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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沈柏自

高铁驶离南京南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窗外熟悉的城市天际线逐渐后退,最终消失不见。

我,梁抱一,十七岁,刚刚从黄牛手里买了一张去杭州的一等座车票,逃离了我过去十七年所认知的一切。

背包里只有几件随手抓的衣服、充电器、护照和一本看到一半的《卡拉马佐夫兄弟》。

手机已经关机,我知道不出两小时,父母就会发现我留下的字条,然后动用一切资源找我。

但我需要这次逃离。

从省创新大赛上我的作品被顾浩窃取并反诬我抄袭开始;从班主任暗示我“顾浩父亲是教育局领导,别闹大”开始;从父亲带着那个叫抱诚的私生子回家,宣布他将成为家庭新成员开始;从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却不敢反抗开始——我的世界已经分崩离析。

最致命的是那些谣言,在校园里像病毒一样传播。

“梁抱一心理有问题”

“他经常窃取别人作品”

“建议休学治疗”。

就连我最信任的语文老师也委婉地建议我“暂时休息一下”。

所以我要休息。彻底地。

杭州东站的人流让我恍惚。

我打开手机,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涌进来。

我迅速关机,在车站便利店买了张预付费电话卡和一瓶水,然后茫然地站在出口处,不知该去向何方。

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南方城市的春雨总是这样猝不及防。

我没带伞,拖着行李箱躲进一家咖啡馆的屋檐下,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需要借把伞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转身,我看见一个高瘦的年轻人站在咖啡馆门口,手里拿着两把伞。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和深色长裤,眉眼清秀却带着几分疏离。

“不用了,谢谢。”我下意识拒绝,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父亲常说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在耳边回响。

他笑了笑,“我不是坏人。只是看你在这里站了半小时了,浑身湿透,会感冒的。”

“我在等人。”我撒谎道,声音有些发抖。

他点点头,不再坚持,撑开一把伞走进雨中。

我看着他走向街角,忽然一种巨大的孤独感攫住了我。

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混着雨水滑落。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和冲动——一个养尊处优的十七岁少年,以为自己能轻易逃离过去,却在第一个雨天就无处可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伞突然出现在我头顶。

“你等的人好像不会来了。”

他说。

我惊讶地抬头,发现是刚才那个男生。

他居然回来了。

“我...他可能有事耽搁了。”我固执地继续谎言。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是沈柏自,在这家咖啡馆兼职。你要不要进来坐坐,等雨小一点?”

或许是太冷了,或许是真的无处可去,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家叫“隅角”的咖啡馆很小,只有四张桌子,但很温暖。

沈柏自给我倒了杯热巧克力,什么也没问。

我捧着杯子,感受着热量从指尖传遍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需要打电话给家人吗?”他终于开口。

我摇头,“我是来...旅游的。”

他挑眉,明显不信,但没追问。

“住宿订了吗?”

“还没,”我含糊其辞,“打算找青年旅社。”

沈柏自看了看窗外依然滂沱的大雨,“西湖区有几家不错的,需要我推荐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一片茫然。

我从未住过青年旅社,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预订。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无措,沈柏自叹了口气,“你多大了?”

“十八。”我撒谎。

他轻笑一声,“说实话。”

“...十七。”

沈柏自摇摇头,“离家出走?”

我沉默着,这比直接回答更说明问题。

“听着,”他语气严肃起来,“我是A大数学系的,在这里兼职。我可以帮你找地方住,但你需要联系家人报平安。”

我猛地抬头,“不能联系家人!至少现在不能。”

我们对视片刻,他先移开目光,“喝完这杯热巧克力,我帮你叫车去旅社。”

但命运似乎执意要让我那天的处境更加艰难——当我掏出钱包时,发现它不见了。

可能在车站躲雨时被偷了,里面有我的现金和信用卡。

“怎么了?”沈柏自问。

“钱包...被偷了。”我感到一阵眩晕。现金、信用卡、身份证全在里面。

沈柏自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直接把我赶出去。

最后他叹了口气,“未婚未育,二十一岁的我今天要无痛当爹了。”

