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凌墨二人眼底浮现的疑惑，科莱桀骜不羁地笑了起来。
“闲，没事干，正好听说你们有这个打算，就随便看了看这几年的考核地点，跟我推测出的结果相差无二。”
凯瑟沉吟道：“我之前倒是听闻过在正式考核前学院会进行一次模拟考核，为的就是让院校学生提前适应地形，了解考核流程，提高考核通过率。”
“不错。”科莱勾唇一笑，“阶级考核每三年一次，三年内考核点均不重复，而学院模拟便会选择上一次考核通过难度最高或未选过的地点进行模拟，可以理解为学院的一个特殊作弊手段，所以要推算出下次的考核地点并不难。”
说着，科莱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凌墨一眼。
“我并不赞成你们去参加考核，不过那家伙铁了心，怎么劝都不听，毕竟从你拜他为师那刻起，他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江凌墨也猜到了，但还是有些疑惑：“可师父起初并未将凯瑟也算进去，为何现在......”
“这般天之骄子，那家伙怎会轻易放过？”科莱幸灾乐祸道，“也正因如此，穆修与他争执多次，差点儿就大打出手咯~~”
“大打出手？”江凌墨有些意外，但又十分好奇，“你与我师父是多年老友，依你看，他们二人出手，谁会赢？”
科莱认真想了想，道：“若论实力，他们二人几乎旗鼓相当，难分伯仲，但要论各自擅长的领域，那便难以比较。”
“确实。”江凌墨赞同点头，“六阶便如此之强，也不知七阶得强到什么地步......”
“哼，七阶？也就那样吧。”
科莱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但很快，他又换回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向江凌墨手中的黑衣。
“虽是替你缝制好了，但我不太满意，待你归来，我再重新为你量身做一套。”
江凌墨连忙摆手：“心意我领了，这件就够了。”
光是白拿了科莱这耗尽心血，日月不休缝纫了三年的孤品，他就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哪还能让科莱专门替他做一套？
科莱以为江凌墨是嫌用时过长，皱眉道：“你手中那件不过是第一次尝试，用时才过久，现下材料充足，三个月足以。”
“......并非用时问题。”
科莱挑眉：“那你怕什么？白送都不要？”
“......此等工艺，我哪还敢白拿第二次？”江凌墨叹了口气，“心意我领了，但真的不必麻烦了。”
闻言，科莱瞬间敛起笑意：“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驳长辈面子的？”
“当然不是！只是......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江凌墨慌里慌张，语无伦次地解释，科莱低低笑了起来。
“行了，不逗你了，我既说了给，你便收下，无须有负担。”
江凌墨犹豫片刻，正欲开口，科莱很轻易地就洞察了他的想法。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白送你？”
科莱慵懒的整理着额前的碎发，起身走了过来。
“这件。”科莱从货架上拿起一件黑色皮夹递到江凌墨面前，“你觉得如何？”
江凌墨认真端详道：“做工精巧，材质属上乘，多的我便看不出来了。”
“那你喜欢吗？”
江凌墨坦然道：“是件不错的衣裳，不过我不喜欢。”
“这就对了。”科莱勾唇笑道，“有缘便会一眼相中，若无缘，再好，你也很难喜欢上，就像你手中这件，我挂了三年都没遇到合适的人，你既与我有缘，我自然乐意替你再做一套。”
江凌墨微笑点头：“既如此，那我便先谢过了。”
“嗯，这就对了嘛。”
科莱转眸看向凯瑟，只见凯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凌墨手中的黑色长衫上。
科莱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凯瑟一番。
“说起来......”
话还未说完，他便转身冲到里屋内到处翻找着，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件暗红色马甲塞到凯瑟手中。
“少爷可否赏脸一试?”
