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起点发生在1566年,锡国爱丁城南十字路口左侧一家破败且肮脏的酒馆里。
晚上十点半,街道寂静,只有一家名叫“梅格勒”的酒馆依旧烛火通明,时不时传来酒鬼打骂的声音。
一只黑猫百无聊赖的躺在地上,高兴的舔舐爪子。忽然眼前的月光消失不见,抬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
黑猫被吓得立起尾巴,摆出进攻姿势,一点点后退,扭头跑开。
眼前这个穿着棕色裤子,白色亚麻衬衫的黑发青年,站在酒馆门口,一张东方长相的俊脸被月光衬得惨白,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眼眸却格外明亮。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抿了抿饱满的嘴唇,下定决心赴死一样推开木门。
喧闹声钻进他的耳朵,浓烈的劣质酒味,呕吐的臭味交叉混合在一起让他有了退堂鼓的念头。
他紧紧抱着手里的木箱,小心翼翼跨过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酒鬼,“呦,这个不是陆一吗?那个喝一杯啤酒就倒的陆一。”
一个躺在地上的酒鬼大着舌头,指着他问旁边的男人。旁边的男人也喝了不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点点头。
陆一懒得跟这种人废话,径直走了过去,路过男人身旁时,男人忽然伸出右腿将陆一绊倒在地。
陆一闷哼了一声,整个酒馆沉默一瞬,随即爆笑起来。
陆一羞愤的从地上爬起,将那些声音通通甩在身后,找到酒馆老板把手里的的箱子塞到他怀里。
没好气的说:“三斤新收葡萄,六铜币。”
老板看着他这样子,揶揄道:“他们又逗你了?”陆一看着他没说话。
老板咂咂嘴,“也不能怪他们,谁叫你愣头愣脑的,上次喝一杯啤酒就醉的不省人事,还在那里又哭又闹说自己要回家。不笑你笑谁啊。”
陆一从他手里接过钱,边数边说:“要是喝得明白了,你们得少一大半乐子。”
老板哈哈大笑起来。
“你少给我一个铜币。”
“害,最近生意难做,国家要打仗,国王收税,那些贵族他敲不开,就只能来从我们小老百姓身上薅。就一个铜币,算让让叔。”
“生意难做,庄稼也难种,看天吃饭,老天一个不乐意今年就吃不上饭,我也是替人办事。更何况,这些葡萄除了给贵族送过去,剩下的都在这儿了。”陆一不肯让步。
“嘿,叔这里是真的没有……”
陆一将钱放在桌子上,抱起箱子就往外走,“那这笔生意就没得谈。”
老板忙拦住他,从柜子里摸出一个铜币丢给他,“诺,比我还吝啬。”
陆一弯腰捡起地上的钱,对他笑笑没说话。
走出酒馆重重呼了一口浊气,朝酒馆方向犯了一个白眼,看着皎洁的月光再一次暗骂命运就是个烂编剧。
回想起自己的经历,陆一现在都感觉不可思议。
三个月前……
陆一受好友陈文的邀请前往锡国旅游。
旅游最怕两件事,天气不好,搭子没选好,正巧陆一两个都占了。
才下飞机,爱丁城就下起了小雨,雾也慢慢升起来。
才下午三点半,陆一看着窗外愈演愈烈的风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架势。
已经在机场等了快一小时了,按照原本的计划,二人是准备先去附近吃个饭再慢慢去酒店的。
现在看来不得不省略吃饭逛街这一环节。暴雨天,二人花了比平常多两倍的价钱才到达目的地。
车子在铁栅栏前停下,朦胧的雨将眼前的古堡衬得寂静又荒凉。陆一狐疑的看了一眼陈文,怀疑的话将要说出口。
陈文注意到陆一的表情,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等一下。从钱包里抽出几张欧元递给司机。
司机接过钱,然后猛踩油门,一溜烟不见了踪影。显然也认为这是个鬼地方。
陆一皱着眉头,跟陈文朝古堡走过去。两人都是一米八的个子,个高腿长,脚步迈得又大又急,即使这样也走了十多分钟才到古堡门口。
此时正值深秋,大门内原本应是繁盛的林荫大道,却被落叶堆了一地。
陆一的脚步落在落叶上,树叶立马发出“卡擦——卡擦”破碎的声音,寂静又荒凉。正中间的神像喷泉也已干涸,布满了黑色爬纹,绿色青苔,古堡的塔尖上几只乌鸦“哇哇”叫个不停。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甚至连乌鸦也不愿意叫了。在这里站了半天没看到一个人影。陆一没有陈文心大,严肃的质问陈文酒店到底在哪里订的。
“这个……那个……这个嘛。“
陆一看陈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心中了然,陈文这个狗东西肯定又是为了省钱在哪个不知名的网上订的。
陆一转身就要走,陈文赶快拉住他,讨好地笑道:“我这不是为了提高咋俩的旅游质量吗。”
“放心,这个古堡是我千挑万选出来,保证没问题。”
陆一烦躁的吸了口气,觉得这不是吵架的时候,压制心中的不满认命问他:“花了多少钱?在哪订的?“
陈文神秘的笑了两声,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下骄傲的说道:”七千元,找在锡国留学的朋友搭了个桥。“
“一晚?”
