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声音都如此完美!
娄星遥在心中感慨着,却也很快从这样的美颜暴击中回过了神,不答反问:“周少爷似乎并不意外?”
是的,从周寒山进门开始时的表情、动作、甚至包括刚刚问话时略带戏谑的语气,都能看出他对眼前的局面似乎早有预料。
“我只是废了,又不是瞎了,还不至于连身边站着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周寒山嗤笑了一声,隐息佩的确可以隐藏气息,但也仅仅只是气息罢了。
其他人离得远,只能通过气息与神识来观察新娘,又因为对新娘的身份有所顾忌,生怕冒犯,即便观察,也不过是匆匆扫过,自然不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但周寒山却是实实在在近距离接触娄星遥的人,跟别提两人拜堂结契之事,距离不过一尺之数,倘若这都不能发现异常,还不如把这双眼睛戳瞎算了。
“那你怎么还……”娄星遥这才确定,原来结契时周寒山的停顿与犹豫,并不是他的错觉。既然如此,周寒山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戳穿?
谁知周寒山却再次发出一声嗤笑:“我为何要戳穿?不过是周家咎由自取罢了。”
何夫人能看出的漏洞,周家自然也能看穿,甚至这个所谓漏洞还是周家故意所留。
不过是见当初何夫人在何府孤立无援,生怕当中出了什么变数,才留下了余地,以便结契时能够对何家的双灵根天才任意挑选。
谁知何家没出变故,反而是他这里出了岔子,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也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
看着周寒山脸上对周家毫不掩饰的嘲讽,娄星遥一时间也失去了言语。
沧澜城中众人都说周寒山自受伤之事暴露后,与周家的关系便日益恶劣,甚至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彼时娄星遥还以为是夸张之言,现如今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啊。
但是周寒山这反应是不是有点问题?
替嫁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难道不应该是他自己吗?
他现在这个反应,娄星遥怎么看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替嫁的另外一个主角不是他呢。
周寒山却丝毫不在意娄星遥的想法,只重新将话题拉了回去:“所以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叫娄星遥。”娄星遥第一次发现,自我介绍居然也是个技术活儿。
周寒山只得了个名字也不恼:“娄?你不是沧澜城的人?”
“嗯?”娄星遥点头,向周寒山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我可没听说过沧澜城有哪个双灵根叫娄星遥。”单灵根难得,双灵根同样不易求,沧澜城的双灵根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摆在了明面上。
别说周寒山是周家的长子嫡孙了,就算是沧澜城中的普通人,也对这些人的情况也都了如指掌。
现如今横空冒出了个娄星遥,除了沧澜城外,也不做他想。
“我是平阳县人。”娄星遥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平阳县?大陆东边的一个小县城?十五年前何家似乎嫁了个姑娘过去?”周寒山不过沉吟片刻,便有了答案。
十五年前周寒山也不过四岁,这种鸡毛蒜皮小事都还能记得清楚,这就是修士的记忆吗?
娄星遥看向周寒山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一丝敬佩与羡慕。
周寒山也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倒是难为何夫人了,把你从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搜罗过来。”
你礼貌吗?
娄星遥终于知道为什么周寒山的风评会这么差了,这张嘴是真不会说话啊!
当着他的面都能说平阳县是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毕竟和沧澜城相比,平阳县何止是犄角旮旯?简直能够称得上是穷山恶水。
理智虽然明白,但得到了娄小五的记忆,连带着对平阳县这个出生之地同样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家乡情的娄星遥依旧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周寒山却像是对娄星遥的情绪毫无察觉,继续开口询问:“像这种小地方对天才不是应该更加看重吗?怎么舍得把你推过来送死?”
能说出这种话,看来周寒山对自己的名声还是有点数的。
心中吐槽归吐槽,娄星遥也没有忘记回答他的问题:“不能修炼的双灵根,可算不上天才。”
“嗯?”周寒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抬手便捏住了娄星遥的手腕。
虽说现如今人人都说周寒山已经废了,但他到底还是炼气八层的修士,拿捏娄星遥一个尚未引气入体的凡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娄星遥甚至来不及反应,命脉便被周寒山给捏了个正着,下一刻,娄星遥便察觉到了一股极细微的力量没入体内游走了一圈,随后便在周寒山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了然的神情。
“你这经脉,和我现在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娄星遥经脉的问题十分明显,不过几息周寒山便探查出了根源所在。
捏着娄星遥手腕的手指略微收紧了一分,周寒山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也不知道夫人这身子,也不知日后能不能扛得住操劳?”
这还是娄星遥自从穿越后第一次被人探查身体。
然而还不等他庆幸此前一直没找到机会用井水调理经脉,才能够在此刻做到滴水不漏,便听到了周寒山的虎狼之词,当即便向他投去了一个惊恐的目光:
什么扛得住扛不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鬼话?
