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最后一天,教官下了通知,明天全校军训比赛,统一服装。当听到教官说白色的上衣就行时,周明业松了一囗气。他有件白短袖。
军训结束后,终于可以回家了。周明业并不怎么想家。但想到妈妈,他还是决定回去。
“明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门传来。
张航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还在收拾书本的周明业,提醒道:“找你的。”
“明业。”对方见他不回头,提高了声音叫。
周明业摆出熟悉的笑脸,回头佯装惊喜道:“赵闯。”然后走了出去。
两人就站在后门外的护栏处,周明业道:“一开学就军训,每天累得不想动,都没空去找你。”
赵闯笑道:“都一样。我在操场上看到你好几次,也没顾得上去找你。”
“咱们初中的都挺分散,你和谁分到一个班吗?”周明业道。
赵闯笑道:“没有。我这几天一直在熟悉新朋友。你呢,跟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到现在还没认全呢。也就和我同桌能说几句。你今个回家吗?”周明业转了话题。
赵闯道:“我过来就是想问你,咱们要不要一块回去。”
周明业一副为难样道:“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不打算坐公交,我想骑车回去。你约其他人一块先走吧!”
赵闯知道周明业有时很倔,只好道:“那好吧。我先走了。”
赵闯刚离开,张航就探出了头,问道:“唉,他谁?”
周明业一边回教室一边道:“同乡。”显然不想多说,也没打算介绍他们认识。
周明业去了大哥家。不过他们都不在家。还好,大哥前两天去学校给了他家里的钥匙。周明业直接开门进去,也不进屋,推了院子里的自行车就走。
他只认识一条国道,就沿着它走。好在,没什么叉路,一条大道直通镇上。骑行两个多小时,可真是挺累。
妈妈看到他推着车子进院,先是一愣,然后笑开了,道:“你还挺有谟。咋找的路?”
周明业放好车,一边找水一边道:“就一条大路。没想到骑车要这么久,晒得快渴死了。”
周明业回家也不能闲着,他要跟爸妈一块下地拾棉花。
“他们俩呢?”周明业发现弟弟们没跟上来。
“跑哪玩去了吧!他俩除了气人,下地干活叫不过去,你爸也不管。”妈妈开始抱怨。
这就是周明业不喜欢回家的其中一个原因。妈妈从他懂事起便不停抱怨:嫌爸爸只顾打牌;嫌爸爸?管教弟弟;嫌奶奶生前对她不好;嫌爸爸做事不听她劝……反正,她对生活各种不满。最后一句总结:“要不是我吃过后娘的苦,可怜恁三,早跟他过不下去了。”
在外人看来,妈妈很疼周明业。可是,周明业自己知道,妈妈从未问过他高不高兴?上学这么些年有没有被别人欺负?高中学校的饭能吃惯吗?城里的同学好相处吗?交了几个朋友?骑车回来,也没问有没有害怕,累不累?
他成为了妈妈的贴心倾听者,妈妈却一次也没问过他的生活。
返校时,周明业学聪明了,戴了顶帽子,拿了饼,还装了水。
还车的时候,正好大嫂在家。她对周明业很是热情,帮他装了一袋茶叶蛋,说是自己煮的,让周明业拿去学校吃。周明业推辞不过,便高兴地收下了。
张航知道周明业骑车回家,竖了大拇指,问道:“你这么想家?你爸妈是不是特好?”
周明业心想:“别人回家,我不回,我妈下次见着我,就会说我不孝顺。人家都想妈,我一点也不想家,白养我了。”但他不会这么跟张航说,只是笑道:“谁会不想家。”
张航立刻一脸坚决道:“我就肯定不会想家。我妈事太多。什么都要管,烦人!”
