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阵闪着红色的光,灵力流淌间,杀气弥漫,很显然若是有邪祟不小心被魂杀阵罩住,那估计是万般讨不了好的。
南希觉得现在这刺激的生活和场景仅适观摩,默默退到了靠门那边的柱梁边,静静看着这连灵魂也不放过的刑讯现场。
顾木的灵魂已经能透得看见大堂后面的墙壁了,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个为了所谓成仙变强就敢草芥人命的家伙此刻面对灵魂消散连轮回都不会再有的威胁,竟选择了嘴硬。
谢一顾调戏般的语调中参着丝丝冰冻般的寒意:“看来背后的人还不简单啊。”
“我这魂杀阵,自谢家除祟起就不曾真正发挥过作用,今天,你看,算是有缘吧。”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戾气而讽刺的弧度,就像当年他五岁时在灭他家满门的人身上看到的笑一样,一刻不犹豫的将阵笼罩向顾木的位置。
此时的顾木已经退无可退,谢一顾不知何时已经将这张府阖府用阵锁了起来,在对方的阵里,跑也没太大用处,顾木咬牙,该死,他试了所有能用的东西,竟毫无结果。
眼看魂杀阵逼人的红光立刻要落到自己身上,他终于忍不住灵魂颤动,大叫一声。
“我要死了你们也交不了差,还不快来帮我。”
锃——一阵黑雾裹挟着符咒从张家大堂门前显现,这个符咒比顾木先前使用的符咒更为复杂,实力更加强大,黑气弥漫间,一个胖胖的身影缓缓走进来。
先前见这个人时,他还被谢一顾暗中挤兑得心虚尬尴,现在却全然一副从容和淡定的模样。
来人正是张大帆。
只见他弯腰躬身,朝着谢一顾做了一个恭恭敬敬的揖礼。
虽然在南希眼里这个礼比先前张大帆在张宅门口行的还要虚伪。
所有人不经意间,她身上飘出淡淡的白雾,顺着大堂门溜了出去。
仿佛先前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张大帆直起身体,踱步到谢一顾不远处,加上顾木的方位,他们的占位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三方对立,一方弱势,一方强势,一方胸有成竹,两边长而一边过短,三角不成形,则两方尖端摩擦不可避免。
“不知小谢仙师能否听我一言。”张大帆依旧憨笑,笑得南希都不想看他。
谢一顾侧身歪头:“哦,张,伯,父,想说些什么呢。”他随意的调整了一下身体方向,不经意间把后背留给了南希那边。
张大帆继续憨笑,那张脸让南希讨厌,“不如小谢仙师留些余地?毕竟这符咒之力小谢仙师也是看到了的,您虽然在江湖术士里翘楚,也有了新的力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某愿以40000灵元相赠。”他还意味深长的笑笑,“小谢仙师有兴趣的话,符咒之力也可共享啊。”
这人什么心理?这是南希第一个想法。
然而现场一片寂静,她马上得到了答案,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的张大帆后背浸出一层薄汗,隐晦的他慢慢偏过头,那双眼睛混沌,眼角一动一动,轻微抽搐间有诡异的期待、卑劣的渴望、掩饰不了的心虚……说不清道不完。
当然不怎么样。
谢一顾冷然旁观,半垂的眼角显得攻击性十足:“看来张家主甚是阔绰,只是。”
“谢某清贫惯了,暂时还学不会给邪祟留余地呢。”
“哦”他恍然大悟般,随手勾起一丝头发,皮肉不笑。
“莫不是张家主不常与邪祟打交道,已经忘记邪祟是个什么东西了。”
好奇怪的腔调,南希打量着两人一魂,这谢家灭门莫非还有眼前这位张家主的手笔?
应当是忍耐不住了,张大帆虚伪的面具破裂,依旧是那个怯弱而贪婪的商人,他以憨笑作为伪装,现在却显得额外的让人厌烦。
没有心虚、没有惶然、眯起的眼里毫无波动,张大帆诡异一笑:“那,小谢仙师,我只能请你闭嘴了,这个魂张某就带走了。”
他身周更为厉害的符咒飘起,嘴上说着救顾木,但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谢一顾,那可是睚眦神兽,既然顾木那家伙没福气,他就不客气了。
顾木眼睛一动,心中暗骂,这胖东西想和他抢东西。
谢一顾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胖乎乎的张家主,真是,好久没见过这般垂涎的目光了呢,依旧让人厌烦。
说迟不迟,红光与黑雾符咒对撞,睚眦之力主战,凶猛而锐利,红色的力量翻腾,带着横扫千军般的气势,黑雾符咒像一串串黑色的锁链,阴狠而透着贪恋的凶光,没有对战般的凌厉,却像暗处的老鼠,一点一点的蚕食周围的力量。
如果说顾木的那一串符咒能炼化灵魂,剥夺认主灵物,那张大帆这个要更加厉害些,不但炼化灵魂作为自己的力量,还能直接剥夺血脉之力,强了顾木不知道多少倍。
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灵魂,吸了多少其他人的血泪,才让多年前一个从商的普通人有了比正经修士还要强大的力量。
谢一顾记得刚见面时这张家主还没有起家,准确来说还是个平头小老百姓,和自小议亲的邻家姑娘宋家小妹宋雨成亲不过几年,粗茶淡饭,清贫如洗。
那时他大概四岁,体内半身睚眦血脉的原因天生自带的传承记忆,也记得自小的事。
因为半身人类血脉力量混乱,每日都十分痛苦,尽管家中人轮流教他控制力量,但谢家除一城邪祟,自己熬过的时日也不少。
