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开到酒店门口,路西洲才放低声音叫了声他的名字。见实在没反应,又伸出手拍了拍肩膀。
好一会儿,南风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路西洲的嘴唇,开开合合,仿佛在诱惑着什么。
南风甩了甩头,抬眼看上去,安静的黑色眼睛荡漾着笑意。他这才听清身边人的话“醒了吗?车里睡的不舒服。到酒店了,我们上去休息。”
本来南风睡的还有点懵,在听到“到酒店了”四个字时直接猛的一起身,头和车顶来了次热烈的亲密接触,发出砰的一声声响。
路西洲亲眼目睹这一幕,顿时露出一排白牙,被逗的大笑了两声“小心,现在是不是彻底清醒了? ”
南风觉得太丢脸了,他抬起手揉了揉脑袋。手放下来的时候,路西洲瞧见他脸一下变红温了。
“还疼吗,鼓包了没?”
“没鼓包,已经不疼了。”南风摇头,然后心如死灰的闷声命令“西洲哥,你快忘记刚才发生的事。”
路西洲一边点头一边应声“我出了车门就忘记。走吧,上去早点休息,我看你困得眼皮都在打架。”
听到这话,南风表情认真起来,他放下手臂,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没叫醒我? 一个人开这么久多累啊。”
“看你睡的熟就没叫。”说完,路西洲又补充了一句“开车的时候也不觉得多累。”
南风半响没说话,这次和上次要回娃娃的事情本质上是一样的。
他拿路西洲当朋友,所以才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他自己能做到的事从来就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喜欢别人特意为他做什么,牺牲什么。
在他这儿,感情是平等的。
“……西洲哥,我可能还是接受不了。”
路西洲看向他“接受不了什么?”
南风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握紧手心,说我接受不了你没有问过我就对我好吗?
这也太不识抬举了。
正当他心里犯难想放弃的时候,路西洲突然说“那你也同样对我不就好了吗?”
南风听闻抬起头,茅塞顿开了不到两秒他又有些犯难。
“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这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
路西洲好像总是能猜到他心里想什么。南风想了想,确实。虽然他们互相成为了朋友,但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和路西洲维系朋友关系。
如果这是路西洲眼里对朋友的定义,那他当然愿意试着这样做。
南风点了点头,认真的说“我知道了,西洲哥。”
只有不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才会为别人做的这点小事觉得愧疚,亏欠,不知所措吧。
想到这里,路西洲看着南风默默觉得有些伤感。
到了酒店,已经是晚上9点多。点了两份酒店餐,两人就各自回房了。颐城地区没有开发,这边的发展目前还比较落后。
房间顶多二十平米,墙上勉强有个小窗户,刚好对着外面的街道。人影稀疏,只有被拉的长长的灯影独自面向街头,孤独发亮。
没有滋味儿的吃了点饭,南风在车上睡久了,现在没有困意。整理好明天要用的资料,干脆换了运动服出去跑两圈。
出了酒店,透过窗户看到路西洲房间的灯已经关了。他一定很累,南风想。明明自己应该谢谢他,结果感谢的话没说出口,倒先埋怨了。结果人家还顺着自己说好。
路西洲对他实在是很好。他忍不住思考,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一定是吧。
这夜静的刚好,它好像前所未有的属于南风。一切都是自由的,是无拘无束的。
被汗湿的发梢和衣袖,耳边飞虫的鸣叫,呼吸的有序律动还有追赶夜风的喜悦。流汗喘气,腾空大脑,没有喧嚣和吵闹。
周六一早,两人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算不上难,就是麻烦。要仔细核对文件里每一个数字的小数点,核对合同里的每一个字,否则可能造成成百倍的亏损。
本来应该忙到凌晨的工作,因为路西洲和南风默契的配合,时间大大缩短了一半。
忙到晚饭点,连吃了两天没味道的酒店餐,路西洲和南风说定了饭店一起去吃火锅。
南风听到眼睛都亮了,他兴奋的说“我马上收拾!”
路西洲已经准备好了,车在停车场,距离酒店有点距离,他让南风一会直接到门口。
南风来的也快,路西洲坐在车里向他招手,一眼就看到他只穿着了一件单薄的纯黑卫衣。
他下了车,把南风拉进大堂“穿的太少了,今天早上就开始降温了,没觉着冷? ”
南风摸了摸鼻子说还行,不觉着太冷。他没好意思说行李箱里只带了几件长袖,没法穿厚一点。
是想过两件套一块儿穿,可是会显得臃肿,臃肿了就丑,丑了,丑了…多难看。
路西洲觉得不行,他想了想说“在这等我。”
没一会儿南风就看见他手上拿着黑色大衣的朝自己走来,走到差两步的距离,伸手递过来。
南风没动,眼睛盯着那件衣服看。
“来穿上,别冻感冒了。”路西洲又上前一步,怕南风觉得洁癖,他补充道“干净的,猜到你没拿厚衣服,我们先去商场买一件也行。”
“不,不是,我没嫌弃的意思。” 赶忙解释完的南风拿起大衣裹在自己身上。附着在身上的冷空气被挤走,顿时觉得暖意浓浓。他把手插兜里,说谢谢西洲哥。
穿久的衣服会留下穿过的人特有的气味和温度。南风轻轻呼吸着,几分甜蜜的桂花香味幽幽的弥散在他的鼻息间。
出了大门他径直走到驾驶位说他来开车。路西洲明白南风的想法,他笑着点头附和“好,我帮你打开导航。”
这片地附近路窄,小路居多。大街上人烟稀少,只有几个刚下班的工人带着一天的疲倦佝偻的行走。偶然传来的风声和一两声狗叫更衬托着街道的冷清。
南风开车挺稳的。等红灯的时候,不经意看到路西洲按压左手手腕儿,南风之前就有注意到他偶尔会做这个小动作,这会儿随口问了一句“西洲哥,手不舒服吗?”
