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山生怕儿子会生儿媳的气，回去的路上，他劝道：“你媳妇儿不是那样的人，她挺好的，最近还赚了不少钱，你别跟她置气。”
“爹的意思是大伯在撒谎。”霍耘的声音里听不出来喜怒。
霍二山沉默了，这话他说是或者不是都不对。可他觉得跟从前相比，儿媳真的变了许多。他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
霍耘：“爹放心好了，这件事儿子来处理，您就不用管了。”
想到儿子从前的脾气，霍二山很是担心，再次交代：“你别跟她吵。”
霍耘语气平静地道：“我知道。”
不多时，父子二人回到了家里。
霍二山知道儿子脾气不好，小时候还常常跟人打架，一直盯着儿子看，生怕他跟儿媳吵架。结果儿子在看到儿媳时面上很是平静。
这一点霍二山还真想错了。从前霍耘脾气的确不好，但经历了辰王造反一事，他性子早已发生改变。而且，如今他养着辰王唯一的血脉，此事若是暴露了全家人都活不成了，因此他不再似从前那般张扬，性子内敛了许多。
霍耘把红薯从推车上搬了下来，又将推车推到了墙角放着。
秦书锦见霍耘回来了，心顿时提了起来。整个家里，她最怕霍耘了。
“你回来了。”
霍耘神色平静：“嗯，回来了。”
霍小芽：“二哥。”
霍耘：“小妹。”
霍耘看了看董春娘的脸色，又看了一眼霍小芽和霍子规，心里有些疑惑。爹娘脸色都不太好看，小妹和子规看起来倒是胖了些。
霍二山：“老二媳妇儿，这红薯粉能存放吗？”
秦书锦：“可以。”
霍二山：“那就好，再弄一些吧。”
秦书锦见霍二山和董春娘面露疲惫之色，道：“今日太累了，过两日再弄吧，这些够用两三日了。”
霍二山看了眼儿子，想着儿子回来要好好休息，就道：“也行。”
对于秦书锦的提议霍耘没说什么，他将红薯倒在了地上，问：“怎么弄？”
董春娘不愿儿子劳累，忙道：“老二，你先歇着吧，你媳妇儿说了改日再弄。”
霍耘：“没事儿，爹娘去歇着吧，我不累。”
说着就去井边打水洗红薯了。
霍小芽跟了过去：“爹娘，你们和二嫂歇着，我和二哥干就行。”
儿子女儿都这样说了，霍二山和董春娘也没再说啥，蹲下身子忙活起来。
秦书锦见霍家人全都去干活了，也一起去干活。
霍耘瞥了她一眼，见她手脚十分麻利，心里又多了几分疑惑。上次回家时就看到她干活了，今日她又主动干活了。看来几个月过去，她性子确实变了许多。
秦书锦见霍耘干活这般利索，心里也十分惊讶。
最累的推石磨的活儿被霍耘抢了去。有了他的帮忙，等天色暗下来时，这一袋子红薯全都磨成了粉浆，红薯粉晒了满满一院子。
霍二山和董春娘去做晚饭了，秦书锦回了西厢房，霍耘给妹妹使了个眼色，两人推着刚刚削的红薯皮去了屋后。
霍耘：“听说这几日你跟你二嫂去镇上卖吃食了？”
一提此事霍小芽就精神百倍，笑着点头：“嗯。”
霍耘：“卖什么吃食，你仔细与我说说。”
往日安静的霍小芽此刻滔滔不绝说了起来，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的。
霍耘能看得出来，对于此事，小妹是真的很开心。而且，小妹似乎变得比从前开朗了。
“你们遇到大伯娘了？”
霍小芽：“遇到了。”
因为爹娘的交待，她从前从来不跟兄长说大伯一家欺负他们家，她也觉得大伯娘欺负他们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没必要说给兄长说。可二嫂反抗了，每次大伯娘欺负他们家二嫂都会反抗。她这才知道，原来人可以选择不被别人欺负。
眼下二哥这样问她，显然是大伯娘跟他告状了，大伯娘定是说了不少二嫂的不是。
既然有人反抗了，她不想再被人欺负，也不想二哥因为这件事和二嫂生了嫌隙。
她四处看了看，见爹娘没出来，小声地跟霍耘说起赵婆子如何欺负他们的，又说起秦书锦如何回击的。
“二哥，这事儿真不怪二嫂，是大伯娘先欺负我们的。咱家赚钱不容易，即便是亲戚也不该总是免费吃喝。”
爹娘和小妹的性子霍耘是了解的，他们从不说人是非。小妹从不会撒谎，她既然这样说了，想必事情真和她说的一样。听完了整件事，孰是孰非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不说现在，从前在他小的时候大伯娘也没少背着大伯骂他。只不过等他长大去了衙门里，大伯娘就不再骂他了，每次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他曾问过爹娘，爹娘也都说大伯和大伯娘的好。他原以为大伯娘至此改了性子，不会再欺负爹娘了，没想到私下里她仍旧和从前一样，喜欢占他们家的便宜。
