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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简单试探

四人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一时无语,这么大的一个庄园,荒废了还不算,一张桌椅都没有,显得有些奇怪了。

赵国基想说总不能是苟贵把东西拿走了吧?眼皮子未免浅了点。他嘴角抽了抽:“或许是遭了贼。”

贾环无奈地说:“再去瞧瞧其他的。”

几人又去隔壁的院子里查看,石头推开西厢房的门,惊喜地叫道:“少爷,这里有张拔步床!虽然帐子破了,但架子都好好的!”

贾环走过去,果然看见一张雕花精美的拔步床,虽然丝织品已经腐朽,但木质结构完好无损。他伸手抚摸着床柱上精细的缠枝花纹,这东西老值钱了,他都怀疑,这东西没被偷走,是不是因为太大件,搬不走?

他站在庭院环顾四周,无奈道:“家徒四壁啊!”

穿过正屋后门,眼前景象令所有人精神一振——后园并非是想象中的荒芜花园,而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果林。梨树、桃树、枣树错落有致,虽然无人修剪显得杂乱,但枝头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实。

“这···”贾环惊喜地说:“是果园,果子自己长出来了?”

赵国基笑道:“果林就是这样,只要根在,年年都会结果。看来这庄园虽然荒废,地气却未绝。”

贾环点点头,“回头再好好打量,我们不缺果子吃了,今晚····”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三爷,环三爷!”

贾环乍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环三爷”心头不禁微微一怔,毕竟在这里,能叫他环三爷的人,除了赵国基,也就周允了。

他转头抬眸,就见一个肥头大耳、身着靛蓝色绸缎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

周允那样貌和身段,那也是个超模的潜质,眼前这位····莫不是那苟贵?眼见那人直直朝自己奔来,神色激动异常,贾环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若是被对方直直撞那么一下,自己这小身板指不定就能撞飞。

苟贵小跑几步,喘息未定,忙站直身子,赔笑道:“小的听闻三爷驾临此地,特来拜见。”

赵国基眯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来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善:“你是谁啊?想要拜访我家三爷,也得按规矩来,使了帖子递上门来才是规矩。”

苟贵没理会赵国基的话,反而抬眸打量贾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只见小公子身着一袭浅青色圆领儒袍,眉眼清秀如画,眼神清澈如水,闪躲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意味,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他心中暗自嘀咕,府里的人不是说环三爷顽劣不堪、举止粗俗吗?怎么眼前这位却与传言大相径庭?

贾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他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不知道原身的具体样貌,但是如今他这张脸越发像他原本的样貌,他就怕太过不相似会被看出点什么东西来。万一被当妖怪火烧····贾环身子不由得一颤。

赵国基见此人如此无礼,竟敢直勾勾地打量自家爷,心中怒火中烧,喝道:“你这双招子看谁呢?再如此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苟贵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拱手作揖,赔笑道:“小的苟贵,是荣国府太太庄子底下的管事。听闻三爷来到青山镇,特地在镇中等候,不想您却上这儿来了。这里荒凉偏僻,三爷还是回镇里去吧,日头大了,可别晒坏了身子。”

赵国基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原来是苟管事。我且问你,太太让你管着这庄子,怎么好好的庄园荒成这样?桌椅都被搬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年前我回府里,定要禀明太太,让她瞧瞧你是怎么当的差!”

苟贵脸色一变,绿豆般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随即堆起满脸笑容:“这位兄弟误会了!前几年这附近有伙山贼,将庄园洗劫一空,县衙里都立了案的,可怨不得我啊!”

“山贼?”赵国基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当年这庄园可是留了些老兵看守,人呢?这清河村也有不少军中后人,竟生生让山贼给打劫了?怕不是你自己有些小心思,动了什么不干净的心思吧?”

贾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眼里却暗暗打量着苟贵,苟贵面上镇定的很,却在听到赵国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对方肥厚的手掌不自觉地搓动了几下。

“三爷!”苟贵突然转向贾环,声音提高了八度,“您可得为小的做主啊!这奴才血口喷人,污蔑小的监守自盗,这、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原本沉思的贾环被他突然高亢的声音吓了一跳,脸色微微发白,心中暗自嘀咕,这苟贵怕不是想要吓死他一了百了吧?

