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常来咱们这片的兄弟,可今日怎么这么早?”
阿庄说完转头看向卫柏,见卫柏颔首才开门。
官兵又向左右看了两眼才进院子,闩上门就说城中已经出现了被抢事件。
院内五人倒吸一口冷气,卫柏从容自若,官兵不知所以。
见他们缓过来了接着说:“第一起是昨日下午发生的,但流通不广,只有少数有人脉的晓得,大人们怕消息传开了百姓受惊,所以我没有及时告诉诸位。”
在其位谋其职,这没什么好指责人家的,卫柏表示理解,让他接着说,既然以第一起开头,想必后面发生了影响比较大的事儿才紧急过来相告。
官兵朝卫柏颔首表示感激。
他知道卫柏和一间饭馆的名声,不仅有远在京中的当今圣上和世子相继夸赞,还得县中的大人们赏识,并与当地大户交好,这番解释也是怕到时候出了事自己受怪罪。
“不知是否是昨夜那起事件没有传开的缘故,歹人们今日是当众抢劫,抢的是一位妇人刚买的两斤猪肉。”
卫柏拧着眉,抓住字眼,重复道:“歹人们?”
官兵点头,“据在场的其他百姓交代,有四五个。”
这又事出反常了,卫柏想。
第一起事件想必抢得不多没受重视,第二次特意趁人多抢劫,可歹人不少却只抢了一个人。
实在是叫人费解。
卫柏说出不合理之处,其他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阎大人可是在为此事奔波?”
若是阎昭有空闲,想必昨日夜间就给自己递来官府开设肉摊的消息了,现在想来也只有这件事能绊住他的手脚了。
“正是!”
这事儿他们在这儿再多想也不能摸清那群歹人的真实想法和目的,卫柏沉吟片刻,交代他们在饭馆注意安全,守好粮食,万不得已以自身为重。
“况且,照那群人的做法,应该盯不上咱们这么大的目标。”
卫柏此话一出,已经紧张起来的四人松了口气,想想也是。
官兵在一旁接嘴道:“我们也会加强巡逻力度的!”
见卫柏他们真的没有怪罪意思,官兵说自己还有公务便离开了。
天色还早,卫柏此番来还要带些干菌子回去,让四人散开便自己去柴房挑拣了。
方远犹豫片刻,还是拉过林轻颂到一旁,说自己和阿庄打算这阵子过去就去官府登记。
登记什么林轻颂霎时间就明白了,见方远涨红了脸羞涩得不知所以,他又扭头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阿庄,少年也是少有的赧然。
阿庄的为人他和卫柏都有数,首先厂内的管事就打了包票,再加上前些日子的相处知道阿庄却是是个踏实懂分寸的小子,起先说的考察期三个月他们渐渐都没当作一回事了。
林轻颂拉过方远的手拍了拍:“你们俩想好了就行,但他的户口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方远事先和阿庄聊过,他们不介意两位东家的安排,若是将阿庄的户口迁出来他们当务之急就是先去找房屋,若是还挂在两位东家都名下他们就如实缴纳人头税。
林轻颂独自也不好做决定,“这事儿回去我和你们卫老板商量商量,你们俩处的好就行,这日子慢慢过就好起来了,当初人家也是这么和我们说的。”
日子确实是慢慢好起来了,方远觉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很幸福了,接下来就是和阿庄有个小家。
有了别人被抢的前车之鉴,卫柏和林轻颂没有在路上多逗留。
回到家中林轻颂说起方远和阿庄的打算。
卫柏看了眼出门前就浸泡上的牛肉,这两块是他特意让李如松割的两坨牛腱子肉,满打满算他们才出门半个时辰,血水还没完全泡出来。
“他们自己没想法?”
林轻颂摇摇头,犹豫说道:“大抵是阿庄是被你买回来的缘故吧,他们就算有想法也不好说什么。”
深思熟虑后,卫柏说:“目前我没打算轻易更改阿庄的奴籍,等他们二人钱攒够了买着房子了我们再讨论改迁户籍的事儿。”
卫柏没有明说的是他不敢去赌人性。
阿庄是被他买回来做饭馆守卫的,他这份活计做得没话说,因此夫夫二人对此没有微词,但人家成家了还甘愿居于“奴仆”这个位置么?卫柏不确定。
“现在谈什么都是假大空,但我看他们俩还挺着急的。”林轻颂点点头,说到后半句忍不住抿嘴一笑,“我还没见过阿庄忐忑和脸红的模样呢,今日可见着了。”
卫柏笑笑没说话,想当初自己和夫郎上官府登记内心也是忐忑得很。
“灶房里我一个人忙得过来,阿颂你去屋里头看书写字吧。”
卫柏先前就说了晚上只处理牛肉,林轻颂闻言没有硬要留下来。
家中的银钱囤粮花了近千两,从厂中买回阿庄花了五十两,后续相公与阎大人他们合作没有花费银钱,只是完全交代了家中及馆中的囤粮,今日早晨买肉花了近三钱银子......