凯瑟没有应答，垂眸观察着手中的马甲。
马甲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鳞片，每片鳞片间通过一条细腻的金线穿插连接，错落有致，层层叠叠，鳞片表面也经过特殊处理，摸起来并不割手，反倒十分柔软贴肤。
“这是......”凯瑟错愕地看向科莱。
科莱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催促道：“先穿上看看。”
“这太贵重了。”凯瑟摇头拒绝。
科莱眉头一挑：“试试。”
江凌墨算是摸清了科莱这古怪性子，转头劝道：“先试试。”
犹豫片刻，凯瑟缓缓脱下外衣将马甲套上。
科莱杵着下巴来回绕了几圈，满意的笑了起来。
“果然适合你。”
随后他看向江凌墨提醒道：“别忘了我的花。”
江凌墨点头：“好。”
科莱也不再多说，抬手指了指门，意思很明确了。
江凌墨识趣地拿起一旁的竹筐，微鞠一躬。
“今日唐突拜访，多有打扰，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
“嗯，走吧走吧，有空常来。”科莱看似不经意地扫了眼江凌墨的鞋子，“西侧街角那个鞋匠铺还不错。”
这下不仅江凌墨愣住了，连凯瑟眼里都满是诧异。
科莱这敏锐的观察力属实惊人。
江凌墨道：“多谢，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
说完，他正欲转身，科莱忽然道：“听范伦斯说，你与那个白发精灵关系匪浅。”
“你说卡尔？”江凌墨点头，“嗯，是个很乖的孩子，与我也比较有缘。”
科莱神色暗了一瞬，道：“尽快让那孩子离开托特尼斯吧，精灵族的猎杀行动已经开始了。”
“猎杀行动？”江凌墨眉头紧蹙，“何时？”
“近日。”
江凌墨低声道了句“多谢告知”，迅速推开门走了出去。
凯瑟正准备追上去时，科莱喊住了他。
“少爷留步。”
凯瑟微微一顿，转身望去。
科莱神色凝重道：“他是范伦斯唯一的徒弟，又是个异瞳，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刻意制造事件引诱他，那小子没你冷静，也太过于感情用事，所以.......”
“你想让我劝导住他，以免他误入歧途？”凯瑟立即明白了科莱的意思，“就像这次的猎杀行动。”
科莱点头：“他异瞳的力量太过强大，一旦误入歧途，便会是所有人的威胁。”
静默片刻，凯瑟缓缓开口，眼里满是笃定。
“他不会。”
科莱眉头轻挑：“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那家伙就好像有无尽的勇气与可能，任何囚笼都困不住他，无论他是深陷泥泞，还是被他人伤害，他总能咬牙扛过来，他永远都持着一颗温柔之心，坚定心中的信念，义无反顾，如此彻头彻尾的傻子怎么可能走的上那条路？更何况—”
凯瑟停顿片刻，很轻地笑了下。
“他说过，要做我的光。”
科莱明显愣了一会儿，紧接着，云淡风轻的笑了起来。
“突然很期待你们的未来了，若明年你们能顺利通过考核，我会带着厚礼前去祝贺，可别让我失望哦~~”
“一定。”
凯瑟微微一笑，朝科莱欠了欠身，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凯瑟离去的背影，科莱喃喃自语，眼里浮现出一丝羡慕。
“......光吗？”
......
街道上，凯瑟环顾了好几圈，这才发现半倚在柱子后沉思的江凌墨。
听到脚步声，江凌墨抬眸看向凯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人类......是不是真的无法与异族共处？”
凯瑟淡声道：“人，总是会畏惧排挤比自己强大的物种。”
江凌墨苦涩地笑了笑。
他知道，有时候答非所问，只是不想太过直白说出那令人失望的答案罢了。
凯瑟知道江凌墨担忧，但奈何自己又不善安慰，沉思片刻，只能干巴巴道：“在这等我，很快。”
还不等江凌墨开口，凯瑟快步朝西侧街角走去。
江凌墨本想跟去，但很快，他便调转方向，朝集市走去。
......
西侧街角尽头的鞋匠铺里，奥维斯正聚精会神的勾勒着鞋底上的花纹。
忽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黑色长靴，极品，十六寸。”
奥维斯头也不抬地应道：“架子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凯瑟淡淡扫了眼一旁的架子：“我说了，要极品。”
奥维斯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老夫手艺一般，若要极品还请上别处寻。”
凯瑟倒也不恼，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双鞋子，端详道：“工艺精湛，材料上乘，只是不知—”
说到这里，凯瑟故意顿了很久，才缓缓说出后面的话。
“萨帕尼尔的一流匠工为何会屈尊于托特尼斯？”
奥维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凯瑟。
“你是何人？”
凯瑟没有回答，漠然道：“不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在主城立足，而你却放弃了应有的财富与地位隐居于此，我想有些话不必我说的太明了。”
奥维斯目光一凝：“你是米契尔家的。”
这话并非疑问，而是笃定。
凯瑟没有否认：“托特尼斯从不拒任何想寻安心地的人，既来了，那便是这里的子民，享米契尔家族庇护，即便是皇族也无法插手半分。”
听到这话，奥维斯眼里的警惕消散了不少：“即便有罪？”
“皇族定的罪，与我米契尔何干？”凯瑟勾唇一笑，意思十分明确了。
奥维斯轻笑一声：“早就听闻征战家族不惧权威，只坚守心中正义，即便是皇族也得礼让三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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