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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左侧街道静立一座简朴小屋,石灰墙面肌理粗粝,屋面由海草和木条铺成厚顶,对开的橡木门紧闭。

看到你的脚步在小屋前放慢,索伦稍稍挑眉,恍然大悟。

“哦,原来你是要找他呀。”

“你认识他?”你随口道。

“认识谈不上,但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你倒是很有眼光,一来就挑了个硬茬子。”索伦翘起唇角,似笑非笑。

整栋屋子只有一扇小窗,嵌着木质百叶,看不清屋内的情况。

你抬起手,正要敲门,便听屋内传来一声“进”。

推开门,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地面夯实粘土撒细砂,左侧墙边放置木柜,柜子里放着瓶瓶罐罐、杂物和书籍,右侧放一张床,墙上挂着熏鱼。

虽然屋子总体是空的,但能看出明显的生活痕迹。

靠近门的墙边放了一张书桌,有人正坐在桌前。

而那便是你的目标,艾德林。

如同地图中显示的形象,艾德林身穿白色长袍,有着银灰色短发,灰紫色眼睛。

近距离观察发现,那双眼并不本就是灰紫色,而是蓝紫色,只是有些灰蒙蒙。

艾德林是个盲人。

此刻,他双手放在桌面,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的书籍,仿佛正在认真阅读,完全没有招呼你们的意思。

你屈起指节,敲了一下门框。

“您好。我们需要一位强大的空间系魔法师,来帮助我们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艾德林将书翻过一页。

书页摩擦的沙沙声回荡在房间,气氛有些许尴尬。

“如果神成功被召唤,便能够实现愿望。比如,您不是一直想要提高自己的天赋吗?”

对方仍然没有搭理你。

看起来,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多。

也是。既然这是对方强烈的愿望,又来到了淘金者之岛,想必早就为此找寻过无数人了。

一片寂静中,索伦看看艾德林,又看看你,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咦?你怎么好像没办法打动人家啊?要不赶紧放弃算了,我今天也能早点下班嘛。”

索伦的语气暗藏兴奋,似乎对看到你的失败迫不及待。

你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表露出颓势,对方甚至会在这里直接杀了你。

获取的所有信息在脑海中一一掠过,你咬了咬牙,用温和而不失坚定的声音,点破对方的名字。

“艾德林先生。”

淘金者之岛上,人们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艾德林的名字未必为众人所知。

你需要艾德林动摇,需要和他单独沟通。

可你掌握的,唯一能够引起对方兴趣的可能性,只有这一个名字而已。

空气似乎安静了下来,你的嘴唇发白,手心全是汗。

几秒后,艾德林扭头,望向你所在的方向。

那双眼明明毫无聚焦,你却感到如芒在背。

“你们要召唤的神,祂的名字是什么?”他问。

这涉及到你的知识盲区。

连祈愿都没有写那个邪神到底叫什么,你只得看向索伦,却没想到索伦也在看你。

顿了顿,你猛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你为召唤出那个神费那么大劲,竟然还不知道祂叫什么?”

索伦摸了摸鼻子。

“一直都是格雷德在操办啊。”

虽然艾德林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你似乎从中读出了一丝不屑,不禁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呃……总之,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愿意聊聊吗?”

艾德林微微垂下眼,似乎是在思索。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到门边。

“我想,我有些话需要单独跟他说。”艾德林站在索伦面前。

索伦盯着你看了一会儿,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

“好吧,好吧。我不会偷听的。”

他不断后退,直到退到门边,再次从袖中抽出短刀。

那把划伤过你的短刀,这次却是带着刀鞘,被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你。

“小心点哦。”他咧起嘴,笑容近乎甜腻。

让你防身?

你是不相信索伦有这么好心。

难不成,是故意表现给艾德林看,破坏你求助的可能性?

思索时,艾德林双手一推,“啪”地将木门关上。

咸涩的气息仍未褪去,周围变得幽暗,比起邪教举办仪式的地点,有过之而无不及。

艾德林的身材并不壮硕,个子不比你高,也没有对你造成过任何物理伤害。

他就这样站在你身前,却让你感到莫名的压迫感。

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随后给自己加油打气。

之前翻找信息时,你注意到艾德林的信仰归属是小鱼族教,即你的信徒。

虽然你现在不能给予他什么,却随时可以剥夺他的能力,你没有必要怕他。

你将短刀塞进口袋,故作淡定。

艾德林微微启唇,轻声呢喃,似乎是在说某种咒语。

你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这不是你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语言,只能努力记住它的空耳。

念咒的同时,艾德林双掌相对,同时向外旋转九十度,在空中勾勒出一扇无形的门,而后两掌向外推至肩宽。

半透明的线框凭空出现,艾德林伸出食指与拇指,指尖相触,搭成菱形。

刹那间,状似尘土的光粒飘然而起,映出艾德林的身形,与他水晶般的眼眸。

他双掌相合,十指交叉,保持这一姿势。

一秒后,光粒融合成银色雾墙,如水银流动,环绕在你与艾德林身周,将你们与外界分隔出一个方形的空间。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艾德林的声音很平静。

你一字一顿:“你听说过誓约吗?”