闻言,路西洲一时停住动作。不过三秒,他又恢复按压,眼神平静的点头回答“之前受过一点伤,天气潮湿就会疼一阵儿。”
“疼的厉害吗?”南风又问。
路西洲笑笑“老毛病,已经习惯了。”
南风皱了皱眉,他似乎很在意路西洲的伤“那,有药吗? 吃了能好点的那种。”
“有,不过这次忘了带。”路西洲活动了下手腕放下,温声道“不打紧,现在已经好多了。”
南风看过去,肉眼看不出任何问题,随后只能点头说“那就好。”
破败的棚户区都是些低矮的房屋,地面的水泥已经开始脱落,坑坑洼洼,好像下过一场暴雨。
街道的尽头却灯火通明,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红火的大店面,牌匾闪亮着“巴食火锅”四个大字,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展示着它的贵气。
店里人不多,干净敞亮。吃了两天的酒店餐,一进门闻到诱人火辣的香味,南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坐在靠窗一侧,拿着菜单,路西洲问南风说“有没有什么忌口?”
“我有点海鲜过敏。”南风说的很轻松“西洲哥,你给我留一个汤底就行。”
路西洲放下菜单,南风真是方方面面替别人着想。他哭笑不得“那我们不点海鲜就行了。火锅就是要一起吃才有意思,一起吃当然要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嗯,知道了。”南风回应完拿手指擦了擦鼻尖。见话题终结,他赶忙问道“那你有不吃的食物吗?”
路西洲想了想“嗯…不能吃的没有。不爱吃的,鸭血吧。”
“那就不点鸭血。”
不点海鲜,路西洲点了好几大盘肉。菜上的很快,第一口裹满辣汁的肥牛入嘴时,肉香浓郁,酥烂味美。南风真想连声大喊“人间值得!”
路西洲偏过头细不可察的露出一个笑容。每次看南风吃饭他都觉得特别有意思。
好像所有的食物在他眼里都非常美味。给人一种就算这饭特别难吃,也要首先怀疑是不是自己嘴太挑剔的问题。
吃了一会,南风两次抬头见他都保持一个姿势,他试着叫了一声“西洲哥?”
猛的听见声音,路西洲下意识抬眼嗯了一声。
南风笑脸盈盈“我瞧见你一动不动盯着我的碗看,看来是真走神了。 ”
路西洲也笑着摇摇头,顺便放下筷子“吃饱了有些犯困。你接着吃,时间还早。”
“好。”南风应声,一边吃一边和他聊天“西洲哥我记得你不是淮城本地的吧?”
路西洲点头“嗯。我来这边上的大学。之前一直待在桐城。”
“桐城吗?!”南风听到坐直身子有些激动的说“之前我还打算去桐城旅游来着,但后面有事没去成。我朋友回来和我说那里特别美。”
“确实很美,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听到南风这么喜欢自己的家乡,路西洲也很高兴“不急,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到时候给你推荐景点和饭店。”
“谢谢西洲哥。”南风话题一转“不过你还挺能吃辣的,他们都说桐城人爱吃甜口。”
“刚来的时候确实吃不惯这边的饭菜,大学四年也都挑着不辣的吃。”
路西洲喝了口水,继续说“工作以后,不可避免的要和客户约饭,点的菜都挺辣,吃多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南风细细听着,调侃道“现在有点无辣不欢的意思?”
路西洲轻笑“这么形容也没问题。”
两人一来一回,什么都聊一点,所以这顿饭吃的非常舒服。送完路西洲回酒店,南风停好车。看看时间还来的及,跑着去附近的药店买了几副膏药。
这膏药他之前常用。不是什么名牌,跑了四家店才买到。但以前打篮球时不时扭伤手腕和脚腕,他贴了挺有效果。
这件事从车里聊天那会就惦记上了。晚上要是发疼,肯定睡不好觉。
南风想着现在就拿给路西洲用,看看能不能暂时缓解疼痛。
到了酒店门口,他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半个钟头。路西洲差不多应该洗完澡了,于是南风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木.南 :【睡了吗?】
路西洲回的很快【还没】
【那我待会儿拿个东西给你。】
【好】
发完消息就不冒昧了,南风提着塑料袋,哼次哼次一分钟不到爬楼梯上来敲2003房间号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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