我愣在那里,没明白他的意思。

“意思是,”他无奈地解释,“我似乎不能把一个身无分文的高中生扔在雨夜里。”

于是那天晚上,我跟着沈柏自回到了他的公寓。

一套简单的一室一厅,整洁得几乎没有人气,书架上塞满了数学书籍,墙上挂着几张抽象的几何画。

“沙发可以睡人,”他扔给我一条毛巾和一件干净T恤,“只有一晚,明天我们必须想办法联系你家人。”

洗澡时,热水冲刷着身体,我终于感到一丝活着的感觉。

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羞愧——我一个富家少爷,居然沦落到要靠陌生人收留的地步。

那天晚上我睡在沈柏自家的沙发上,闻着沙发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居然睡得出奇地好。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煎蛋的香味唤醒的。

沈柏自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烤面包和水果。

“吃完早饭,我们得谈谈。”他的语气不容商量。

餐桌上,我艰难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竞赛作品被窃、被诬陷抄袭、父亲的私生子、校园谣言...省略了我家的财富状况,只说是“普通家庭”。

沈柏自安静地听完,最后说:“你需要回家面对问题,而不是逃避。”

“我不能回去,”我坚持,“至少现在不能。再给我一周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我们达成了临时协议:我可以在沈柏自的沙发上借住一周,每天付他五十元(等我拿到新银行卡后支付),负责洗碗和打扫卫生;一周后要么回家,要么另做打算。

沈柏自的生活规律得可怕:早上五点起床看书,六点晨跑,七点做早餐,然后去学校或咖啡馆打工。晚上雷打不动地学习到十点。

我则像只被捡回家的流浪猫,小心翼翼地适应新环境。

白天他去上学,我就在公寓里看书——主要是他的数学专著,虽然看不懂,但能让我暂时忘记烦恼。

第三天,我发现浴室里多了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是我在便利店看中的那种。

“顺便买的。”沈柏自轻描淡写。

第四天,他带回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借你用,记得查邮件,学校可能有事联系。”

我犹豫着开机登录邮箱,果然有几十封未读邮件:老师的询问,同学的八卦,母亲的担忧,父亲的愤怒。还有一条来自竞赛组委会,要求我提供更多证据证明作品原创性。

“他们要我证明作品是我的,”我对沈柏自说,“但所有过程记录都在家里,我不敢联系他们。”

沈柏自放下手中的书,“你有电子备份吗?”

我摇摇头,“都在家里的电脑和笔记本上。”

他若有所思,“或许我可以帮你。”

那天晚上,沈柏自教我如何远程登录我家电脑——幸好我记得密码。

我们找到了所有设计过程和草图,打包发送给竞赛委员会。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他说,“但你得考虑回学校了,不能一直逃课。”

我知道他是对的,但想到要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仍然感到恐惧。

周末,沈柏自要去咖啡馆值班,我跟着去了。

他工作时专注而优雅,做咖啡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我坐在角落看书,偶尔抬头看他。

“你的小男朋友?”咖啡馆老板打趣道。

沈柏自头也不抬,“无痛当爹,体验生活。”

我假装没听见,耳根却微微发热。

在杭州的第五天,我收到竞赛委员会的回信:他们认可了我的证据,决定重新审查比赛结果。这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收到好消息。

“恭喜,”沈柏自说,“现在你更有理由回家了。”

但我突然不想走了。

在沈柏自狭小的公寓里,我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平静,那是我在南京宽敞的家中从未有过的。

第六天晚上,我鼓起勇气对沈柏自说:“我能多住一段时间吗?我可以付更多房租。”

他皱眉,“梁抱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是逃避,”我辩解,“我只是...需要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

我们达成了新协议:我可以住到月底,但必须开始远程学习,完成学校作业。

于是我开始了一种奇怪的双重生活:白天沈柏自去上学,我在他的公寓里自学课程;下午他去咖啡馆打工,我有时会跟着去,坐在角落里写作业;晚上我们各自看书,偶尔讨论数学题——他教得比我们学校老师好多了。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沈柏自。

他会提醒我天气变冷加衣服,知道我喜欢的食物,甚至在我思乡情绪低落时默默递来一杯热巧克力。

“你真的好像我爹,”有一次我开玩笑说,“无痛当爹的那种。”

他瞥我一眼,“那你叫我一声爸爸?”