艾德林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你看见他神色微怔,随后皱起眉。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离开这座岛,到教廷去。就我自己。”

艾德林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但需要等几个小时。”

迟则生变,你不太满意,沉吟片刻,却也只能挤出一声“嗯”。

随后,你静候对方的要求,却没有等到下文。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你主动问。

“我是想要更高的天赋,但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动神明的了。”

艾德林的语速,比之前放慢一些,眼珠朝右下转了转,似乎陷入了对某种情绪的回忆。

“凭我为你做的,还不足够得到我想要的。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会收取我的报酬。”

说罢,艾德林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银色雾墙化作粒子,于瞬息间消散,艾德林转身回到座位。

你愣了一下,随后喜笑颜开。

离开这座岛不是难事,可对你不一样。

你原本担心,对方看出你的处境,会坐地起价,没想到艾德林这个人还算不错。

看到艾德林还在看书,你很好奇对方到底是在装逼还是缅怀过去,忍不住问:“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艾德林抬起手,摸了摸下眼睑,并未回答。

“誓约?”你猜测。

对方没有说话,看起来是默认了。

争霸战争过后,你再也没有做过誓约,所以肯定不可能是和你做的。

艾德林的信仰栏,明确写着光明,神明愿意跟他这个非信徒做誓约,肯定是他身上有什么顶好的东西。

他的眼睛,肯定比十九阶的空间系法术天赋更稀有。

大概做了猜测,你心中一阵唏嘘。

愿意做这么亏的交易,已经看得出对方的狂热,为提升天赋失明之后,他的愿望居然仍是让自己的天赋更进一步。

你忍不住感叹:“你真是纯热爱啊。”

对方自然也不会回应你这句话。

你没指望得到回答,转过身,正准备打开木门,却忽然听到艾德林的声音。

“刚才那招,凭你还施展不出来。”

你顿了顿道:“先学着,总不会有错的。”

“三心二意,走不长。”艾德林又说。

经过刚才的相处,你大概明白了,艾德林没有恶意,他只是,只是……

哥们儿,实在不会说话,那嘴捐了它呢!

最终,你还是没让这话掉到地上。

回想系统布置的任务,你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你不明白。”

门开了一条缝。

“商量得怎么样?”

索伦凑上来,将脑袋挤进门缝,脸颊的一点肉被挤得嘟起,看起来有点儿滑稽,却又透露着神经质的危险感。

“他要等一会儿才能来帮忙。”

“那好吧,我们先回去吧。”

离开艾德林家的门前,索伦莫名地安分。

走了几分钟,他才开口:“他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还开了个空间屏蔽?”

偷听未遂,好意思说的这么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你没搭理这个问题,想到艾德林的信仰,上下打量着索伦,有些好奇地问:“你的信仰,为什么不是光明神呢?”

索伦脸上的笑容敛去。

“圣座大使大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信仰神的呢。

“神啊,只喜欢像圣子那样血脉纯正的人类。

“我们这些杂种,不配信仰神呀。”

你审视着索伦的神情,而后微微一笑。

“我觉得他做的太对了。”

人兽杂交容易出精神病,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眼前啊。

索伦撇了撇嘴,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很快回到举行仪式的地点,之前已经被你看到过通行方式,索伦便没再做什么遮掩。

进到屋里,你发现地面的血色脉络,比之前显眼许多。

其中一些,明显是刚刚淋上去的新鲜热血。

估计这就是召唤仪式所用到的阵法。

虽然已经跟艾德林谈好,但你不放心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端详着阵法的形状,暗自思索能动什么手脚。

而后,你开始悔恨。

过去玩游戏的时候,那些信徒来给你展示自己研发出的新咒语、新武器、新法阵,为什么没有好好看一眼?大脑空空啊!

闭了闭眼,你平复心绪。

虽然你不懂阵法,但他们失败这么多次,肯定也不是特别了解。

你不能直接对阵法动手脚,但有教廷背书,骗他们相信自己,还不简单?

先上再说,出路总会有的!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你蹲下身,食指一抹,沾上血液。

“哎,你们这个阵法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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