陈文兴奋的摇摇头,“七天六晚,还有免费早餐。”
陆一眉头皱得更深,“七千元,七天六晚?”也不怪陆一多疑,爱丁城的物价本来就高,住宿费更是高得离谱,可以跟首都贝伦斯相提并论了。
网上订都是三千多一晚。七千,六晚……陈文一看发小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啧”了一声骂道:“亏你还是学艺术的,脑子怎么就那么不灵光呢?不满意,咱就走啊,大不了那七千不要了。要是可以,干嘛不住呢。”
陆一一听也是这个理,呼了口气,重重地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一脸严肃地看向陈文,“得保证,要是有问题,立马走。”
陈文看陆一那个样子,知道他是同意了。他这个发小,虽然有些时候警惕得过头了,但是只要说服他了比谁都好说话。
陈文猛地搂着他的肩,一个人挂在陆一身上,嘿了一声,“那肯定,有问题不走,那是傻子。我们——”
陈文指了指自己和陆一,“聪明着呢。”
陆一被挚友逗得大笑起来,心里得那点担心也荡然不在。
二人走到古堡门口,按响门铃,不一会电子锁传来一阵机械音“请进”
走进古堡,正厅是一个标准的十九世纪老钱风装修,昏暗的灯光不仅没有埋没屋内的景象,相反重色的调子更是给古堡铺上一层奢侈的神秘感。
陆一四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不远处的墙壁下火炉正烧的霹雳作响。
“二位客人,你们终于到了。”
陆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一个灰发的妇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自己身后竟是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二位客人,下午了,一起来吃饭吧。”
老人用她沙哑的声音招呼陆一二人到餐桌旁落座。
陆一还想说点什么,陈文早就一溜烟没影了。陆一张了张口,收回想要拉住陈文的手。
默默跟上他们,从正厅到偏房的餐桌上也走了莫约五六分钟。
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挂画就好几副,还有些历史古董,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
作为一名美院在读油画系学生,陆一认出来了好多中世纪神像图和十九世纪抽象,写实名画。
是不是真品陆一不敢确定,但有这么个闲情雅致广罗搜集这些名画,可见——真他有钱。
陆一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他最喜欢的一个画家的印象画作中拉出来,再一次对有钱人愤恨不平起来。
来到陈文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陈文问他怎么了,陆一摇摇头,看到老妇人的目光冲她温和一笑。抬起姜茶喝了一口,四肢才稍稍有了点活力。
陆一捏了捏手指,活动了下筋骨,朝老妇人问道:“夫人,这个庄园是你的?”
老妇人抿了口茶,摇摇头,语气有些怅惘:“不是,我的主人在1997年把这栋房子交给我之后就没有在回来过了。”
“后来家里的佣人走完了,就剩下我。闲着没事,就挂在网上当民宿租出去。这样才稍微有点人气。”
“那您怎么不走?”
老妇人瞅了陆一一眼,淡淡道:“因为我的命是他给的,我坚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陆一摸了摸鼻子,冲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
吃完饭,陈文悄悄凑到陆一耳边,问他怎么想。陆一想了想,点头,说那就住着吧。
陈文当即开心得抱住陆一亲了他一大口,把陆一恶心得差点晚饭都吐了出来。
陆一的卧室在三楼,出门就是走廊,整个内部建构呈圆形,趴在栏杆上正巧可以尽收一楼的风景。
卧室内,米黄色绣着繁美花纹的窗帘虚虚遮掩起落地窗,透过落地窗窥见来时路上的落叶被雨水浸得厚重,倒是给这古堡添了几分艳色。
陆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吃晚饭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信号差的要命,时有时无的,烦躁的把手机丢往一边,准备小憩一会。
迷迷糊糊中,陆一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梦境中——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陆一赤着脚不停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雪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有一个手脚被钉子钉起来的白发男人,白发男人的鲜血流了一地,他似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召唤出一团黑气,那团黑气慢慢的在他周围聚拢,陡然变成一个黑发男人,就在那黑发男人转头时……
画面一转——
陆一来到了一片黑森林中,周围的人抬着一个开着盖的棺材,陆一忍不住走上前一看,棺材中躺着一个身形修长,戴着面具,浑身是血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陆一被一种悲伤笼罩,他的心痛的彷佛快裂开一样,陆一想伸手摘下他的面具。
忽然……
陆一从床上猛然惊醒过来,浑身上下冒着虚汗,拿起手机一看才过了30分钟,陆一扭开床头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压压惊。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想去古堡内逛一下。
