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见秋子安面色稍霁,试探到:“世子,郗娘子的鼓舞堪称一绝,不知道世子是否满意。若是世子愿意,我可将她留下来一续。”
秋子安只看着郗宁带着姑娘们舞之蹈之,在人群之中他似乎永远会将目光放在郗宁身上。
"明日是盛会,还是早些请郗娘子休息吧。”秋子安饮了一口梅子酒,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醉意,“不知郡守大人意下如何?”
柳舒听秋子安如此说,自是连连称是。
郗宁带着鼓舞队的姑娘们表演完,便被请到后院之中。
郡守府的管家拿出些赏银给郗宁,“郗娘子今日的演出很好,郡守叫我给郗娘子这些。”
郗宁看着托盘中那够普通庄户人家用一年的银钱心中叹了口气,但还是对管家千恩万谢。
“多谢您。”郗宁拱手作揖,而后从托盘中拿起一块塞给郡守府管家,“您老在这里久等了,这钱请您吃些酒。”
管家也不推辞,将银钱收在袖子里。
而后低声对郗宁说,“郗娘子,今日与你同台的那个傩戏班子是郡守的旧识。”
郗宁闻言面上不显,内心却百转千回,她再次向管家道谢。
“多谢您。今日多亏您照拂。”
管家却笑了笑,“我早些年在行伍之中看过郝娘子的鼓舞,郗娘子颇得她的真传。”
郗宁听管家如此说,才知管家是郝月的旧识。
“我不及师父。”郗宁叹息道,“若我有师父的本事,如今大抵已经名动京城。”
郗宁同管家道别,便带着姑娘们回客栈了。
到客栈后,却见元园今日在客栈门前点了灯。
郗宁见这情形颇为惊讶,元掌柜一向吝啬,不知今日是遇到什么好事。
“元姨,我们回来了。”郗宁推开门却见方慈正坐在客栈中喝茶。
“方县长?”郗宁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惊讶,声音略大了一些。
方慈只是笑着看着郗宁,“今日柳郡守赏了你多少银钱?”
郗宁从腰间将银钱取出,摆在桌上,分了起来。
“这些你们拿着。”郗宁将一半银钱分给鼓舞队的姑娘,“不要乱花。等明日盛会结束在出去玩。”
一群小姑娘接过银钱,欢天喜地的回院子里练鼓了,誓要拿到明日的魁首。
郗宁留下来同方慈等人说话。
“县长怎么来郡中了?”郗宁搬了把椅子坐在方慈身侧,将银钱匀了三分之一给方慈,“这些给您,若不是您举荐我去涌川乡,我也不会有今日的机缘。”
方慈看到那些银钱,取了一半,将剩下的还给郗宁。
“阿宁,这些银钱来之不易,你收好吧。”
郗宁见状又加了一些给元园,“元姨,这些您拿着吧。这几日您闭门谢客,应当亏损不少。”
元园没有推拒,将钱收好便回房休息了,只留下郗宁同方慈二人在厅堂之中。
“方县长,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郗宁将厅堂中的蜡烛尽数熄灭,只留下一支。
“县里一切安好。”方慈喝了口茶,“但是我暗中去西窖的山中探查了一番,没有看到你说的官粮。”
郗宁拧着眉看着方慈,“您的意思是县里有人偷偷将那粮食运走了?”