“想到哪儿去了?”周寒山一眼便看穿了娄星遥心中所想,怒极反笑,抬手便直接给了他脑袋一下,“我的意思是,离开了周家,也不知你能不能活得下去。”
“你愿意放我走?”娄星遥眼神一亮,甚至顾不上头顶处传来的疼痛,一时间不敢相信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
只要周寒山肯放他走,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沧澜城,从此以后便是天高地阔……
“你倒是想得美,”周寒山没好气的打断了娄星遥的美梦,“是咱俩一起走。”
“什么意思?”娄星遥下意识反问。
“很遗憾的通知你,我被赶出家门了。”周寒山一把脱下了身上的婚服,在大红色的外衣下,他还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衫,“而你,作为我的夫人,现在也跟着我一起被扫地出门了。”
说完周寒山便走到了一旁的衣柜前,在里面翻找了好半晌,才终于从角落的位置找出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头也不回地直接丢到了娄星遥的怀中。
“是因为我?”娄星遥的声音有些发涩。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那群老头子早看我不顺眼了。”谁知周寒山想也不想便否定了娄星遥的猜测。
但娄星遥却是不信的。
周寒山与周家的关系的确已经恶劣到了沧澜城人尽皆知的地步,但在此之前,周家却从未表达过放弃周寒山的意思。
何况早不放弃晚不放弃,偏偏在婚礼当天放弃,要说其中没有关联,恐怕就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好吧……的确是那么有一点关系。”见娄星遥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周寒山也不再隐瞒。
这件事说和娄星遥有关系吧,也不算是有关系,要说没关系吧,又的确有点关联。
周家这些年能忍着他胡作非为,其一是对他能够恢复这件事还抱有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这样的幻想,在去年他的境界跌落时已经碎的一干二净。
其二便是因为他身上这道与何家的婚约了。契约已定,何家就算再不怎么情愿,也得送一个双灵根过来与他成婚。
沧澜城的大家族一直坚信,孩子的天赋会受到父母天资的影响,天赋越好的父母,能够生出天才的概率也更高。
周寒山本身便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单灵根天才,即便现在废了,灵根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若是能与双灵根结合,其后代便极有可能继承他的单灵根天赋。
周寒山废了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够生下一个能继承他天赋的孩子,对于周家来也不算是损失,迟早也能再拥有一个单灵根天才。
说到这里,周寒山忍不住再次点评了一番:“何夫人找人替嫁的动静可不算小,你真以为周家对此毫无察觉?”
周家在沧澜城的地位远在何家之上,何夫人那点小动作,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周家的双眼?
不过是想着都是双灵根,即便不是何婉清,但只要能够为周家诞下单灵根天才便足够了。
谁知道何夫人居然釜底抽薪,直接送了个不能生育的男人过来。
算盘落了空,周寒山现在一想到刚在周家那些人知道真相后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就他现在的名声,别说是双灵根了,就是三灵根的正经女子也不会愿意嫁给他,失去了唯一的价值,可不就得被早就看他不顺眼的长老们扫地出门吗?
娄星遥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说到替嫁这件事,周寒山这个受害者反而会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了。
感情在这之前周家一直拿周寒山当种马看呢?
别说是周寒山了,易地而处,换做是娄星遥遇到这样的情况,现在估计会比周寒山更加小人得志。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此刻的情绪过于外放,周寒山连忙将唇角的弧度向下压了压,开口催促着:“还不快去换衣服?咱们的时间可不多,还是你想穿着婚服走?”
为了做戏做全套,何夫人给娄星遥准备的婚服也是女款,他是疯了才会愿意穿着这身婚服到处晃悠。
当即也不再犹豫,三下五除二便脱下了身上的婚服。
女款的婚服本就复杂,层层叠叠堆积在娄星遥身上便显得有些繁复,现如今他将婚服脱下后,周寒山才发现何家送过来的这个替嫁新娘,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瘦弱。
看着娄星遥内衫下那十分突出的肩胛骨,以及那仿佛一用力便能直接掐断的腰肢,周寒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些许:“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娄星遥整理着手中那套周寒山递过来的衣衫,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周寒山依旧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许湘雅到底在搞些什么?”
十五?
但凡娄星遥已经年满十六,哪怕今日才是十六的生辰,他也不会如此恼怒。
“嗯?”娄星遥略有些疑惑地看了周寒山一眼,而后才反应过来,“婚期定得近,何夫人这也是被逼急了。”
至于当初娄邵辉谎报年龄的那一茬……娄星遥可不信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将整个何家管理的井井有条的何夫人,会看不出娄邵辉和他之间的那点眉眼官司。
追根究底,不过是十五与十六差别不大,而年龄不过是这桩契约中无关紧要的一点小细节罢了。
周寒山又何尝不知道呢?
心中的那股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不过是表面夫妻。”
娄星遥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替嫁之事,虽然他与周寒山一样,都是受害者,但与周寒山比起来,他的确更加理亏一些。
现在周寒山主动提出做表面夫妻,让娄星遥不由松了一口气:“谢谢。”
“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对豆芽菜下手的地步。”周寒山上下打量了娄星遥一番,语带怀疑,“你真有十五?”
丢给娄星遥的那件衣衫已经是他衣柜中最小的一件了,在周寒山绝佳的记忆中,这件衣服早在他十二岁那年便已经有些嫌小了。
一直没丢也不过是他平日多用储物袋,很少整理衣柜,才遗留了下来。
但就是这么一件他十二岁都嫌小的衣服,此刻穿在娄星遥身上,都还有些偏大。
“以前在家里过得不太好,所以才比同龄人显小了一些。”娄星遥整了一下略微有些偏长的袖口,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他没有向旁人诉说苦难的爱好,更何况那些苦难的承受者甚至不是他。
娄星遥虽然没有明说他以前过得有多不好,但仅凭他不能修炼以及十五岁便被推出来替嫁送死这两件事便可见一斑。
周寒山也同样知道,娄星遥的这番态度便是在说明他不需要同情,最后也只是说了两个字:
“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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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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