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放屁,你说这种话就不怕遭报应!”被告席上的男人,砰的一声拍桌而起,脸色赤红,怒目圆睁。
“砰、砰、砰!”审判席上的法官连敲了三下法槌,大喝道:“法庭辩论环节,注意法庭纪律,与案子无关的话就不要说了。”
被告显然不服,争辩道:“怎么与案子无关,他撒谎,他生儿子没屁丨眼!”
“就事论事,被告你不要人身攻击!”原告席上原本安静的王律师终于坐不住了,一张口唾沫星子飞溅而出。
叶臻下意识的向旁边挪了挪,以避免自己遭殃,她偷偷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两点四十五分,这场庭审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作为一名没有发言权的实习律师,只感觉到漫长、煎熬与百无聊赖。
“被告,他就是一个代理律师,只是接受原告的委托,你和他吵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没有辩论意见,就最后陈述吧,原告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法官也被吵的脑仁子疼,从证据来看,大致事实已经比较清楚,再打口水仗也只是纯粹的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双方又在你来我往的拌嘴中僵持了几分钟,法官终于落槌示意庭审结束,然后对书记员说:“让原告律师先签笔录。”
签完笔录三点整,叶臻疏了口气,终于可以溜班了,她满心盘算着一会要去做点什么,结果王律师突然递给她一份文件,说道:“小叶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一会联系一下借款合同那个案子的法官,帮我送一下庭后代理意见。”
叶臻只觉心理一万匹草泥马飞过,但脸上是惯有的懂事的微笑:“好的,王律交给我吧。”
下午三点四十,叶臻终于打通了主办法官的电话,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法官淡声道:“那你在十六法庭门口等着吧。”
又过了二十分钟,法官助理终于现身,接走了叶臻手里的代理意见,此时距离庭审结束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终于可以溜班了。
虽然比预期的晚了些,但是能提前溜班就是好的,叶臻对此表示满足,她心情愉悦的走出法院大门,殊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狗律师,我让你告我,老子活不好,你们也别想好过!”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身影,右手举着一柄锃光瓦亮的锤子,毫不迟疑的就向叶臻头部凿去。
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叶臻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涌出,瞬间遮住了眼睛,世界变成了晦暗的红色,她下意识的想去揉眼睛,对方又一锤子凿了下来。
这次世界变成了没有边际的黑色,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缕轻飘飘的羽毛,没着没落的向下坠去,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归于静谧,她最后的一点思绪停留在:“我靠,我只是个开庭连话都没说的实习律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年、几十年,也许只是须臾一瞬,叶臻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时间这个概念在她的脑海里已经不甚清晰。
“检测到病人恢复自我意识。”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吓了叶臻一跳,她扭头望去,床边一双大的吓人的眼睛正在叽里咕噜的乱转。
“我靠!什么东西?”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那双眼睛。
“乌蒙不是东西,乌蒙是D537号医疗机器人。”机器人又转了转眼睛,似乎它只有转动眼球才能执行指令。
叶臻显得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床前的机器人,发现他除了眼睛出奇的大以外,居然还有四双手,显得怪模怪样。她在自己有限的知识库里努力回想,发现并不记得哪个医院已经先进到拥有这种医疗机器人了。当然这对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一个好消息,毕竟这可能意味着她昏迷了很长时间。
“你醒了?”随着房门被划开的声音,一个顶着一头鸟窝一样头发的青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过充裕的休息一般,苍白的脸上,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
叶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
“两天?”叶臻有些不可置信,她昏迷的这两天,地球科技大爆发了?人类拿烟头烫外星人屁股了?因着动作幅度过大,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你动作再大点,伤口可就要裂开了。”
叶臻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痛感来源于胸部,而非受伤的头部,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后脑勺,才发现那里竟然完好无损。“奇怪。”她小声嘟囔道。
“奇怪什么?你的伤在胸口。”余温抱着双臂,审视的打量着叶臻,怀疑她是在装傻还是头部也受到了撞击导致部分功能受损。
这一刻,叶臻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她一边胡乱摸着胸前包扎的绷带,一边急切的问道:“现在是哪年?”
