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的话让长老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黑着一张脸盯着顾泠,“泠上真人还是快些。”丢下这句话甩上门转身便离开了。
顾泠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反应,手指在桌角轻轻敲了敲,看向时渊,“他这是找到方法了?”
时渊眼中聚集的风暴霎时降了下去,微挑起一边眉毛,轻轻嗯了一声。
这青贯宗的长老完全不若方才的态度,令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顾泠这根救命稻草不再是唯一的了,他似乎找到了别的方法来救掌门……
“方才的模样看着不像真的。”时渊那双乌黑的眼睛里藏着些顾泠没看懂的纠结。
“如此紧急的情况还来警告师尊,属实有些奇怪。”时渊抬了抬嘴角,看着顾泠。
顾泠闻言点点头,“怕是那殷知易也在这里。”在长老离开时,顾泠便已然将神识放出,殷知易的修为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一瞬便知,那个阴魂不散的主角……想想好似是从东侧起手,后期才逐渐扩展实力,如今倒是直接来了西侧?
“我们可要离开?”时渊虽还是想除掉殷知易,不过顾泠还不知他的情况,想来也不必急于一时。
“为何要离开?”顾泠抬眼看过来,挥手间将茶具摆在桌子上,风轻轻吹过茶香便溢满了屋子,他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既然殷知易来了,他也有要问的事,与其之后再去寻倒不如在这里等着省力气些。
况且,门外这些守着的法阵和弟子恐怕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顾泠倒了杯茶递给时渊,“等等。”
时渊接过茶杯,点点头,乖乖的捧着茶杯喝茶。
对于顾泠来说其实也不算很久,但外面的人却是等不及要看他二人的反应,故而炼丹房的门再次打开时,顾泠缓然咽下口中的茶才看过去。
背光而立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挺拔的身形被阳光勾勒着,他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师尊。”
顾泠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自顾的继续喝茶,而对面的时渊甚至正眼都没有瞧过那人一眼。
男子这些时日似乎成熟了很多,见他二人这般,脸上的笑容都丝毫未动,他侧头对着身旁的人说,“大长老,我想单独和他们谈谈。”
长老垂眸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走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师尊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殷知易两步走到顾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隔着三人宽的距离看向顾泠。
“我该惊讶吗?”顾泠抬起眸子看了看他,这是筑基……后期,临近突破了。
没了那吸收修为的丹药,进阶还如此之快,果真不愧是主角。
“该是许久未见了吧?”殷知易低声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一般。
“不是刚在白家见过。”
“师尊拿走了弟子保命的丹药,弟子自然是要寻其他的法子。”殷知易斜眼瞥了一下坐在旁边默默喝茶的时渊,“师尊竟然还带着他?”
“渊儿是本座的徒弟。”顾泠拿着手中的茶杯晃了晃。
“徒弟?”殷知易忽的笑出了声,“那你又真的了解这个徒弟吗?”
顾泠抿了口茶没出声。
“在白家时,你是否就有事要问我?”殷知易忽然岔开了话题。
“不错。”顾泠头都没抬。
“我可以回答你,时家之事与我无关,我从前不过是胆小怕事,才得以捡了一条命回来。”殷知易双手交叠,“那些人是谁我也不知。”
坐在顾泠身旁的时渊这才有了些反应,抬眼看了看殷知易。
“那贪墨卷为何在你手上?”顾泠问道。
“那是假的,”殷知易笑了笑,“不然我也不会轻易就交于你。”
“贪墨卷可召唤驱使灵兽,那个不过是长的像些,一点用都没有。”
时渊眼神微动,看向顾泠。
“你从何而来?”顾泠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们忙着杀害时家之人,并未注意到我,我便去将这东西偷了出来,说来可笑,差点丢了性命,拿回来的却是个假货。”
顾泠轻轻敲了敲桌面,却并没有发出声音,“青贯宗的事可是你做的?”