周明业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想跟张航做学校里的朋友,彼此的家事还是少知道为好。
周明业的学习本来就勉强跟上。高中的学习又是快节奏,他每天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学习上。学习以外的时间,除了晚上睡觉,全部被张航占据。
他真的很佩服张航,有时自说自话也能讲一个课间。不过,周明业也没有反感,他也没打算多交几个好哥们。他对谁都是点头微笑,除了学习也很少与别人谈论其它东西。
他唯一想要接触的就只有孔洛然。那人每天哼着歌进出教室,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彩。他与别人说话的声音响亮却不震耳。每次他开囗,周明业都有抬头看一眼的冲动。
他又不敢去靠近孔洛然。孔洛然就像太阳,他总觉得扎眼。他胆小又敏感,怕在任何场合表现自己,怕别人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身上。老师一说要找人回答问题,就低头装死。如果被老师点名,回答的声音也中气不足。
他很想跟孔洛然做朋友,跟他一样变得自信,张扬,有魄力。
“洛然,你天天都起恁早,上课时不困吗?”前排同学与孔洛然在说话。
孔洛然一脸嘚瑟道:“不会困。我们可是八、九点钟的太阳,精力充足。”
“得了吧!你说你是蠽蟟(jie liao蝉的别称)还差不多,天天吵得我们补不了觉。”同学调侃。
“别不知足。我还没收费呢。”
周明业心里盘算:“我早上能起来多早。”
回到宿舍收拾一通,大家还在说话,周明业便蒙头就睡。他在上铺,平时聊些什么,也不积极参与,大家也习惯了他的沉默。
第二天,周明业早早就醒了,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他也不好意思吵醒舍友问时间,穿好衣服就出门了。
校园里非常安静,周明业等自己适应了黑暗,才凭着记忆往教学楼去。一路上,他只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显得很响。
等他站在自己班的教室门前,才暗自懊恼:“太笨了。整个学校我是起的最早的一个。让别人知道不得被笑话。”
更可笑的是,他没火柴更没打火机,来得早也没屁用。自己真是太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周明业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正趴在栏杆上假寐,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周明业心想:“终于有人来了,也不知道他带没带火。”他站直了身子,扭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那身影径直朝这边走来。周明业大喜,自己班的人吗?
“同学,来这么早。”孔洛然的声音响起。
周明业立刻紧张起来,好在看不清彼此。他轻“嗯”了一声。
孔洛然也没在意,推开教室门走向自己的座位。周明业也赶紧进去,坐在位子上,只觉心跳加速。孔洛然点了蜡烛便开始看书。周明业平复了一下心跳,拿着蜡烛去借火。
“借个火。”“行”
周明业坐下,翻开书本,却看不进一个字。一想到,他与孔洛然单独在一个教室里,心跳就加快。他暗自想:“这难道就是追星的感觉,面对自己的偶像就激动到要死。”
一连好几天,周明业都比孔洛然更早到教室。可是,他只是借个火,心跳加速就让他连个长句子也说不出来,白白浪费了独处的时间。更要命的是,白天上课总是犯困。张航一天要打他十几次。
“明业,你晚上去做贼啦?”张航侧着身子,手拄太阳穴问道。
“没,这几天起太早了,作息没调整过来。再等几天应该会习惯。”周明业趴在桌上,闭眼养神。
“高中刚开始,别太拼。”前桌扭头提醒。
“我会注意的。”周明业含糊道。
周明业只能咬牙硬撑,可生物钟这东西,有时不以人的意志转移。又过了几天,他早上总睡到有人起床才会醒。他也认了,放过自己吧,这种缺觉的日子太痛苦了。孔洛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在初中时便习惯了这种作息。
“原来追逐偶像的脚步这么辛苦。”周明业低声嘀咕。
张航凑近了问:“周末还回家吗?”
周明业摇头,回道:“天冷了,骑车回家太受罪。反正也快放寒假了。”
“你有什么打算?”
周明业想了想,道:“市场那边有书摊,我还没去过,周末去逛逛,然后去大哥家。”
张航高兴道:“我们一块啊!”
看到张航的样子,周明业硬不下心去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星期六,周明业刚吃了早饭,坐在宿舍正和舍友说话,张航就找来了。
“不是说,十点左右在校门囗等吗?”周明业不解道。
“我在家闲着无聊。我们早去会,可以多逛几个书店。我都熟得很。”张航拉着他就往外走。
周明业忙道:“别急。我还没拿钱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校外走,正好碰到了赵闯。
赵闯先问道:“明业,出去玩吗?算我一个。”
周明业笑道:“你也没回家。不是去玩。朋友家有事让我去帮忙。我们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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