“哪年?”余温对她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2357年,怎么了?”
“2357......23......57?”
叶臻彻底宕机了,因为这是三百多年后的世界。
大概,在三百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她就死在了被告人的锤头下,机缘巧合中,这具三百多年后同样遭遇了致命伤的身体,承接了她飘荡的无处安放的灵魂。
叶臻对此表现出的惊诧、慌乱与不安,并不像作假。余温则有些疑惑,他感到事态的发展似乎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轮到我了。”他目光一沉,继续道:“所以,你是谁?”
“我是谁?”叶臻想回答自己的名字,但她知道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而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也随着她原本的灵魂消失殆尽。“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且在穿越小说中惯用的借口。
余温自然不相信,但是他本以为对方会编造一个说得过去的假身份,可叶臻居然拿自己当傻子,连失忆这种极易被拆穿的假话都说得出口。他觉得这是一种侮辱,一种虽未宣之于口,但却**裸的侮辱,于是本就不太平和的神色显得更加刻薄了。
叶臻因为巨大的情境变化,已无暇顾及其他,于她而言弄清当下的处境才是第一要务。“我的伤,严重吗?”
余温的嘴角抽了一下,想不到对方竟然不光侮辱他,还如此没有眼色:“严?重?吗?”他咬着牙道:“子弹差一点就打爆了你的心脏,你说严重吗?”
子弹、打爆心脏,叶臻准确的提取了几个关键字,觉得这可比锤子凿头来得刺激多了,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你的运气倒是不错,你的.......”余温想说什么,但是左手的手环突然发出蜂鸣声,他抬起手腕瞄了一眼,顿了顿才继续道:“你的心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位置偏了一点,所以你捡了一条命,然后小舟在清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你还有呼吸,他本该把你送到医院去的,不过因为找不到你的身份手环,无奈之下只能把你送到我这儿来了。”
“地下诊所?”叶臻本来想说黑诊所,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因为相比于黑诊所,地下诊所这个词听起来就委婉多了,除了更容易让人接受以外,甚至多了一点点抗争的意味。
“不是。”余温对此不甚在意:“兽医院。”
叶臻:“???”
叶臻:“!!!”
叶臻:“......”
疑惑、震惊、无语,各种表情在叶臻的脸上交替上演,她仔细回想生前是不是造了什么孽,以至于死后要穿越到一个完全不知情的未来世界,没能拥有原主的丝毫记忆也就罢了,还疑似在战场被人差点打爆心脏,搞丢了身份手环,只能送到兽医院救命。
“老天爷,这尼玛是什么天崩开局?我宁愿回去每天听十场吵得脑仁疼的庭审......”叶臻心态崩了。
余温默默看着她,突然觉得她说自己失忆了好像也不一定是假话,可能确实撞到头部了,不光把记忆撞没了,精神也撞得有点不正常了。他刚想开口问问她要不要做个头部检查,却发现两行热泪顺着对方的眼角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你......你哭什么?”
叶臻一脸悲愤的看着余温,心理暗暗怒道:“这换谁,谁不哭?”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能不能先让我自己呆一会?”
余温耸了耸肩膀,没再说什么,按开房间大门离开了。
叶臻望着关上的大门,再也无法抑制情绪的崩塌,仰着头嚎啕大哭起来,这一瞬间她觉得不会有人比她更加命途多舛了,失去亲人,失去朋友,虽然灵魂活着,却要面对与曾经的一切诀别,无法名状的悲伤铺天盖地的袭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胸口发出沉闷的痛,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她不得不抽抽嗒嗒的着捂住胸口,试图平静下来,毕竟还要面对现实,她总不能立刻再死一次。
她一边拽出病床前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一边环顾着病房的陈设,发现在病房的墙上钉着一面镜子,好奇心一瞬间占领了上峰,她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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