“我知道了。”
霍小芽觑了一眼霍耘的脸色，问：“那下次大伯母要是再来咋办？”
爹娘让她忍让，二嫂教她反抗，她到底应该听谁的？
霍耘很快就做了决定：“听你二嫂的就行。”
秦书锦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大伯娘那般泼辣的人从来都是当面报仇的，她既然选择私下跟大伯告状，那就说明她对付不了秦书锦。大伯娘那般泼辣的人既然私下跟大伯告状，那就说明她对付不了秦书锦。
霍小芽心里一喜。从前大伯娘来欺负他们家，爹娘都是忍着的，也劝她忍着，如今二哥却说让她听二嫂的，而不是爹娘的。
“好，我知道了。”
霍耘又问起一事：“你们最近一日吃几顿饭？”
从前家里穷的时候一日就吃两顿饭，那日他从外面回来，家里吃饭的点儿似乎也不太对。他怀疑家里现在又吃两顿饭了。
霍小芽：“三顿。”
霍耘：“小芽，你不要骗哥哥。”
霍小芽：“不信你去问子规，去问隔壁的兰婶儿。”
之前二哥留下的银钱都被二嫂花光了，家里没了钱，的确吃了几日两顿饭，可后来二哥又拿回钱了，家里又吃三顿了。
霍耘：“都吃了啥？”
霍小芽：“我们每日都吃鸡蛋，还吃了肉。”
霍耘：“当真？”
霍小芽点头：“真的，不信你去镇上问问，二嫂买了好几回肉了，爹娘也是，还买了大骨头，他们也没再拿着蛋换钱。”
霍耘：“既然吃的不差爹娘脸色咋那么难看？”
霍小芽有些犹豫。
霍耘：“说实话。”
霍小芽：“爹娘每日一大早都去县城卖菜……一人背几十斤菜，今日就卖了四斤菜，二嫂不让他们去，可他们非得去。”
听着妹妹的话，霍耘皱了皱眉。
不一会儿，兄妹两人回了家。
秦书锦想去茅房了，见天色已暗，她叫上了霍小芽。
从茅房里出来，秦书锦照例干呕了一会儿。来这里这么久了，她唯一不适应的就是这个臭气熏天的茅房，要不是实在憋不住，她绝对不会来这里。
霍小芽：“嫂子，你还好吧？”
秦书锦：“我没事，走吧。”
霍小芽：“村里的茅房都是这样的，西边的也不干净，离得还远。”
秦书锦：“要是能家里能盖个茅房就好了。”
霍小芽：“家里岂不是很臭？”
秦书锦：“不会的，家里人少，盖在墙角，没那么大的味道。里面弄一个坑，那个坑有些坡度，就是那种倾斜的。墙外面再挖一个坑，上面盖上盖子。上完之后用水冲，都流到外面去了，家里的味道自然就小了。”
霍小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了没多久，饭做好了。
饭桌上，看着鸡蛋和白粥，霍耘知道妹妹没撒谎。
等吃过饭，董春娘把儿子叫过去交代了一番。
“你媳妇儿最近可好了，还赚了不少钱，你可别跟她吵。”
董春娘听丈夫说了回来路上的事儿。说起来此事霍二山和董春娘也很为难。一边是亲大嫂，一边是儿媳。他们两边都想讨好，也不知该怎么办。
霍耘：“儿子知道。爹，娘，你们明日别去县城卖菜了。”
董春娘知道儿子刚刚跟女儿出去了，想必这事儿是女儿说的。
“你别听小芽乱说，我们不累的。咱家今年种的菜多，我们不去卖的话，菜在地里会坏的，都浪费了。”
霍耘：“钱的话儿子来赚，你们在家歇着就好。”
霍二山：“如今地里活儿不多，我和你娘在家闲着也没啥事儿，还能活动一下筋骨。”
霍耘：“县城太远了，你们要是真想去卖菜就去镇上，别去县城了。”
去镇上只需走一刻钟左右，来回两刻钟，累不着，但去县城就远了。
董春娘：“镇上便宜，卖菜的人也多，咱家的菜卖不出去，还是去县城好。”
霍耘见爹娘不听他的，他态度坚决道：“总之这件事我不同意，你们不要再去了。”
董春娘还想再说些什么，霍二山看出来儿子的态度，答应下来：“好，我们不去了，也赚不了几个钱。你几日没回家了，先回去歇着吧。”
霍耘：“嗯。”
出了堂屋，霍耘回了西厢房。
听到动静，秦书锦立即坐得笔直，一双眼睛不住地看向霍耘。霍耘虽然不爱说话，但他个子高，给人十足的压迫感。刚刚人多还好，此刻就他们两个人，还真的有些许不自在。
霍耘看了秦书锦一眼，朝着她微微点头。
秦书锦也礼貌性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霍耘去柜子里拿出来被褥铺在了地上，二话不说，合衣躺下。
村里没什么夜生活，晚上点蜡烛也费钱，所以大家都早早睡下。
秦书锦本想着跟霍耘寒暄几句呢，没想到霍耘这么快就躺下了，他甚至还闭了眼。
可她今日还没洗澡呢，只好尴尬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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