殷知易故作模样的愣了一下,而后笑开,“还要感谢师尊呢,要不是你,我也发现不了这东西可以这么用,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顾泠眉心微动,怪不得这么快,想必其他地方的掌门亦不能幸免,只是……
“其实没什么,吃了丹药便会解开,而且还会修为大增。”殷知易顿了顿,“师尊该是知道才回去拿了我的药吧。”
“不错。”顾泠又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他自然知道。
“师尊怎会知道?”这其实是困扰了殷知易许久的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几颗丹药的用处,可顾泠却知道的如此清楚,而且还知道他身上有……
“本座在你身上见过。”顾泠眼睛都没眨。
殷知易微微蹙眉,“那倒是师尊见多识广。”
“今日为何如此坦白?”顾泠问。
“因为,你马上就会改变想法。”殷知易缓然起身,一字一句的说道,“改变,时渊是你徒弟这个想法。”
你怕不是喝多了。
这是顾泠的第一反应,而后他侧头看了看时渊忽然僵硬的身躯。
看来等不到小崽子自己坦白了,心知肚明的顾泠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看着里面黄绿色的茶水带着灵植打旋。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殷知易缓步走近时渊,被他像撵脏东西一般挥手阻止了靠近,殷知易也不恼,站在原地看向顾泠,“他,时家的二少爷,天才的单灵根,其实是个魔修。”
殷知易说完便睁大了眼睛想要看顾泠的反应,谁知顾泠只是侧头看着时渊。
顾泠是想要用魔修这事让时渊长个记性的,不要瞒着他做事,可这徒弟只能自己欺负,他说出来时渊窘迫,那是他二人的事,现下时渊那僵硬冷然的侧脸在顾泠眼中分明是被欺负了还没法还手。
那怎么行。
自家徒弟可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顾泠收回视线,冷然的眸子看向许久不见他有反应皱起了眉的殷知易。
“他可是魔修。”殷知易加重了魔修二字。
顾泠点点头。
“时渊是魔修。”殷知易手指着时渊。
顾泠点头。
“你不是最恨魔修的吗?”
顾泠点头。
“那你为何半点反应都没有?”殷知易眉心挤出一个深深地川字,收回了指着时渊的手指。
顾泠见时渊看了过来,才开口道,“魔修又如何?”
时渊闻言一愣,而后侧头抬手捂住了脸,这话听着倒真是顺耳的很,他想过无数种顾泠知道他是魔修后的反应,可唯独没想到他会是这般。
依旧冷然的声音中有的是维护,是不论何时都在的偏袒。
“你,”比起时渊更惊讶的是殷知易,他知晓顾泠最是看不起那歪门左道的,此时竟然是这个态度,“你可是玄剡宗的长老,竟如此维护一个魔修?”
“你为何知晓?”顾泠抬眼看向殷知易。
殷知易盯着顾泠看了会,“师尊可还记得白家那个魔修?”顿了一下,“他被我杀了。”
“他说他帮了时渊,让魔气与灵根融合……”
顾泠闻言想了想,果然是从那时便已然开始魔修了吗?
抬眼向时渊,发现他一直暗自关注着自己的反应,心生了些笑意,既然害怕何不早些交代,非拖的他从旁人口中得知。
“便是如此,师尊也要护着他吗?”殷知易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本座何时说要护着他了?”顾泠完全呈放松状态靠在椅背上。
“那你……”殷知易皱着眉有些失语。
时渊也忍不住转过头紧紧的盯着顾泠。
“看我作何?”顾泠懒懒的瞥了时渊一眼,“一个已然元婴的魔修连金丹都打不过吗?”