方慈摇摇头,“我疑心不止县里,所以派人探查了周边,发现大彳山中许多地方都存着赈灾粮。只有西窖附近的被人移走了。”
“那您此次来郡中是要同郡守说这事吗?”郗宁悄声问道。
“只是例行述职。”方慈摇摇头,“柳舒一向会明哲保身,赈灾粮之事就算同他讲了,他也不会理会。”
郗宁闻言点点头,同方慈告别后便回房休息了。
行至院中有夜风拂过,郗宁仔细回想着今日的事。
现下方才练鼓的姑娘已经回房休息了,院子中只余下郗宁一人
柳舒赏的那些银钱不少,郗宁不好推拒,但她也知道那些银钱对方慈来说能抵她好几个月的月俸了,但柳舒随随便便便赏给了她。
郗宁曾听郝月提过,柳舒似乎同朝中某位大人关系匪浅,因此叫郗宁小心些。
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只希望明日盛会不要出其他风波,只是那傩戏班子一看便来者不善,若明日文迓鼓一上场,恐怕那傩戏班子的班主便会闹起来。
"阿宁姐姐怎么还未休息?"一道声音从墙头传来,只见秋子安不知何时竟爬上了墙头。
"秋世子?"郗宁抬头看着秋子安,好奇道,“世子小心些。”
秋子安晃了晃头,“我轻功很好,不会摔的。”
说罢,秋子安从墙上翻下,走到郗宁跟前。
秋子安这一举动把郗宁吓得不轻,她生怕那位姑娘从房中出来看到。
秋子安走的不慢,三两步便走到郗宁跟前,他在离郗宁很近的地方站定,使得郗宁能嗅到他身上那水生植物混杂这梅子酒香的气息,还能看到他衣襟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动。
"阿宁姐姐,你今日穿那条碧色裙子好美。"秋子安顿了顿,"柳舒不是好人,在京中风评很差,你离他远一些。"
郗宁心头一跳,"世子怎知道柳郡守不是好人?我看柳郡守生的十分慈眉善目。"
"你怎么能以貌取人?"秋子安忽然气鼓鼓的说,倒是把郗宁惊到了。
“世子,你醉了。”郗宁小声说,“方县长来了,你声音小些。”
秋子安有些涣散,大抵是真的醉了,“我只喝了一点点,没有喝醉。”
说罢秋子安从怀里掏出昨日那只小猫。
原来方才是这小猫在动,郗宁心中暗想。
“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她长得很像我。但是脾气像你。”秋子安笑得眉眼弯弯,堪称倾国倾城。
郗宁闻言一时语塞,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那猫应当是吃饱了,被秋子安抱着也不动作,只眯着眼睛看郗宁。
它眼睛里的蓝膜隐约褪了一点,不知道再过几日会露出什么瞳色。
郗宁一时贪看住了,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
“你看她是不是很乖。”秋子安夹着嗓子说话,倒是使郗宁不好说些什么不客气的话。
“确实很乖。”郗宁轻声说,“猫也给我看过了,世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不。”秋子安撒娇似的嚷着,使得郗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世子,你正常些。”郗宁看着秋子安,“你若是醉了,我便去给你煮些醒酒汤。”
秋子安点点头,跳到院中的树上,默默等着郗宁。
郗宁则走到小厨房中,寻找这煮醒酒汤的食材。
而后生火煮汤,这时却见方慈掀开了厨房的帘子。
“你何时认识秋子安的?”方慈压着声音问郗宁,“那就是个混世魔王。”
郗宁隐约觉得方慈的语气里带着些咬牙切齿。
“之前无意中救了他。”郗宁熟练煮着醒酒甜汤,一面回答方慈的问题。
方慈闻言叹了口气,“你自己注意分寸,英勇侯府虽不看重门第,但是你想过安生日子的话,与他不合适。”
“我知道。”郗宁看着醒酒甜汤中的圆子浮浮沉沉,“我知道的。您放心。”
方慈只是叹气,从碗橱之中取出一只碗,“给我也舀一碗,我方才饿得把不知谁买的五仁糕点都吃干净了。”
郗宁点点头,给方慈舀了一碗。
而后又给秋子安舀了剩下的。
郗宁端着甜汤走到院中,看到秋子安在树上,想叫他下来,却见秋子安闭着眼。
她想了想将甜汤放回厨房,让方慈看着,自己则上了树。
秋子安似乎是睡熟了,眼下的青黑颇为明显,呼吸间还有些酒气。他怀里的小猫在他身上踩着奶,看起来憨态可掬。
“秋世子,醒酒汤煮好了,你醒醒。”郗宁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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