打电话给陈文也没接通,想着好友应该是睡了,古堡大厅内也是一个人没有。陆一犹豫几分钟决定自己逛一下,从大厅走到后花园陆一对这些老钱家族的审美啧啧称奇,忍不住的佩服和喜欢。
陆一走到后花园的一扇石门前,门缝是开着的,陆一对着里面喊了几声没人答应。随即压下心中的怪异感,推开门走了进去。门里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的楼道,陆一身形偏瘦,站在里面都显得很挤,兴许是长时间无人踏足的缘故,阶梯上长了薄薄的一层青苔,稍不注意就容易摔个狗吃屎。
陆一将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筒,莫约走了快十分钟还没有看见尽头,陆一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即将打道回府的失落感。
忽然,在经过一个转角后,空间也逐渐开阔起来。
不多时,一个直径有五米左右的圆形场地出现在陆一眼前。陆一扫视了眼四周,正方向有一扇被关起来的木门。
按照恐怖片定律,陆一现在就应该转头就走。
但是……
中国人有句话讲得好,来的来了。
陆一心想,难不成真有什么鬼吗,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边想边把门一把拉开,手机的灯光对准了屋内的墙壁,就看见一副用刀深深刻出来的壁画陆一伸出手摸了上去。
按照国外画风尊大卑小,其中两个男人的比例明显小于另外一个男人。
陆一细细看下去,两个穿着朴素的男人,一个拿着萝卜青菜,另一个拿着牛羊肉来到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身前。
华服男接受了牛羊肉,却对萝卜青菜大为不满。其中送蔬菜的男人不满意这个结果,拿起屠刀将另一个男人杀了。
面对华服男人的审问,男人跪在脚边承认自己的罪行。
读到这,陆一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故事是……关于该隐的?
传说该隐是吸血鬼始祖,因为嫉妒杀死弟兄亚伯后遭受天谴终身靠吸食鲜血为生,并且永生不死世世代代遭受诅咒的折磨。
而那把杀死亚伯的银质屠刀,也成了唯一可以杀死该隐的武器。他的后代,也恐惧着银器。
陆一倒吸了口凉气,不明白怎么这里会出现这样一副刻画。
灯光下,陆一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好似下一秒真的有嗜血的魔鬼将陆一拖入黑暗。
密室四四方方的,就像个小型卧室一样,该有的一样不少,湖蓝色天鹅绒大床,即使在地下层也装上了象征性的酒红色窗帘,留声机,十八世纪某著名写实派画家的真迹挂在床头,传说此幅名为《阳光》的画在十九世纪就已经被私人买家收藏,至今未对外展出过。
甚至陆一还看到了一部2003年的诺基亚1100,绕了一圈,这部手机好像就是这个房间最新的物件了。
陆一想起老太太的那句他肯定会回来,身上打了个寒颤。
万一这个古堡的主人一直在这里,默默的住在地下监视所有人的动向……
陆一猛地摇了摇头,被自己这个想法吓死,哪有人这么变态的。
陆一走到床边,不小心被堆在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后腰抵在床头柜的一个按钮上。
“咔——”
原本平整的床面,忽然向两边竖起来,湖蓝色丝绒被子落在陆一脚边。
两米的大床里面莫约有一米深,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陆一看见床里面躺着一个男人,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
“嘭——嘭”
陆一感觉心脏即将冲出胸膛,死人?
什么死人会在这里。看这个房间落灰程度,肯定好一阵子没人来了。
但是……陆一看向男人被西装包裹的修长有力的双腿,摆在胸前筋骨分明的双手,一路向上,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其薄也苍白得不正常。
内部纤脆的组织玻璃体似的,青筋彷佛下一秒就会浮动起来,亚麻色的碎发扎成一缕小辫子随意搭在肩上。
这个男人……和自己梦中的那个好像……
他好像只是短短在这里假寐一会儿,马上准备起身参加舞会。这时陆一却注意到,岩壁上有几个字。
陆一凑近了一些,用手机相机放大。
“一个惧怕黑暗的人在此休息。”
落款:佩尔南斯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不合时宜的电话声突兀地响起,陆一吓得心脏一紧,一看来电:陈文。
“陆一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
忽然,陆一感觉浑身上下像被虫子叮咬一样,痛得摔倒在“啊——嗯”
“陆一,陆一你在哪,说话”
陆一张了张嘴,想要回答陈文地问题,但是全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般剧痛无比,真的太痛了,痛到陆一无法发出一个音节。
“陆一,你现在是不是在地下室?你带着我给你的项链吗?等我,我马上来。”
陆一很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地下室还有项链是怎么回事,可是没有机会了,陆一沉沉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后,陆一躺在一个小巷里,看着眼前中世纪锡国建筑和穿搭。
直到现在经历过生活重击后,陆一才接受自己穿越得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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