油挣嘛。”展爸好笑别他一眼。
展妈也伸手,搭了下展爸的肩膀,带笑感慨:“你才晓得,我们展暮从来都是,说点话口气大得很,拽得二万八五那样。”
展暮沆了口气无奈,摇头笑笑。
中午,在县医院看过了展妙,主治医生说情况良好,展家三口简单买了盒饭吃过,一家人气氛和蔼,难得融洽。
“妈,我始终觉得妙妙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展暮突声,隐约间藏有怒气。
展爸:“学校都赔了钱了,喊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了就算了。”
“那个黄继业……”展暮欲言又止,想起那个杂种的脸就是一股无名火。
展妈:“是展妙自己跳的楼,没哪个推她,你说的只能算外部因素,再说了,人家小伙子还是多热情,说了些好话,要不然那些领导才不愿意赔钱给我们嘞。”
“……”展暮闭了嘴,他看去手机,之前那位刘警官,说是后续案子有线索会告诉自己,也是再没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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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展妙,下午,展爸展妈要回晚州了,于是展暮就自个叫了辆滴滴折返老君村。
展妈对儿子的嘱咐叮咛犹然在耳。
妈:加油干,要想别人看得起你,就要搞出点名堂来,三分钟热度遇到点挫折就放弃那就没搞,晓得不。
妈:还是记得跟屋头打个电话呗,难道你以后越走越远,就连家都不回了?我跟你爸就硬是得罪了你,讨你的厌啊。
妈:你三爸他们一家人平时喊你不要去,不要生意没做起来,欠一屁股人情债,懂不懂?
展暮沉重地叹着气,眼底带暖,回复了妈妈好几个猫猫头可爱表情包。
到了镇上,展暮下车才走了一小段路,用胳膊遮阳,手机震动,他拿出,听到了响亮的一声:TT收款200元。
到了店铺,好巧,遇到了那位开农场的强哥,还有骑着三轮车栽葡萄的红姐,他俩都站在他家的复印店前围观着什么。
他凑了头去,见着了正在电脑前用ps修图的陆朝,三人沟通着,正在搞什么叫“酸甜一夏、葡萄尝鲜”的巨屏横幅。
“高老板。”展暮认了出来,率先招呼。
“嘿,展老板。”高强光头大肚,皮肤被晒成小麦色,黝黑却又泛黄,笑起来还算和蔼亲切。
而他老婆,也就是红姐,个子更矮,带着遮阳帽,墨镜,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红姐?该不会那家酒吧就是你开的吧。”展暮搭话,冲他俩客套地微笑。
“对,生意不好,我早想把它打出去了。”红姐点头,又继续去看陆朝的操作,看来就是他们定制的这张横幅。
“你娃儿有眼光,这整个镇上目前就你一家打印复印店。”高强突声,跟展暮套着近乎,有一嘴没一嘴地唠嗑。
展暮谦虚上了,说:“才刚开业,没几个人有这方面的需要。”
“可以,真的可以。”高强四下打量,问:“人家这种店还可以拍寸照证件照啥的,你们也整一个三。”
“要得要得,网上买了相机的。”展暮说。
他话茬一转,指去外面三轮车上的葡萄,问:“你们这是打算拖到城里头去卖?”
“就是,都是次果了,早一批的人家买家早来装袋拉起走了。”红姐取下口罩说。
又是几番客套,陆朝这边终于排好了版,用pdf格式发给了高强的TT,然后传输,等了半小时,在机器内打印了出来。
一单200块,虽然该广告横幅不大,算是展师傅这家小店的大客户了。
他俩走了,临走还好心送了展暮一串葡萄,回头,他摘下葡萄递给陆朝,后知后觉,问:“哎,怪了,他俩居然没怀疑你数据人身份?”