有一次,家中长辈皆去除祟,他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房中空气憋闷,他经常疼得冷汗直冒,浑身无力,只有偶尔吃了药,或者被阿爹阿娘,叔伯们找来相适的灵物才能好一点,也是这出生便体弱,导致家中几乎不会带他出门。
这次他身体稍缓,便自己溜了出来。
大街小巷,小摊小贩,绝睚城的治安在城主府的治理下向来不错,也有爹娘带着孩儿一家几口出门逛街,谢一顾那腿短得不行,抡起来迈都去不了多远,但这娃自小就机灵,家里某个他爹平日里随手炼的阵盘被他偷藏了起来,他骑着这飞轮阵,可以去平常没见过的远处。
“嗯……去,去。”小谢一顾托腮盘腿,坐在飞轮阵上,思考要去那,鬼精鬼精的脑瓜一转,发现自己那里都没去过,除了院墙外和极少次和长辈们外出的经历,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嗯,算了,阿娘说过,选不中就看命运,东南西北,小谢一顾闭眼乱指。
“就那里了,走!”睁开眼睛,小手一指,这小孩就不管不顾的蹿出去了。
……
这是……小谢以顾看着某个小院一脸懵,身下的飞轮阵死一般的安静,他随便指着到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怎么办,还没同外人怎么交流过的小谢有点慌。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响起。
他下意识就操纵着阵盘躲了起来。
接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声,门后走出一个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小婴儿哄着,“瑞儿乖,阿爹待会带好玩的回来哦。”
像小谢一顾小时候就没见过他娘这样,他娘喜欢在他面前练剑,虎虎生威,豪气万千,他爹就爱讲笑话给他娘听,偶尔顺带叫他也见识一下,能听懂全靠传承记忆还算完整。
这种轻声细语哄玩的姿态,他从未见过,一时好奇心过旺,伸着半个脑袋就这么看了下去。
二伯所言不虚,外面世界果然多彩。
那女子抱着小婴儿哼歌,哼得小谢一顾也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往脚脖子垂,飞轮阵也隐隐有飞回的架势。
“娘子。”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轻轻走过后门,轻声呼唤着那女子,小谢一顾秒醒。
哦,这就是她家阿爹。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眉间红痣小小一点,谢一顾又对他的偷窥大业起了巨大的兴趣,新角色出现了,像婶婶的话本一样。
肉手托起圆嘟嘟的脸颊,继续看。
他听见那女子仰头说:“大帆,你回来了,快看瑞儿,她终于睡着了。”
夫妻俩都有点激动,挤眉弄眼的交流着,一片岁月静好。
谢一顾撇嘴,他阿爹阿娘也这样,可话本里说不是所有夫妻都会挤眉弄眼的,嗯,他小拳头垂手心,他顿悟了,于是下结论。
按照婶婶的话,这是叫举案齐眉,夫妻和睦,嗯~他点头再一次对自己表示肯定。
婶婶还说,偷窥别人家幸福的小鬼都阴暗,小谢一顾猛的摇头,不行,二伯说他是个阳光小孩,他不能再看下去了,于…于…啥不益来着,算了,大伯古板嚼字的腔调,婶婶说不用记得,走了走了。
就在小谢一顾准备换个地方溜达时,耳后却传来恐惧的惊呼。
转头一看,是一个附在小狗身上的邪祟。
那邪祟其实并不算很凶,很厉害,甚至放在如今半桶水的江湖术士面前也是挨打的份,但奈何两普通百姓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两夫妻颤抖着,男人挡在妻儿身前,女人抱紧孩子,步子不住的后腿。
不管如何,孩子总要送出去的,宋雨绝望的想,那邪祟附生的狗眼睛冒着血光,腥气布满整个院子,她的脚好像被一个无形的力量握住,无法动弹了。
孩子……
张大帆这时看起来还年轻,圆润的身体怕得快要站不住了,却还是挡在宋雨两人的面前,抖得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那邪祟操纵着身体扑过去。
小谢一顾躲在一旁,心口剧烈跳动,他也怕这丑东西,第一次见到这么臭又坏的家伙,他几乎瘫倒,但心口隐隐发热,那半身睚眦血脉面对邪祟逐渐沸腾。
一阵巨大的红光射出,邪祟当场消散,小谢以顾也倒下,被飞轮阵送回了家。
望着眼前大堂里黑红的力量对撞。
谢一顾记得当天回家,他的力量变得更加不稳了起来,身体也远远比从前还要疼。
黑雾符咒化为囚笼的形状散开,一条条化出的符咒朝着他袭来,他眉间发烫,神兽之血容不得这不容于天的力量。
红光铸成屏障,恍惚间,谢一顾回味起了当时的心情。
阿爹说他救下了三个人,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让他痛苦的这身力量,还有其他的用处。
好的,话本里的英雄那样的,阿娘的剑那样的,让人渴望的力量。
碰——
大堂里的家具碎成齑粉。
现实的斗争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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