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的白雪纷纷扬扬,贾环坐在庄园里的书房里,透过窗子朝外看着入冬前他们种的梅花树。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炭盆烧得正旺,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爷,您看这梅花树光秃秃的,不如老奴和周娘子给您扎几朵绢花挂上?”李嬷嬷捧着热茶进来,见贾环盯着梅树出神,便提议道。
贾环收回目光,接过茶盏轻啜一口:“也好,只是别太艳了,素雅些。”
不多时,周娘子便带着几个小厮用鹅黄、粉红绢布扎了几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小心翼翼地系在枝头。
贾环望着那树,雪白的绢花与枝头积雪相映成趣,倒像是真的开了花似的。
贾环正想着要写一首诗来,好交了老师布置的功课,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书童于青慌慌张张跑进来:“爷!京城来了官爷,说是传旨的。”
贾环手腕一抖,一滴墨汁晕染在宣纸上。他放下笔,沉声问道:“来了多少人?可有通报姓名?”
“来了七八个骑马的官爷,为首的自称是御前侍卫周大人。”于青喘着气回答。
贾环心中一动,周?应该不是周允,估计也是同僚,他立刻起身:“快去请赵叔安排接旨事宜,我这就更衣。”
赵国基早已闻讯赶来,指挥下人摆香案、备茶点,周娘子和李嬷嬷也都准备好了衣裳给贾环换上。
前厅里,周侍卫正喝着热茶,打量着这座简朴却不失雅致的庄园。见贾环缓步而来,不由眼前一亮。
十五岁的少年身形初显修长,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与青涩,他肌肤白嫩,眉眼如画,双眸明亮清澈,眸光流转间透着灵动的神采,仿若春溪映日,清澈见底又隐含慧光。
一身绯红色云纹锦袍裹住挺拔身姿,颈间围着一圈银狐裘领,蓬松绒毛轻拂下颌,更添几分矜贵。
周侍卫暗自惊讶,这般气度,当真是荣国府的环三爷?来之前,他可是见过手下递给他的画像。此时见到真人,虽非浓艳昳丽之貌,却因那份书卷浸润的温润气度,愈看愈觉清俊耐看。
再看那气度,举止从容,行礼时衣袖垂落的弧度都恰到好处,这可不像是荣国府出来的庶子。
“下官周毅,奉旨前来。”周侍卫起身拱手。
贾环恭敬行礼:“贾环接旨。”
周毅只是传了圣上口谕,赞了贾环献上的贺礼,归京后另有赏赐。之后又将密旨送上。
贾环口呼万岁,谢了恩,贾环双手接过圣旨,打开一看是皇帝秘密让他进京,春耕之时,种植土豆等物。面圣一事暂且不急。
周毅又递给他一封信,他说:“我先快马传旨,允哥随后,因着旨意,务必请环三爷三日后,出发归京。”
贾环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贾环吩咐赵国基准备宴席招待来人,自己则去安排人收拾东西。
贾环回了书房,将密旨收好,又展开周允给的信。
原来,是周允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密旨先行,他已经叫人收拾了贾环在京郊的庄园,只要回到便能入住。
另外冬雪路难行,叫他多注意安全,传密旨的人相熟,不必惶恐。他随后定会在半路接应,最后是叮嘱他保重身子,并要求带上雪狼,连夜里都带着。
“允哥真是···”有点啰嗦,却很暖心。贾环收了信件,开始盘算着要带什么人回去。
贾环沉吟道:“赵叔,你留下照看庄园。大民叔一家随我进京,周婶那边···”
赵国基忙道:“三爷放心,老奴已经让厨房备了酒菜。周娘子方才说店铺的事三日内可以收拾妥当了,随时可以启程。”
贾环思索片刻:“让她再留些时日,把账目理清,年后再进京不迟。唐奇必须跟着,他熟悉农事记录。”
正说着,周侍卫前来告辞:“公子,下官还要去县衙传旨,三日后卯时在城门口会合。”
贾环亲自送出门:“有劳周大人。”
送走官差,贾环立即召集众人安排事务。赵大民带着儿子们清点行李;周娘子忙着整理账册;唐奇则仔细记录庄园各项事宜,准备交接。
次日,贾环特意去拜访了老师张裕。
张裕老先生听闻弟子要进京,既欣慰又不舍:“文瑜,京城不比青山镇,处处都要谨慎,那二位先生,带着吧。”
那是两位谋士,只是不愿卷在官场,便没考取功名,跟着贾环也就是寻个能度日的文职,又悠闲。张裕推举的人,学识和见识都不差。他们跟着,张裕也能放心。
“是,学生谨记老师教诲。”贾环恭敬行礼,“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聆听老师教导。”
张裕捋须笑道:“你天资聪颖,只要不忘初心,必成大器。去吧,别误了行程。”
三日后清晨,一队车马在风雪中缓缓驶离青山镇。
贾环掀开车帘,回望渐渐远去的庄园,心中百感交集。想起了他来时的艰难,此时再回京,时隔一年多,他早已不是那个贾环。
“爷,风大,当心着凉。”唐奇递来一个暖手炉。
贾环接过,指尖触及手炉传来的温度,想起周允信中的细细叮嘱:“冬雪路难行,多注意安全。”
他收回视线,看向车内,雪霄正趴在他脚边,而胖乎乎的大橘猫阿虎则蜷在雪霄身边呼呼大睡,丝毫不怕雪霄。贾环不由得莞尔,伸手揉了揉阿虎的脑袋。心里想到周允,也不知他到了哪里,他们什么时候再遇。
马车行驶了小半月,风雪渐大,积雪已没过脚踝,贾环的马车在官道上艰难前行,车轮不时陷入雪坑,护卫们不得不轮流下马推车。
“环三爷,这雪再下下去,怕是要封山了。”周毅抹了把眉睫伤害的冰霜,指着远处灰蒙蒙的山影,“驿丞说北面三个村子都遭了雪灾,咱们得绕道走。”
贾环掀开车帘,寒风夹着雪粒扑面而来。他眯眼望去,只见官道两侧的松林被积雪压弯了枝头,像一群佝偻着背的老人,“那周侍卫有何妥善的想法?”
周毅说:“走南边的老官道,多走三天的路程,但相对安全些。”
贾环点头:“行,那您看着安排,安全为上。”他放下了帘子,转头吩咐雪霄:“今晚怕是到不了驿站了,你可得警醒点,知道吗?”
雪霄竖起耳朵,金瞳在昏暗车厢里泛着微光。阿虎正抱着干粮啃得欢实,碎屑掉在雪霄背上,被它嫌弃地甩尾扫开。
天色将晚时,车队拐进一处背风的山坳。周毅刚下令扎营,树林里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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