“问了,还说也想买个同款呢。”陆朝说,同时一巴掌拍开了展暮的手,都说了多少次了流体不能吃东西啊。
展暮笑了两声,嘴上哼着小调,桌柜上找出了自己新买的咖啡,冲泡起来还撕了奶砖丢进去用勺子搅拌。
“你今个心情不错,没跟你爸妈吵架?”陆朝看着自己稀薄的电量,问。
“没有。”展暮说:“可能是看我还挺有毅力,鼓励了我。还行吧。”
“今天营业额215元。”陆朝拿出个小本子,用笔尖往他的记录上点了点,说:“你不能指望每天都有这样的大客户,如果明天依然是十来块,咱依然白忙活。”
“……”展暮痛苦捂脸,“陆参谋,你别光顾着唱衰,想想对策啊!”
“你想法很对,学校的业务稳定,突破口还得在那位崔老师身上。”陆朝说:“如果他不乐意的话,要不,我们还是就去找那个介绍人于老师?他才是教务处主任。”
“好,接下来干嘛?”展暮当即撩袖子跃跃欲试,说:“我们又去学校门口堵守他。”
说干就干,展暮吃过晚饭,等到了一位客人复印身份证,完事后,于是早早地提前关了门,赶在晚自习上课前蹲二中门口。
结果巧了,没等到于文飞,却见着了怒气冲冲的崔永光,主要是他那辆奥迪给展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崔永光下车,脸色郁闷烦躁,往车顶去看,好大一滩白色鸟屎。然而快上课了,来不及处理,他当即拿上来自己的公文包赶进了学校。
“机会!”展暮当即脑袋瓜一转,旁边便利店买了两包湿纸巾,顶着夕阳烈日,开始充当洗车工替崔永光清理着车顶的鸟屎。
路人纷纷目睹,以异样的眼神打量他。
陆朝真是服了这人,甚至站在展暮旁边想装作不认识他,问:“你不尴尬吗?”
“不尴尬。”展暮干得十分来劲,回答:“体面是需要经济实力支撑的,而挣钱的过程中往往都是不那么体面的。”
陆朝明显地感觉到,展暮的动作姿态中,带着一股不服输不怕苦的倔犟和怨气。
“把这精力放读书上你何止于才上了个二本。”陆朝吐槽,走也不是,帮也不是。
“但是没有哪家高校教我赚钱。”展暮动作一顿,表情又狠又劲,他低声说:“我要挣钱,就这么简单,看不顺眼你就别看。”
“……”陆朝眨了眨眼,感觉被他怼得有点胸闷,下一秒,跟展暮杠上了,也抽出了张湿纸巾跟他一块替别人的车擦鸟屎。
人陆朝这辈子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
“我才是你的舔狗。”陆朝恶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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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晚自习的崔永元难掩疲惫,出校门,就迎上了上次眼熟的小伙子,并且,注意到了自己莫名变得铮亮的奥迪车。
“崔老师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展暮站得方方正正,姿态中还是难掩忐忑紧张。
“你……”崔永元懂了,是他帮的这个忙。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半是好笑,半是意外,当即掏出了手机,说:“这样吧小伙子,你加我,你有需要随时联系,这样行不?”
“额,崔老师……”展暮总觉得他这话模棱两可,表面功夫而已。
“最近我们学校要搞运动会,那种什么青春飞扬的红字横幅,你可不可以做?”崔永元耐着性子,还比划了下示意。
展暮点头,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崔永光也当着他面儿同意了,没多说急着走。
“所以这是成了吗?”陆朝奄奄一息,快没电了,走来就倒了展暮身上显得困倦。
“不知道。”展暮其实觉得他是敷衍自己,但没有证据,他说:“要不,我们哪天去宏昌印刷厂实地考察一番,我就不信了,找不出他的错处来。”
“不愧是你,无奸不商。”陆朝声音微弱,说:“哥,实在是没劲儿了,抱我回家。”
“……”展暮眯了眯眼睛,搂稳了人,心里却吐槽不已:这丫续航能力这么差,就算是想跟他来一炮恐怕都爽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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