加加减减,林轻颂看着最后的结果还是没能习惯。
自从家中银钱超过一千两以来,他时时不敢相信,但收支的钱都经了他的手,他自然知道这是再真实不过的。
“近两千两银子了......”
刚嘀咕完听见敲门声,还没起身就听见卫柏询问能否进来。
“进来吧相公。”
“灌了刚烧开的水,小心烫手。”卫柏说着就要去找那个兔毛罩子,是林轻颂用做完鞋垫的边角料缝制的,比棉布能隔热但也比棉布能保温,看着还喜人。
见卫柏小心翼翼的姿态,林轻颂满心甜蜜,接过裹好兔毛罩子的汤婆子,软声谢过卫柏。
灶房的砧板上放着两坨牛肉,较小的那坨是要爆炒的还好说,较大的那坨等会儿要做牛肉丸,比较累人。
看着灶台上摆好的八角、香叶、桂皮等佐料,卫柏捞出泡出血水的牛腱子肉又清洗了两遍,放入锅中加葱姜和少许酒去腥焯水。
刷锅放水和所有备好的佐料,放入温水清洗过的牛肉,盖上锅盖炖煮。
看了眼砧板,卫柏叹了口气,将那一小坨放进一边的碗内,开始做牛肉丸。
先将牛肉尽可能地分切成小块,反复分切,再像剁饺子馅儿那样来回剁碎,牛肉碎到一定程度再换成擀面杖捶打,捶打几下洒一些泡了葱姜的井水,如此反复。
林轻颂在屋内听着灶房不曾停歇的动静,没忍住起身走出门,靠近灶房便闻见了阵阵香味,那阵动静也越发大了。
大冬天的,卫柏只觉得热,可总不能脱了外衣,只能坚持下去。
待林轻颂走进卫柏才有所发觉,卫柏头微微抬起就察觉到夫郎在给自己擦汗,低笑一声:“多谢阿颂。”
怕夫郎担心,卫柏说:“捶打的差不多了,可以烧水汆丸子了。”
“你歇会儿,我去烧水,汆丸子我也会。”林轻颂急忙接话。
知道夫郎这是心疼了,卫柏不敢不依:“好,接下来就交给阿颂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卫柏撤出第一个灶膛里的柴火,向疑惑的夫郎解释说接下来浸泡三四个时辰就行。
“那就是明日一早了?”
卫柏点头:“嗯,浸泡久些会更入味,也就是现在天冷,若是夏天浸泡一夜可能会馊。”
灶房里烧过火,比两人的屋里更暖和,因此二人汆完丸子就坐在灶房说说笑笑。
“这丸子要送些出去吗?”林轻颂没忍住用筷子拨弄了几下,问。
“不用,这次没做多少,送出去他们不够吃,我们也不够吃。”
林轻颂点点头,嘀咕道:“确实。”
沉默片刻,又说:“不知道柳婶她们怎么样了……”
卫柏将汤婆子塞到林轻颂冰凉的手里,捂着他的手背,一一细数他们在村里的好处。
啪嗒一声,夫夫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颗还在滚动的石子。
“应当是阎昭。”卫柏说完起身去开门,“外面冷,我一人去。”
果不其然。
三人搬着凳子靠近灶膛,听说二人知道已经发生的事,阎昭没有再赘述,沉着脸交代了一些二人不知道的情况。
当街抢劫的是流民自觉组织的行为,但由于流民众多,因此行踪难寻,阎昭好不容易抓到一人,那人却咬牙不肯交代,只泄露了一句,说是时候还没到。
林轻颂内心默默重复“时候未到”。
“阎兄弟,城外的流民处置得如何了?”
阎昭虽不知卫柏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相告:“暂时都安排在城外驻扎的庇护所内,提供基本的吃食。”
卫柏沉吟片刻,又问:“周边其他县城可有开城门接收流民?”
闻言阎昭叹了口气,摇摇头,“圣旨最快也得明后两日才能到,目前没有任何一座城接收流民。”
斟酌片刻,卫柏才说:“那是否可能是想让我们开城门接收他们?”
话音落地,一阵沉默。
城门不能再开了,不确定因素太大,阎昭和县令都不敢冒这个险。
“时候未到......”林轻颂福至心灵,问阎昭他们可有守株待兔的计划。
对上二人不解的目光,林轻颂顿了一下,说:“根据阎兄弟的说法,城外流民不可能进来,因此那几人都是城内的。”
“是,被抓的那位就是已经登记过的流民。”阎昭顺着林轻颂的话往下说:“他们为何要让城外的流民也进来?”
“因为他们的力量还不够。”三人异口同声。
“以往天灾**青禾县都顺利解决了,其盛名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如今历经灾情流落至此,再加上与我们城内的百姓对比,由此想定居在此......”阎昭越说越心惊。
卫柏接上他的话:“但以他们目前的力量不够,或许说与那群人有相同想法的人并不多,因此他们想利用城外流民如今的愤怒与焦急,现在抢劫就是为了逼着县令开城门。”
“可他们怎么能保证我们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卫柏觉得十分费解,那群人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县令不可能牺牲城内百姓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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