我们同时大笑起来。

月末,竞赛委员会正式发布公告,撤销顾浩的奖项,承认我的原创性。

班主任也发来邮件,表示学校会澄清谣言,欢迎我回去。

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离开杭州的前一晚,沈柏自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餐桌上,我终于坦白了自己的家庭背景。

“所以你不是普通家庭,而是梁氏集团的‘那个’梁家?”沈柏自确认道。

我点点头,“我父亲是梁建国。”

沈柏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很快恢复平静,“有趣。所以你离家出走是富家少爷体验生活?”

“不是!”

我急切地辩解,“我只是...需要逃离那个环境。在你这里,我第一次感到...被当作一个普通人看待。”

沈柏自沉默了一会儿,“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那晚我失眠了,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深夜,我看到沈柏自房间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

我轻轻推开门,看到他靠在床头睡着了,眼镜还架在鼻梁上,手里拿着本看到一半的书。

我小心翼翼地帮他取下眼镜,关掉台灯。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短短几周,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

第二天,沈柏自如约送我去车站。

站台上,我犹豫着开口:“我能...再来杭州找你吗?”

他笑了笑,“先回家解决你的问题。我的电话永远畅通。”

高铁驶离杭州时,我看着站台上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正在心中滋生。

回到南京,一切问题依然存在:父亲的私生子住在我家,母亲依然以泪洗面,校园里的谣言并未完全消散。但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我改变了。

我学会了洗碗、打扫、自己做简单的饭菜;学会了如何远程登录电脑获取需要的文件;最重要的是,我学会了即使害怕也要面对问题。

父亲对我的变化感到惊讶,“你好像...成熟了不少。”

“是的,”我平静地回答,“我学会了承担责任——包括我自己那部分。”

我没有告诉家人关于沈柏自的事,那是我独有的秘密基地,心灵避难所。

晚上,我躺在床上,给沈柏自发短信:“活着到家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

他回复很快:“记得写作业。无痛当爹期结束了。”

我笑了,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高二结束的夏天,沈柏自拿到了去法国交换的机会。

我为他高兴,又莫名恐慌。

他走前一周,我借口“参加杭州数学夏令营”,再次去了杭州。

沈柏自带我去看了西湖的日落,在雷峰塔下吃了冰淇淋。

“你会忘记我吗?”我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幼稚。

沈柏自笑了,“怎么会?你是我无痛当爹的证据啊。”

“到了法国,会不会交个法国女朋友?”

“可能吧,”他看着湖面,“随缘。”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没说什么。

沈柏自走的那天,我去机场送他。他抱了抱我,很轻很快的一个拥抱。

“等我回来,你应该已经高三毕业了,”他说,“希望考上理想的大学。”

“我会努力的,”我承诺,“一路平安。”

看着他过关的背影,我终于明白那种在心中滋生的情感是什么。

在我最混乱的十七岁,遇见二十一的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被他捡到;在我最孤独的岁月里,被他妥善安放。

飞机起飞了,带走了二十一岁的沈柏自,留下十七岁的我,和一段尚未命名就已远渡重洋的感情。

但这一次,我知道那不是终点。

就像他说的,真相不需要害怕调查,真心也不需要害怕距离。

杭州的雨夜,咖啡馆的暖光,公寓里的书香,以及那个说“无痛当爹”的人——这些记忆如同数学定理般精确地烙印在我心中,等待着未来某一天,重新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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