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降落目的地,剧烈的疼痛便让苏然忍不住跪倒在地,整个人如同生锈的机器,冰冷的水浸透每一个关节,每一处缝隙,每一个部件都处在碎裂边缘,实在太疼了,也太冷了。
顾不上呻吟,苏然挣扎着把脸从水里拽出来,身体强化、水下呼吸、疼痛屏蔽……一个个法术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
她果断跳入海中,朝深处游去,艾利克斯的身影已隐约可见。真是感谢这家伙奢华的巨大蓝宝石领结在水中发光发亮,目标明显。
苏然一边嘟囔一边将这位遇险者拖到岸边,此人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法术大概还有五分钟持续时间,苏然当机立断,开始心肺复苏。
按压得差不多后,苏然两眼一闭,不就是人工呼吸吗?他们现在都是小屁孩,谁怕谁!
这样一想苏然就坦荡多了,直接用她的嘴包住艾利克斯的嘴开始吹气,新奇地望着对方鼓起的胸部。
终于,随着一声咳嗽,艾利克斯悠悠转醒,苏然迫不及待扔开艾利克斯。
“你……卑鄙无耻!”醒来的艾利克斯满脸羞恼地远离苏然,好像她是啥洪水猛兽似的。
苏然毫不在意地翻着白眼,她那是为了救他好不好。
“你那个态度,你以为我遇到危险是谁造成的!”
这,这确实是她造成的,苏然没话说了,讪讪笑着,提议他们出去后再商议赔偿事宜,她的魔力是一滴也没有了,等反噬上来估计会成为废人,到时候全指望艾利克斯了。
还没聊完,苏然的魔法时效到了,她嘎巴一下瘫倒,过载的疼痛直接让她失去意识。
“喂!”
艾利克斯徘徊了一会,还是把苏然背起来。
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四周十分昏暗,十分典型的森林景色,世界上有无数个这种森林,他根本判断不出来这是哪里。
传送他人的法术与施法者的情绪有很大联系,如果是正面情感,被传送者就会降落在安全甚至渴望出现的地点,如果是反面情感,被传送者则会出现在危险和恐惧的地点。
艾利克斯砍倒拦路的杂草,目光复杂地看向身后的苏然。以他降落的地点,这个女孩,当初应该想让他死吧,那为什么又折回来救他呢,甚至牺牲自己的身体,对法师来说,法力可是堪比生命力的重要存在。
可惜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已经昏迷了。
艾利克斯继续寻找着适合过夜的地点。
说到底,自己又为什么要救这个想杀死自己的人呢,明明可以不管的。苏然与他作对的鲜活表情和驱邪日时的虚弱神色交替出现在眼前,艾利克斯暴躁地把它们挥走。
得了,谁让自己是好人呢,他成功说服自己,让苏然躺在新鲜手搓的简陋草席上。
苏然醒来时,淡红色的光圈正在燃烧的篝火上颤动,艾利克斯把打来的猎物架在火上,挤上不知名植物的汁液,霎时间,肉香四溢。
苏然努力吸着鼻子,以她跟艾利克斯的恶劣关系,分到肉是不太可能的,就用香气止饿吧。
“喏,给你。”艾利克斯撕下一条腿。
诶?这么大方?
看着苏然惊讶的神色,某种恶趣味在艾利克斯心里蔓延。
“这家伙跟那天追你的魔兽是一个物种的,我还没吃过,你先试试吧。”
苏然恍然大悟,这家伙是想让自己试毒,真是打得好算盘,太卑鄙了,比不上他姐姐一点。
她冷冷笑着,“还是不了。”
“骗你的,只是兔肉,这还是姐姐教我的配方,没想到要被你这个外人吃了。”艾利克斯把肉塞入口中,撕下另一只腿,示意苏然来拿。
她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人吗?
她是。
在咕咕作响的肚子面前,苏然不得不向黑暗势力屈服,况且,况且这是艾丽西娅的配方诶,自己这一吃也算是吃到自推亲手制作的食物了,想想就害羞。
苏然扭扭捏捏地凑到艾利克斯旁边,虔诚地咬下一口。
太好吃了!兔腿焦脆,烤得刚刚好,油脂在腿间细微地跳动,滋滋作响,恰到好处的香料与兔肉完美交融,让兔肉的美味更上一层楼。
唔唔,太好吃了!