时渊愣了一下,而后抬了抬嘴角,“自是打的过。”
顾泠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收回视线顺手拿起茶杯轻轻抿了起来。
殷知易忽的瞪大了眼睛,快步走向门口却被突然出现挡在他身前的时渊拦住了去路,“你说时家的事不是因为你?”温柔的声线吐出的声音低沉带着些杀意。
“本,就不是我。”殷知易微微后退了一步,手指背在身后悄悄唤来了一道符咒,一道黑气霎时怕上了他的手将那符咒变为了碎片。
“怎会不是因为你?”时渊一字一顿的说着,他可忘不了上一世在他的魂灵还未尽数消散时,因为殷知易一句话,席卷整个涟风谷十天不灭的大火所带来的哀鸣。
直到现在最令他痛苦的都不是自爆,也不是被蚀骨丝穿透骨髓灵根,而是那久久盘旋不散的哀嚎。
仅仅因为他的自爆被殷知易的保命法器接下,使得殷知易拿到了贪墨卷,可贪墨卷并没有像传闻中一样可以控制所有高阶灵兽的能力,他便联合麾下的修士将涟风谷所有的高阶灵兽都屠杀殆尽了。
最为讽刺的是,殷知易那保命的法器还是从时家得来。
仅仅因为那一句,“这贪墨卷好似并没有作用,要是那些灵兽知道时渊死在我们手中,怕是……”他甚至都没有说完,那些围攻涟风谷的正经宗门便都开始应声附和。
他到死都没能保护好那些信任他的灵兽。
如今,面前这个人,不过是个金丹。
黑色的魔气忽的缠上时渊的手指,他的师尊最爱干净,可不能弄脏了。
顾泠边喝茶边注意着那边的情况,自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时渊手中的魔气,那黑色逐渐汇聚稍稍透出了些血色,只是一瞬便攀上了殷知易的身体,殷知易脸上瞬间多了惊慌。
“时渊!你不想知道时家灭门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殷知易慌忙喊出声。
时渊冷然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方才说了与你无关吗?”
“那我也看到了!”殷知易挣扎着想抬起手,却被那魔气紧紧的包围着。
“看到了什么?”
“那群人!他们……”殷知易长出了一口气,“你,放开我,我便告诉你他们是谁。”
“那倒不如杀了你,自己去查。”时渊眯起眼睛笑了笑,神情格外的温柔。
“等一下!”殷知易感觉到了那魔气正在一点点的渗入他的身体,呼吸又急促了几分,“是……是北垣门,他们的装束和手法,都是北垣门的。”
“北垣门只收风灵根。”时渊的声音又冷了些。
“就是他们,那火是后来的魔修放的!”殷知易睁大了眼睛盯着时渊,而后忽然转头看向顾泠,“师尊,你不会要看着魔修杀人吧?”
顾泠抬眼,“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殷知易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后半句忽的少了那惊恐的意味,“在现场啊。”
突来的火焰席卷着房间,顾泠反应极快的起身将时渊拉入怀中,转身飞出轰然倒塌的房子,这才转头看向攻击的来源。
“你来的也太慢了。”殷知易动了动胳膊,示意来人将他身上的魔气解开。
“将那魔气收回来。”还没等那人动手,顾泠的声音便在时渊耳边响起,时渊听话的下一瞬便将魔气收了回来。
殷知易笑了一声,“怎么?这是怕了?”解放开的双手甩了甩,来人便瞬间站在了他身后。
“左覃门的长老如今已然沦落到与金丹为伍吗?”顾泠看着那个藏在黑袍之下的人,冷然的声音令那个身影忽的一僵。
“师尊好眼力,竟然看出了他是谁。”殷知易眼睛带笑,瞥了瞥身后的人,“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还装什么?”
身后的人抬手将帽沿摘下,“许久未见,倒还未恭喜泠上真人。”
“炎织长老好生闲适。”顾泠抬手将时渊护在身后,面上不动,暗地里却是悄悄地放出神识与那炎织对抗着。
“这不是怕你们欺负殷先生吗?”
顾泠瞥了殷知易一眼未曾出声,他听到了脚步声和风声,想必很快青贯宗的长老和弟子便会赶来,面前这个渡劫的老家伙竟然称殷知易为殷先生……倒也真是让他意外。
两个渡劫的老家伙,他可不敢保证能护下时渊。
顾泠轻轻勾了勾时渊的手指,轻声道,“还记得,你下山时为师说过什么吗?”
时渊愣了一下,眨眨眼睛。
“若是打不过,该如何?”顾泠的手握住时渊的。
“自是,跑?”时渊刚说完这几个字,便发现自己面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等他回过神再看,他二人早已不在青贯宗。
“……他们,可会追来?”时渊有些犹豫的开口。
“大抵是……”顾泠不会两个字还没说完,身后席卷而来的火让他生生换了说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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