贾环轻咳一声,努力端着原身贾环的姿态,冷哼道:“苟管事,这事小爷爷不好下定论,回头我自然要寻县太爷问问,若不然府里老太太、老爷知道你们这么当差糟蹋了国公爷的庄子,怕是县衙,知府那头都是要吃挂落的。”

苟贵低着头连连应是,嘴里却咬牙切齿暗骂了一句,随即抬头又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这是点银子,权当小的孝敬三爷的。青山镇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有几处景致不错,三爷不妨四处游玩游玩。”

贾环见到银票,眼睛一亮,他迟疑着没接,看了赵国基一眼。

赵国基伸手接过,趾高气昂地说:“算你识趣。这院子三爷要住,你尽快使了银子修缮出来。”

苟贵瞥了贾环一眼,心中暗自思量,果然是小姨娘生的庶子,上不得什么台面,五十两银子就能打发,竟还被一个奴仆拿捏得死死的。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至少说明这环三爷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他面上依旧恭敬如初:“那小的这就去安排工匠,三爷放心。”

赵国基后背被贾环点了点,他说:“不必,我们三爷自有打算,他住的地儿,自然要合他的意,就是这工钱····”

苟富贵嘴角一抽,又掏了五十两,“若是不够,三爷尽管开口。”

贾环小声说:“够了。”

苟贵见此,识趣地告退,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国基一眼。狗东西,不过是一个家奴,到了我的地盘也敢跟我横?给我等着瞧!

贾环见他走了,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我刚刚的表现不算差吧,一百两呢,够修房子了。”他伸手接过赵国基递过来的一百两银子,眉眼舒展,开心极了。

赵国基夸赞道:“三爷厉害,这苟贵还真是小瞧了他,随手就是这么多。”

贾环说:“日后少不得要和他打交道,他如今倒是觉得我是见钱眼开的无知小儿呢。且留心他的动静吧,他到底是太太的人。”

这样的人,贾环可不想和他扯皮,他只想安居一隅不假,可别人将他当傻子,他可不认。

赵国基应着声,心中虽不相信苟贵会善罢甘休,却也不相信他真敢拿三爷怎么样。

贾环将五十两银票递给赵国基,说:“赵叔将这五十两银子拿去,挑两份合适的礼,不要太过贵重,也不能太失礼,明日,我们去拜会里正和村长,还要去何掌柜那购买油盐米粮被褥等物。”

赵国基应了一声,又说:“爷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此处什么都没有,明日小的去叫人来修缮。”

贾环本想说直接简单收拾就住下了,但他要这么说,赵国基怕是不会同意,他说:“来就来了,我们先收拾屋子,打扫一番,两处院子,先修前院和一个小院就行,这点银两,可得瞧着花。”

赵国基见他拿定了主意,便没再多话,便和石头先去收拾贾环要住的那间屋子,周娘子去收拾厨房。

贾环又继续看着这片果林,后头几亩杂草丛生的荒地隐约可见田垄的轮廓,想来多年前也是精心耕作过的,回头好好盘一下,不能荒废了,自己种点什么。

贾环去了院子里,赵国基让他一旁坐着就好,他坐不住,便想着要去书房瞧瞧,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尘土扑面而来。

阳光从破窗斜射进来,照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角落里蛛网层层叠叠,一只蜘蛛正慌忙躲进阴影。屋内只有一张简单的案桌,一张书架,架子上还有些书籍,有些掉落在地,可见混乱之时被碰落在地,没被带走的。

贾环捡了起来,其中一本是周朝的律法书,但是这是周朝开国初定的律法了,想必到如今,有些都改动过了。

看着这本书,贾环突然意识到,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就必须要好好地了解这里的律法,关键时刻,既能保护自己,也能警醒自己,别轻易犯了忌讳。

贾环将其放置在一旁,随后又看到了一本兵法书籍,上面有些简单的备注,贾环不太懂这些,但好歹也是个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学生,简单的还是能理解。可惜,自贾代善之后,宁荣两个府再不出将士,后来王熙凤又嫁给贾琏,也不知道王子腾有没有和老太太询问过荣国府在军中的人脉。

贾环不打算拿自己这三两肉二斤骨头去做马前卒,这些东西看着好玩便算了,他低头又看了其他的,倒是有些论语,地志博文之类的书籍,他都一一放好,留着无事的时候翻看。

贾环找了块抹布,又去院子里提了小半桶他们打回来的水,打算将这个书房收拾出来。他踮起脚尖,用一块软布轻轻擦拭着墙壁上那盏鎏金宫灯。灯罩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他不得不屏住呼吸,以免吸入飞扬的尘埃。

“这灯倒是精致。”贾环自言自语道,手指抚过灯座上精细雕刻的缠枝花纹,正当他全神贯注地擦拭时,忽然感到宫灯底座似乎松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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