一时间,山洞中只有两人大快朵颐的声音。两人的影子在彼此身上跳动,结果他们的脸都是一会儿被黑暗盖住,一会儿又突然发红了。
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看了一会,齐齐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息。
用艾利克斯收集的河水洗漱完,两人都没有睡意。苏然的法力明早才能恢复,他们得在这凑活一夜了。
苏然好奇地朝山洞外张望,黑暗的天空显得无比神秘,作为生活在城市的现代人,她很久没看到如此纯正的自然景象了。
“想看就去看吧,我那么厉害,总不至于让你遇害。”艾利克斯把苏然带到洞外,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晶莹的星星在无边无际的天幕上闪烁,淡淡的光潮从幕边不断增涨,月亮快要登场了。
凉爽的微风拂过脸庞,送来清浅的草木香,淡淡的烤肉香,还有一些杂草燃烧的烟熏风味,知了、蟋蟀、青蛙开始它们丰富的夜生活,林隙,草丛,池塘里都是自由的歌曲。
一种无边的快意充盈在苏然心间,她站起,漆黑的发丝在风中飘扬,融入夜晚的墨色。
“啊!”她朝天边大喊,艾利克斯的外套从身上掉落。
“啊!”她又喊了一次,惊起沉睡的小动物逃窜。
“你是真不怕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啊。”艾利克斯用手撑着头,接住外套。
苏然挑眉,戏谑地望向对方,“真有怪物你还打不过吗?”其实是她知道真有怪物这王子早就如临大敌了,根本不会跟她开玩笑。
艾利克斯看着她充满生命力的眼睛,骄傲地抬起头颅,“站在你面前的,是安慕国第三十代王储,百年难遇的剑术天才,最年轻的怪物杀手称号获得者,公主最强大的护卫,你认为这样的我还打不过一个怪物吗?”
“那不就得了。”苏然转头继续欣赏夜色。
结果两人都莫名其妙笑了起来,真奇怪。
疯玩一通的两人回到山洞里,匆匆编织的草席不是很舒服,但也够用。
艾利克斯的眼神落在苏然裸露的胳膊上,把外套塞给她,又往火堆里塞了些燃料。
这家伙竟然出人意料地贴心?
他也是有跟女性相处的经验的,姐姐提着耳朵告诉她要对女性友爱,细致地观察女性需要并给予帮助,但不能伤害对方的自尊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姐姐总说不要把其他人想得跟他一样皮糙肉厚,想啥说啥。
艾利克斯用树枝拨弄着篝火,“我要向你道歉,姐姐曾教育我,在有准确的证据证明对方是一个坏人之前,我应该尊重理解每一个人,我却只是因为怀疑就认定你是间谍,还对你态度糟糕。但我现在发现你的本性不坏,今天这种意外发生,我的过错很大,回去后我会向姐姐请罚的。”
被艾利克斯一道歉苏然有了一丢丢不好意思,“我也有错啦,不该在魔法不稳定时对你使用,不过既然你知错了……”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圈,嬉皮笑脸凑到艾利克斯身边。
“带我去见你姐姐怎么样。”趁这小子心虚,见自推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艾利克斯看起来很想骂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只有这一次,你不要在我姐姐面前乱说话。”艾利克斯警惕地看着苏然。
“当然当然。”跟自推打好关系后还怕见不到吗?这小子总不能违背艾丽西娅的自身意愿吧。
第二天一早,修整好的两人传回魔塔,苏然风一般冲进房间,把自己收拾干净,千挑万选。
粉红色的丝绸外套,不好,太艳了,不够衬她。
金饰摇曳的白色长幔,不行,形制太简单,显得不够重视。
下身膨起鼓鼓的团拥有巨大体积感的湖绿色罗布裙,不不不,太庄重了,她可不是去砸场子的。
苏然陷入无尽的纠结,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急得团团转。
最后,她披着一件墨绿披肩,穿一条豆绿连衣裙,长发扎成两个麻花辫,打两个小绿结,戴一顶田园风麦秆帽,用缎带和人造花装饰,蹬着一双柔软的小山羊靴,风风火火地冲出房间。
来不及回应阿德里安“吾女叛逆寒我心”的背景音,她拉起艾利克斯一鼓作气朝皇宫跑去,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呼……呼……”感受着破坏造型的汗水,苏然赶紧给自己放了个清洁术。
被苏然一系列行动搞懵的艾利克斯终于有机会开口。
“你为什么不传送过去?”
干!她忘了!
苏然表面老神在在,不想在艾利克斯面前丢脸,声称自己只是热爱运动,现在运动量足够,可以用魔法过去了。
艾利克斯欲言又止,好烂的谎话,但他善解人意,不会拆穿她的。
这次,苏然终于光明正大地进入皇宫,来到公主的宫殿前。
她推门,锁上的门纹丝不动。
说起来,成功溜进来的几次门都是锁着的,艾丽西娅的警戒心真高啊,不用担心陌生人偷溜进来的,挺好。
“这个锁是特制的,除非有钥匙,从里面和外面都打不开,撬锁会触发警报。有钥匙的只有我,父王和母后。”艾利克斯解释着,把钥匙插进锁孔。
不对,艾丽西娅呢?她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啊。
“姐姐没有钥匙。”
咔哒,锁开了。
天杀的那不是囚禁吗?艾利克斯你小子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竟然这么恶毒!
苏然来不及发难,因为屋内的人影听到了声音。
紫发,红眸,白肤,红唇如血,懒懒投来一瞥。
耳朵传来嗡嗡的怪声,心脏突突跳着,心悸让她陷入呼吸不畅的错觉中。
苏然完全被屋内的景象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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